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事.第一章

楼阁里极静,二三两沉香漂浮,屋内的摆设简单淡雅,没有一点多余的装饰。流水画屏,软塌整净,檀木书案,一套白瓷的茶具。

屋外的光景与屋内截然相反,满目桃花惊艳,桃林中有一长身玉立的男子,眉眼间尽是高山流水的闲适,五官流畅高贵,犹如谪仙下凡,不食人间烟火。一袭白色长服下摆处绣有唐家家图——腾云麋鹿。衣摆随风而动。

他在折桃枝,一枝,两枝,三枝••••••

直到怀里放满了,才径直走到桃林中央。那里是一座坟墓,上面是他亲手刻上去的端端正正的正楷,一笔一刻,认真且深切

“吾爱夫,月夜之墓。未亡人唐溟。”

唐溟字云轻,唐家二公子。

他挑的桃花都是开得最盛的,将它们悉数放在了墓前,修长手指不知多少次的抚摸过上面的名字。 眉眼间的闲适逐渐转变为痛彻心扉,已经十年了,此痛不减一丝一毫。

折尽桃花,相思难寄。

十年如一日的坐在墓前,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真的和他心爱之人说话一般。

“无题,许你的桃花我**都给你送来,你可欢喜?”

缘分如此,奈何情深。

春风乍起,怀里的方帕飘飞,落在飘零的桃花瓣上,方帕上绣的桃花栩栩如生,丝毫不逊色于这满林的芬芳。

男子弯腰去捡,却被另一个人的手拾去了。 两人相视,眉眼相似,他们是双生子却不同颜色,不同风姿。男子微微颔首“兄长。”

来者是唐家家主,唐因,唐明何。一身的浩然之气与这满林柔软的桃花格格不入。倒是那双丹凤眼颇具神韵,将凌厉甚至有些戾气的气质缓和了几分,增添了修道者的飘然出尘。

见自己的弟弟此状,也难免面露不忍。他依旧荣辱不惊,依旧可闲看庭前花开天上星移。

不过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唐明何将手帕递给了他,“找你有事相谈。”

“进屋来谈,莫打扰无题的清净。”唐云轻将方帕折好,再小心放入怀中。

••••••

“月,韩两家联姻,简绝想去。”

“最后一次的轩辕祭过后他昏迷了五年,又躺了三年,近两年来才可以走动想去看一眼月回寅也在情理之中。兄长不想让他去?”

唐云轻提及起自己的三弟便动了恻隐之心。两人虽性格迥异,可都是至情至性之人,又遭遇相仿,不免比这不知情滋味的大哥更能理解三弟的痴心。

“轩辕灭后,虽有韩家代替其位但毕竟与天意有差,如今天下群怪乱起,他出行我不放心。”

“我陪他去月家,怕月家人是欢喜不成的,看来只好让兄长相护。”

“如此也不是不可,但家中之事,就劳你相代了。”

“兄长放心,我是唐家人。”唐云轻声音缓缓如山间流水,品了口清茶,云淡风轻,浊世佳公子。

唐明何恍惚之间仿佛又看到了当初鲜衣怒马少年时,一日看尽萧湖花的时光。好像也不是很久,好像已是隔世。

忽而听见了唐云轻的一声轻笑,原来春风有些毛躁的将摇摇欲坠的桃花瓣吹进了屋子。

这一声笑中不知又包含了多少思恋与苦楚,甚至是回天无力的羞愤自嘲。

唐明何临走时在他的肩上轻拍了几下“二弟,你这沉香榭里虽好,满园桃花亦是宜室宜家,可桃花再好也要开华结实才算顺应天理,一年四季不败不落无子无实,怕也不是那位的本意。” “我知兄长好意,只不过是一点偏执而已,还请兄长莫再多言。”唐云轻望向兄长,语气依旧温和不燥不伤。

