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你个死贱货!我女儿被你害成这样你怎么睡得着觉的?!”王夫人一脚踹开小玲的房门,气势汹汹来到她面前抓起她的肩膀就往地下扯。刚入睡的小玲被她这动静吓得一激灵,人还没反应过来就摔在了地板上,肩处和大腿生疼。

她刚想抬头又迎面甩来一巴掌,随即传来離雅刺耳的谩骂:“就是你干的!!你个不要脸的东西!!你是不是觉得有只猫很了不起?我告诉你,要不了多久我就会让你和你的猫一起消失!!”

在听到“猫”这样的敏感字眼时,她明显脸色一变,随后摇头辩驳:“我、我不知道,你们是不是弄错了…我”

“啪!”又是清脆的一掌结结实实打在脸上,不出片刻,她脸渐渐泛红与周围白皙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王夫人最是厌烦她泪眼汪汪的样子,与她那青楼出生的母亲都是一个狐媚样,她用力掐着小玲的脖颈咬牙切齿道:“你在这装什么呢!不愧是风尘女子生的,瞧你这可怜样不会还想着让我怜香惜玉吧?!歹竹出不了好笋!你娘生性风流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小玲平生最在意的人就是她娘了,也只有她娘是这世上唯一对她好护着她的人,所以她绝不容许别人在她面前肆意贬低她的母亲,小玲不顾疼痛厉声叫道:“才不是!!我娘多才多艺是位顶好的女子!她卖艺不卖身根本不是你说的那样!!无论哪方面她都比你强!你没有资格说我娘!”

这番话听得王夫人和離雅俱是一愣,他们倒是头一回见好欺负的小玲居然也学会了反抗,王夫人眉头紧锁手中力道不减反增:“你敢顶嘴!看我不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让你知道什么叫痛不欲生!!”说着就喊来離雅俩人一起折磨跪倒在地的小玲,一人用指环锋利的金边划拉着小玲的腿,一人用长而尖的指甲揪着小玲的手,俩人面露凶狠好生慑人。

一阵阵钻心的痛感席卷全身,小玲紧咬下唇已有些头昏脑涨,即使如此她还是一声不吭默默忍受,从头到尾没喊一句求饶。她无助的扭动着身子却换不来一丝怜惜,腿部被划的惨不忍睹手也被揪的满是红印。床底下的黑猫眼神冰冷,双瞳中间的一道杠似一根银针承载着小玲的痛苦与泪水,虽然主人明确交代过它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得暴露自己,但眼睁睁看着主人受苦受难它心如刀绞,要知道,黑猫一旦认主便是一生一世,且不会允许任何人欺负、凌辱、蹂躏,更何况还是在自己眼皮底下!

它已忍无可忍,正要跳出来撕了那俩贱货,忽的被小玲用眼神阻止了。小玲趴在地上与黑猫对视,眼中被泪充盈仍不乏坚毅,她朝黑猫摇了摇头示意它乖乖待在床下不要出声,自己却遭受着百般折辱。黑猫无法,只得待在原地不动,可双瞳更加阴狠,那根针也更加尖锐。

良久过后,母女俩终于愿意放手,離雅起身轻蔑道:“呵!到底是卑贱的麻雀!就别妄想着能变凤凰了!”

“小雅走吧,和这种人待多了,晦气!”王夫人白了小玲一眼,带着離雅出了卧房,俩人气定神闲的模样仿佛当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小玲拖着残破不堪的身子哆嗦着关了门,像个年过七旬的老人一般晃晃悠悠爬上床开始查看伤口。她解开衣带,将衣裳尽数脱落,光着身子抚摸刚刚被划开的口子,没想到只是轻轻一碰就如此刺痛,小玲闷哼一声收回了手。黑猫一个健步窜出来赶忙从衣柜里叼出一瓶没用完的萱草膏递到小玲面前,神情急切又担忧,它先是伸出爪子攀上主人肩膀蹭了蹭满是泪痕的脸,把脸蹭干净后又跳到主人腿边开始舔砥伤口,动作小心又谨慎生怕弄疼了主人。

