四、

在北国的秋天,每到几场冷冷的秋雨下过,又遇到一个难得的晴天时,霜就会不期而遇,当月亮出来时,天地间又一种透彻的清爽。就在这样的霜天里,我曾经走过许多次夜路,每当酷霜打在嫩叶上一样,入心坎,也入骨髓。第一次自拍:整个世界只有我和镜头。我,高傲的公主,是最负盛名的女主演,是顶尖的模特,即便现实之中我只是能力微弱的小人物。走的地方越来越多,我不停地奔波,多亏了三脚架与相机,在忙碌生活的间隙,我仅能得到片刻宁静,享受灵魂与这世界的约会。

雨过天晴,一场大雪后,站在山顶上,天很蓝,空气是甜的,西藏波密,穿着华丽藏袍,过藏历年,孩子们眼神清澈,冰岛的冰湖,千年冰川的融化,过程壮烈;上海林立高楼的繁华夜景;在沈阳睡在书店,那个浪漫的夜晚,生命是片段的,在经历了那些片段的快乐之后,我拿出三脚架,纪念当时的自己,不让这一切过去之后了无痕迹。

往后的日子,每当我消沉,感觉无望,失去力量时,我便重温照片,回忆如同找到自己曾强大的证据,重新燃起希望。

当我开始自拍,我像是分成两个自我:一个我站在镜头前,另一个我按下精彩的生活,另一个我随时省视此刻的灵魂。

自拍在那些年的漂泊与孤独中扮演了太重要的角色。漫长冬天远离大城市的喧嚣,我喘不过气来。我关上门,仔细地书写着一个漫长冬季的生活。

我,这棵幸运的葵花,一往情深地看着太阳,勇敢地展开桃形的枝叶,茎上像蜜蜂翅膀一样,在寒风中抖个不停。也许感到了喜怒无常的威严,急匆匆的历程,才长到一尺高,就萌出了纽扣大的花蕾。

那一年,一场风雪毫无先兆地骤然降临。早上起来,天地一片苍茫,风雪肆虐着扑向葵花。

石围墙也被飓风吹得四散飘去,向日葵却凝然不动地站立在风雪中,保持着凄清的翠绿。叶片傲然舒展,像一面面玻璃做的旗,发出环佩般的叮当之声。

向日葵,迎风傲雪。

一生,孤独温暖的旅程。

这世界上,孤独而优秀的灵魂之所以孤独,是因为他们将温馨与快乐不求回报地赐予了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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