唐明何心中暗道自己多言,云轻这样的人,哪里需要自己多事。

争悬孤镜,树影婆娑,这一路倒是不算黑明亮的很。

又是几名修道之人同行。年岁不大,有说有笑。甚至吵到了树上独坐赏月之人。

“这几名小公子,是在家不给说话憋坏了吗,一出来便撒了欢如此吵闹。”中气十足的少年音又带着几分酒气,虽是喃喃自语可也入了几位说话人的耳

几位小少年即刻便注意到他了,可还未说出一字,在场的所有人便感觉到一阵怪风吹过。

树上之人立刻反应出风中鬼怪的气味。风化为利刃直接向几位少年砍去。

风刃直逼,可剑未出鞘。

树上之人见之不妙,随手摘了几片树叶,化叶为盾,在几位小少年面前真真的挡了那几道风刃。

“小公子们赶紧回家吧,这天快要下雨了。”

几位小少年应是第一次出来射猎,经验不足,年岁尚小。见此人出手相助自当行礼相谢,也忘了刚才出言不逊之行。

化叶为刃倒是多见,可化叶为盾的手法倒是新鲜,故对此人又多了几分好奇。

“不知阁下何人?在下武陵楚宣清谢过。” 只听树上之人轻笑一声,“哼~就不告诉你我是谁。”

“???????”

“???????”

“???????”

“如今明月当空,为何会下雨?”另一位少年又问道。 “我说会下就下你们别晃悠了,赶紧御剑回家吧。我也要回家找我哥哥姐姐了。”

此时几位小少年这才借着月光看清树上之人,竟是个只比他们年长一点点的一位醉汉。脸颊通红怕是喝了不少。言语之中居然还要去找哥哥姐姐怕也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头上镶嵌的夜明珠却是稀罕之物,月光之下熠熠生辉,想必也是世家公子。

“诶诶诶,你们看什么看还不走!你们再不走我就走了!”话音刚落只听一声碎响,树上男子的酒瓶脱落,男子一溜烟的便没了影。

倒是那酒香立刻就四溢了出来。仿佛春夏秋冬中最好的颜色皆在此中,春花秋月夏日冬雪,让人如痴如醉。

“好香的酒,宣清兄可知这是什么酒?”小少年立刻就被着酒香吸引了。

“不知,但??????”

“诶?真有雨点落下了,咱们快找个地方躲雨吧。

“那醉汉说得真准,真下雨”

“只瞧见他穿了件黑衣,也没见到个家纹也不知是哪家的。” 就算这场雨也没干扰几位小少年的兴致,立刻又叽喳了起来。想必在家时真的是憋坏了。

此时扶眉城中,醉妆词。

“一喝多就耍酒疯,跑出去了。怎么外面还下雨了?”那人刚回去就被口中的姐姐给围上去了。高大的身躯便故意倒在了那位姐姐的身上

他有时喜欢晚归,因为不多管晚都有位好姐姐可以等他回家。 “半夏姐?我哥呢,我要和他一起睡。”看清自己的半夏姐姐,那人立刻便笑眼盈盈,醉汉痴笑,棱角分明的脸偏偏笑出了一脸憨相。

“画楼在疏帘淡月,你且去找便是,但先把着衣服换下,味道太重了。”

“嗯?什么味道?半夏姐你闻到什么了?”那人半痴半醉的问道,也不知道他清不清醒。

苏半夏笑着回答“能是什么味道,不就你身上的酒味再加上这一路的雨露,难闻极了,小心一会画尘嫌弃你,不陪你睡。”

“那我陪姐姐睡也行。”说着张开双臂给了苏半夏一个大大的熊抱。

????????

锣鼓喧天,万人空巷,金箔满天,自碧落至扶风千里红妆。

“这韩家与月家可都是修真大家!门当户对!郎才女貌!”

“可不是,韩家今非昔比,这两家结合也是亲上加亲!”