小玲看着它把自己照顾的细致入微心下一暖,微笑道:“你还挺会照顾人的”边说边轻拍小猫的背,见小猫朝自己喵喵叫了两声她又夸了句:“真是个温暖的小猫。”以前这些都是自己独自忍受,现在有猫作伴她忽的觉得自己不再孤单,或许从此以后,她会和这只猫相依为命。一想到有了依靠,一种久违的感觉涌上心头,小玲鼻头一酸再度落泪。见主人突然抱头抽泣,黑猫以为是自己戳到了主人伤口,自责的跑到主人腰间蹭了蹭表示认错,小玲感受到它毛茸茸的脑袋在拱自己的腰,止住哭泣抱起黑猫柔声道:“是我太爱哭了,你好好帮我疗伤吧,谢谢你啦。”说罢放下黑猫,任由它舔。

大腿、手肘、背只要是有伤的地方它都舔了个遍,同时也消耗了它不少法力,见它舔完就昏昏沉沉的倒在自己怀里睡觉小玲不禁轻声笑笑:“睡吧睡吧,有劳了。”她重新穿好衣裳抱着黑猫一同睡去。她虽然不知为什么,但每次黑猫舔完后的伤口第二天就会均数愈合,甚是神奇,她只当是小猫的唾液有疗愈伤口的功效,殊不知,这是黑猫用自己的灵力在替主人疗伤,每舔一处都损耗巨大,若不是它修为高深,恐怕早就耗尽灵气而亡了。

深夜,黑猫迷迷糊糊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主人怀中,它化成人形没了白日用来掩人耳目的斗笠,一张五官深邃的脸展露在主人枕边,双眸凝重的看向主人,像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盯着小玲那被扇了两巴掌的脸颊,看了良久,心疼不已,随后轻轻抱紧主人,下巴抵在她额间沉思了会,有个大胆又荒谬的想法在脑中徘徊——这个鬼地方真不是人待的!主人应该自由自在而不是被困在这里受人欺辱,我好想带主人离开,若是主人愿意跟我走,我定能保护好主人!

他垂眸看了看熟睡中的小玲,睫毛细长成弧形,在眼底留下一片阴影,嘴唇微启,浅粉的唇色衬得她楚楚动人,也难怪她被欺负时王夫人会用“怜香惜玉”来形容她了。黑猫考虑到她在離府处处受限,若要离开绝不是轻而易举之事,而且,依主人的性格可能也不会跟自己走。想到这些,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又抱了抱主人,想着在这为数不多与主人共处的时间里,能好好的陪伴主人。他闭上双眼变回了黑猫,在小玲怀中动了动又沉沉睡去。

翌日一早,元梓便去到药房寻药。

“医师?”元梓进门就看见医师忙忙碌碌的身影,猜想他是在炼药好奇喊了一句。

医师闻声回头,见来人是百城主身边的丫鬟点头道:“你是奉命来要药的吗?”

“嗯,不知您的绒茸炼好了没?”元梓踮起脚尖凑近药炉随口问道。

医师见她如此迫不及待从身后拿出刚炼好的绒茸递给元梓:“好了。”

元梓惊喜叫道:“原来这就是绒茸,看起来好可爱!”她兴奋把玩着手中似毛球状的药,面容也不自觉带上几分愉悦。

“这个姑娘可要小心,它易散不得大力揉捏,且会发出特殊香味,来刺激黑猫的神经使它头晕目眩。”医师皱着眉头严肃交代的模样,看的元梓赶忙停下不安分的手。

“多谢医师提醒,有劳了。”元梓稍稍欠身便推门离去。

她踏着小碎步来到小玲房间,先轻轻敲三下门贴近耳朵听里面的动静,结果只是一阵收拾东西的声音,没有什么猫叫。难道是我猜错了?元梓心生疑惑,她又敲了几下,这次力道重了些,紧接着就传来小玲的叫唤:“别敲了别敲了,我快穿好了,你们不用等我,我会自己去正厅吃的。”

什么意思?她在说什么?元梓越听越疑惑,还未等她开口解释门就开了,换好衣裳的小玲见到是元梓微微一愣:“元姑娘…”

“对,是我。”元梓笑笑。

“原来是你,我还以为是下人来催我用膳,刚刚急死我了。”小玲轻呼一口气,没了开门时的焦急。

“不好意思大小姐,我应该提前吱个声的。”元梓有些歉意。

“无事无事,你来是有什么事吗?”小玲摆摆手问道。

元梓拿出绒茸塞进小玲手里低声嘱咐:“此物是我从医师那拿来的,说专治失眠,我想你若是睡不好觉可以把它放你枕边,它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能伴你入眠。”说罢便朝小玲眨眨眼,然后溜之大吉。

