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就这样,秦越把白杨带到了医院,在医院里,白杨脱下了外衣,露出了自己瘦削的身体,而在这个十五岁少年的身体上,各种触目惊心的疤痕布满了全身,好像地狱里面的魔鬼,用它那炽热滚烫的鞭子,在这位少年的身体上刻下了烙印,仿佛白杨就是这位魔鬼最满意的作品,新的旧的,层层叠叠的交织在一起,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暗自神伤,替这位少年感到惋惜。而此时的秦越,在看到白杨的伤势以后,眼角开始不自觉的湿润起来,嘴里想要对白杨说点什么,却又被心里那种巨大的苦涩感生生咽了回去,各类复杂的情感开始交替更迭,不断地侵蚀着少年刚刚还为自己因见义勇为而交到新朋友的那种身体与心灵带来的那种双重愉悦与满足。而此时他的灵魂因为经历了这种大起大落而从身体的最深处传来阵阵的刺痛,此时的少年,心疼的看着这残破不堪的身体,一言不发…….

而此时的医生护士,正用自己那份特殊的职业天性来给予这位少年那份来自陌生人的关爱………..

“这孩子这是经历了什么啊,身上怎么这么多伤啊”一位护士小姐心疼的一边帮白杨擦药,一边说道。

“这是多大就开始遭到霸凌了啊,这是不是可以报警了啊”

“就是就是,这么小的孩子,身体上这么多伤,这家里人看见得多心疼啊,哎呀,说不定他父母就是罪魁祸首呢。真是的,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家长啊,这孩子一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啊”

……

而此时的白杨就像个布娃娃一样,任意的由着周围的人拉扯,他开始觉得麻木,不真实,它会想起无数个被殴打折磨的夜晚,自己因为没有钱财而不得不去人群嘈杂的小诊所里偷出的那一瓶瓶碘伏,那一捆捆不知道被谁用过的,肮脏的纱布,然后自己再到护城河,去清洗自己的身体,清洗那一捆捆破旧的纱布,然后自己麻木的为自己上药,有的时候,因为后背的伤口太深,或者自己够不到的地方,他就索性自己一股脑的把碘伏倒在自己的后背上,就这样,从他最开始的疼痛,到后来的麻木。再到最后的习以为常,他用过了不知道多少偷来的碘伏,用过了多少偷来的纱布,来抚慰自救,而今天,他终于用到了自己此生用过的最干净的“碘伏”与“纱布”来自眼前这位陌生少年的善意就像伦勃朗的一束最优美的光,照射在了他那颗“破碎故事之心”上,“也许,这个世界还不是那么的糟糕吧!”他想着

医生和护士处理完他的伤口以后,秦越与白杨从医院的大门里走了出来,而此时的秦越再也按捺不住自己内心中巨大的悲伤,他转过头拉起白杨的衣领,那破旧的衣领承载着十八岁少年心中因悲愤而迸发而出的怒火而破碎。

“你这人,挨打也不知道逃跑,受了伤也不知道去医院,那你被欺负成这样,你报警总会吧,你求助总会吧,你就这样死死的受着,是想干嘛,你对这个世界就这么没有希望,就这样想被这群杂碎活活的打死,然后开启你认为的下一世悲剧是吗,你他妈的怎么想的,你是白痴吗,即使我们都活在阴沟里,也要给自己一个仰望星空的权利啊,艹!”

“我………..我…………..”

“你什么你,跟老子回家吃饭,以后你就跟我在一起,我看以后谁敢在欺负你”

少年的话掷地有声,但对于此时的白杨来说,那些话就像一记轰雷狠狠地敲击着他的内心,十五年来,这种话对他来讲竟然是一种奢侈,多少次受到伤害以后,他都想听到能有这样一个人把他轻轻拉起,对他说一句,“跟我回家吃饭”而眼前这位才刚刚认识几个小时的少年,用这样一席义愤填膺的话语填补了他十五年内心的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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