“虽说那韩敛眉不是天选之女,但与天女韩青黛也是同根姐妹。”

“也不知道哪家能娶得上韩青黛”

“韩青黛!?谁又本事娶她?怕是入赘都不够格!”

“谁说的,当初轩辕红瑶何等身份!还不是娶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说不定这韩青黛也在哪条阴沟里翻船呢!”

路上言语,大都都是这么些个话。

高楼雕玉之上,暖阁香帐之中。柔指抚琴,琴声风韵绕梁。 弹琴之人调笑“这九泉扶风的喜事,连这扶眉都被铺上了红妆,还真是矮子吃面条——好场面呀。”

声音空灵婉转,与这琴声不逊色分毫。可惜纱帐遮住了他的容颜,看不清他是何种绝色。

“哥哥,什么样的场面我们没见过?”呼之而出的男声,中气十足,玩味十足,不就是那个少年的声音。

“那韩家又算什么东西。”弹琴之声乍停,语气中满是不屑,是一种据高位者的态度。高高在上,不容侵犯中带了一些玩味。

“对了,咱们半夏姐姐最近身子不爽,我得知楚家家主楚入松那有一块暖玉制成的玉镯原是他家的传家宝。代代传给媳妇的,如今他妻子木兰已死多年,闲着也是闲着,你得个空便偷来吧。等他什么时候续弦了你再给他还回去。”

“呦,哥哥你这是看我近来无聊的很,让我陪那个楚老头游戏游戏?”

“当年,那老头不是还抱过你吗?我看你欢喜的很?” “哥哥~一个六十的老夫子哪有醉妆词的那些姐姐们有趣?”少年撒娇一般的靠在了抚琴人的身上,两人举止甚为亲密。不见一丝违和感。

“既然无趣,那你便手脚利索点,别和上次偷韩敛眉的夜明珠一样,偷了那夜明珠还对那个毛丫头毛手毛脚,又摸腰又亲脸。”

抚琴人的手说着就摸上了少年头上发簪处的夜明珠。直接抽了出来,以极快的速度丢进了正好路过楼下的花轿之中,手法虽快却听不见一点声音,刚中带柔。

“哥哥,可要还我一支新的来盘发。”

“自然。”说着抚琴人便帮他打理起了散落的青丝。

“哥哥昨日我在扶眉西郊闻到一股子怪味,哥哥有空便去查看查看吧。”指尖穿过长发的温柔令少年神情惬意,顺便提起了昨晚的事情。

“你都觉得怪了,我自然是要去看的。这韩家向来是扒灰头唱圣喻——说人话不办人事。若无你我偷偷做法还不知天下要乱成什么样子。” 忽然他眼神一亮,仿佛注意到了什么。跟在花轿不远处的居然是唐家的人马。

唐明何骑着一匹红棕色的高头骏马,深蓝色的家服豁然给人凌厉之气,五官古雕刻画,让人不敢有丝毫调笑之意。腰间的佩剑“商怨”更是戾气难挡。紧跟其后的便是一架,翡翠制成的马车,其中坐的正是唐简绝,车里无一丝动静。

还有十几个门生跟随。

众人看见那家服上暗纹的腾云麋鹿图腾便知是唐家人。唐家修真大家,出远门怎会骑马而不御剑,便知出行的正是十年前轩辕祭唐家已经废掉了的唐三公子,唐映唐简绝。

听到窗外的路人言语,那张本应该风华正茂的脸只能作苦一笑看着手中白玉制成的长笛上挂着的金黄色千千结,还是他给送的,笛子上面刻着的字“烟白”也还是当初他给取的。眼神中流露出的纠结让人不忍卒读,不知那是何种的绝望与庆幸。 你的幸福路人皆知,我的狼狈无处遁形。

“大哥,咳咳咳!我们何时能赶到月家洛神宫?”