小玲当即想叫住她,可还没开口人就跑没影了,她只得自言自语道:“可是…这个我根本用不着啊…”她看着这个毛茸茸的球,踌躇了一阵,怎么说也是人家的一番好意,还是决定收回去转身关上了房门。刚坐下就见被褥里的小猫钻了出来正朝自己喵喵叫,她笑着跑过去抱起黑猫娇声道:“呀~这么早就起床啦~”黑猫像是听懂了点点头,随后又如往常般在她怀里撒娇。小玲最喜欢的就是揉它的肚皮了,她双手捏捏黑猫的身子神情宠溺,一人一猫就这样玩闹了起来。

回到卧房的元梓见百萧忆辞已在那等候多时,咧嘴一笑:“你们都来啦。”

“叫你去办的事呢?办好了吗?”百萧坐在桌边,上面摆满了佳肴。

元梓随手夹起一块点心往嘴里塞:“好了好了,放心吧。”

“先吃吧,边吃边聊。”忆辞招呼着元梓坐下,将刚刚元梓夹的那盘点心与元梓面前的菜调了个位。

“你是怎么跟她说的?”百萧用筷子戳着碗里的一大坨肉,把它分解成几小块。

“我骗她说是用来治失眠的,然后塞给她就走了。”

“她能要吗?”

“这有什么不能的?我觉着以她的性格肯定不好意思还回来,然后默默收下了呗。”

“你猜的挺准。”忆辞打趣道。

“那当然!”元梓接茬。

几人聊得正起劲,忽的听见后院处有爆鸣声传来,隐约还伴随着一股强大的杀气。百萧眼眸低垂冷声道:“出现了。”忆辞也有所察觉,三人急忙跑出门外朝后院奔去。

赶到时,已见到離锦一行人正在用秘术压制着一头庞然大物,那凶兽青目獠牙、张牙舞爪的样子十分吓人,且不住地对着底下众人咆哮像是在发泄着什么情绪。这画风跟元梓想象中的简直天壤之别,她以为只是简单的捉猫,可没想到是一场斗智斗勇的战争——这是黑猫?離城的黑猫长这样?早知道我就不参与进来了…此时后悔已来不及,她手中浅碎一亮释放戾气加入忆辞,与他们一同施法。

站在一边的小玲虽没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她心里清楚,城主欲缉捕黑猫此刻肯定是他早已设好的局,还有那个绒茸,一切都是这个造成的!元梓在骗她!小玲恨意升起,但眼下情况紧急,她来不及计较那么多只得大叫停手:“你们住手!别伤害它!”

“此物危险,你还是先走为妙!”離锦冲着小玲喊道。

“不要!城主大人,我求求您,您放过它…我求求您了。”小玲无助的央求着,她看着黑猫抓狂的模样心里焦急万分,许是情绪太过紧张她双手都在抖,泪早已遍布满脸。

離锦根本不领情,他看向小玲厉喝:“我看你是被这猫迷了心智!赶紧出去!”说罢手中力道再次加大,眉头皱的更紧,势要与那猫一较高下。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无论小玲怎么央求都已是无济于事,黑猫已被折磨的烦不胜烦它化成人形双瞳狠厉,怒视众人,一阵强烈的室息感瞬间席卷整座離城府,除了小玲以外的所有人均感到神经紧张、呼吸不畅。

“是黑猫在作怪!”其中一位侍卫大叫,这同时也引得其他人纷纷应喝。

“果然黑猫多邪祟!真该死!”

“此物就不该出现!害人不浅的东西!”

声声谩骂如重重疾风般穿过黑猫的双耳,他冷笑一声再度施压:“说我该死?说我邪祟?我害人不浅?真是无稽之谈!我哪里害过人?我哪里招邪祟?我怎么就该死了?反倒是你们,个个看着道貌岸然的,实际上全是人面兽心的家伙!”他越说越气,想起主人平日里在他们家所受的委屈,更是气上心头,他两手一挥一股狂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众人猛冲而来。

百萧反应及时,直接横劈了那道风对着黑猫就是一顿输出,黑猫躲过再度反攻,其他人见此纷纷上前讨伐,众人与黑猫展开了一场生死博弈,场面看着混乱又血腥。只见他以一敌百,一袭黑衣穿梭在人群中间,只是看见影子便已见血,忆辞百萧阶位较高能与他打个平手,但也十分吃力。

小玲着急忙慌的朝黑猫的方向靠近,但周围刀光剑影的,可能一个不小心会伤到自己,此刻她救猫心切不顾危险,一边小心躲避攻击一边呼喊着黑猫,在人群中显得那样无措又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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