“还需三日。”铿锵有力的声音传进马车。

三日??????应该到的时候,刚好赶上他拜堂,可我只想看看他一个人穿纯衣纁袡的样子。

“大哥,可否在第三日的清晨赶到?”声音微弱中还带着颤抖,长途奔波他的身体本就是受不住的。

唐明何半响才回答了一声“好。”

自己的话音未落,突然感受到一种熟悉又陌生的视线,陌生的让他以为只是自己的错觉。朝后望去自己刚才路过的楼阁,风拂起红色的纱帐,楼上之人露出的一抹笑容让他有了短暂的失神。

果真,唐明何说第三日清晨到便清晨到。

婚礼晚间才开始,门口的管家哪能想到这一大清早的唐家的人就来了,好像娶的是他唐家的人似的。但即使心里觉得奇怪脸上也要笑脸相迎。

“唐宗主,快快请进。”唐明何下马,示意门生将贺礼呈上。一个个头更高些的门生,将马车上的唐简绝小心扶下。已是春天身上却还披着一件白色狐毛的披风。面容惨白,丝毫不像一个青年人该有的模样。

路人皆知的事情月家人怎会不知。 一行人进入洛神宫的正宫门,里面的花花草草楼阁大殿还和十年前一样,丝毫没有当初被烧毁的痕迹。

果然是月回寅即使身边无一人可以帮衬也能重修这金碧辉煌的洛神宫。

“管家,我可否见见月宗主?”虚弱的青年开口,眼睛里全是有关他的东西,晦暗的眼神里终于有了许些神采。

“待我先禀告宗主。”老管家知道他们昔日交情,因为有交情所以更要守规矩。

“这是自然。”

即使是要娶亲的清晨,月回寅也还在繁忙,他父母已亡,无兄无弟,无内亲可以帮衬,外亲皆是虎视眈眈。十年前若无母亲的玄鸟相护,他哪里能坐上这宗主之位。

他的母亲正是韩家的家主韩胥华的亲姐姐韩胥引。十年前的韩家家主韩止林,人如其名隐于山林,韩家并不位列四大家族。但血统接近神明仅次于轩辕氏。更有家传的神物——玄鸟相护。韩胥引嫁给月回寅之父月煜之时这玄鸟也是嫁妆之一。

玄鸟立于书房外的大椿之上,全身翠绿通透,无一丝杂毛,尾巴部位的三根凤尾,与月家家纹上的凤凰不谋而合。

“宗主,唐家三公子求见。”

唐家三公子——唐简绝。听到这个称谓的时候他手中的狼毫毛笔突然停下了。“啪”墨水滴落到了文书之上。

“让他过来。”心里嘈杂无比,不知是何缘故。

当初自己孤身一人回到扶风,多少个孤独无依的日日夜夜,每天既要应付那些居心叵测之人,又要重整月家。月氏的宗法,生意通通都是他一个未及冠的少年一人支撑的。当初那个总缠在自己身边的他为什么不在,在深夜不断的抱怨他,埋怨他甚至怨恨他。直到有一天他忽然才知道这个人人皆知的事情。

轩辕祭,唐简绝被轩辕冕打碎了根基,至今昏迷不醒。

如今他又是何种情景?

“东里,你不要扶我,我要自己走过去。”唐简绝拂去了少年人的手,本该扶着他的少年觉得自己好像出现了幻觉,唐简绝现在仿佛欣喜若狂。脚下生风比平时快了许多,因不放心他还是在身后静静跟着。

看见他月回寅便是唐简绝的天下第一大喜事。

已为家主的他褪去了那身月黄色的衣服,换上了家主才有资格穿的明黄色衣袍。气质不似少年时那般浮躁却依旧皎若初月,月眉星眼,煞是耀目,正是他心心念念的人儿。

“阿寅,知道你要成亲了,我来看看你。”纵然内心波涛澎湃开口却只能说出这句话了。可心底的爱意又岂是可以藏得住的?

颜色憔悴,形容枯槁,这就是唐映唐简绝?

记忆中的他从来都是丰神俊朗,如今为何一个笑容都如此吃力。 “既然要看我成亲为何不晚间再来,如今新娘还未进门。”月回寅回避着他的吃力的笑容和他无法描述的神情

“这些年为何不来看看我?”

月回寅愣神,为何自己明明知道他重伤在床却从不看一眼,他两是狴犴山庄的同窗,年少相识,可算亲密无间,可自己为何不能去看看他?

“我•••••”气氛骤然尴尬,月回寅看着面前滴落不知多少墨点的宣纸,无言以对。因为唐云轻月无题和父母的恩怨?因为自己事务繁忙?不,好像都不是因为这些。

“我知道,阿寅现在是一宗之主的,自然没有空闲来看我这种闲人,所以,阿寅听说你要结婚了我来看看你。”唐简绝的眼睛里的情愫到底是什么?一字一句哽咽而出。

“咳!咳!咳!”他一定还有什么想说的,却被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打断。身体随身咳嗽声上下晃动,月回寅丢下笔立刻上去扶他。

“唐简绝,你怎么了?”唐简绝的身高比他稍高一些,体重却是极轻的,靠在身上一点感觉也没有。唐简绝笑了,边咳边笑的,笑的庆幸,笑的无奈。

门外的东里听到咳嗽声也顾不得什么规矩了,立刻破门而入。 “月宗主请将三公子给我。”

给他!他是谁,他为什么要将唐简绝给他?

这一切问题还没有解答的时候,东里便在他失神的时候将一颗黑色的药丸塞进了唐简绝的嘴里。

过了半晌,咳嗽声渐停。唐简绝也睡去了。

“月宗主,可否安排一间偏房给三公子安睡一会?”

东里少年沉稳的语气可以让月回寅感受到这是个人对唐简绝的关心。

诧异的,多少年不见踪迹的少年意气突然涌上心头。

“不用偏房,以前我从来都和他同榻而眠的。”抱起他高瘦的身体径直走向通向他内卧的室内走道。

以前哪次不是他死皮赖脸要和自己同睡,现在自己怎么也稀罕了?想到这里月回寅的心不禁有了短暂的刺痛,若是一直在那段日子里该有多好。

柔软的床榻是日思夜想的味道。自己好像又晕了过去。微睁双眼,眼前的他纯衣纁袡,大红喜服袭身,上面是月氏最正式最华丽的图腾——凤舞九天。那只凤凰用金线一丝不苟的勾勒,从下摆到胸口大有扶摇而上九万里的气概,是怎样的人才能体现出这样的气魄。当然是他的••••••

“阿寅”失神失声的喊出,开口便是沦陷。

卧房里早已是新房的装饰,大红喜字处处贴,龙凤花烛随风摇曳,他就站在床边。

注视着自己,可惜那样的眼神是同情

即使他不爱我,可是还是想在他身边。当初唐简绝是这么想的,现在还怎么敢这么想。

“阿寅,这是你的新房,我怎可酣睡。”纵然想沉醉其中但自己健全之时尚且不行,更何况如今自己一个废人怎可拖累他。

“身体还未完全康复,就不该长途奔波。也不是十几岁的少年了还不懂照顾自己。”唐简绝下床穿鞋,月回寅在一旁却让他躺下。

“可,我怕以后都见不到你了。”唐简绝高瘦的身体仿佛又要倒下一般,弱不禁风。小猫一样的声音让月回寅揪心。

“胡说!什么奇珍异宝是弄不到的,怎会让你有事!”月回寅立刻高声反驳,他失去的已经够多了,他不允许他用这种最无力的方式离开。

灯火之下,唐简绝心头一暖,努力的想再露出一个少年时恣意的笑容

“嗯,我知道的•••••”唐简绝正欲在抚上那如风如月的眉眼。

却已有人喊道“宗主,新娘快到了。”

今晚是他的新婚之夜呀。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