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丑时三刻,魁府
被困在屋里的白锗探出脑袋左右观望外面的情况,一双毛茸茸的大耳朵凝神聆听着爹娘的动向,连一点细小的风吹草动都不放过,过了会在确保自己绝对安全的情况下白锗静悄悄的“越狱”了。
“呀呼!”他一个翻身跃下数米高的围墙,站定在地:“找南角!”说罢,便踏着欢快的小碎步朝目的地出发。这一路上他都在想——该怎么哄角角好呢?本来我也没想弄他一身毛,可是娘要来了我这也是被逼无奈…他不会现在还在生我的气吧?嗯,大不了我请他吃大餐或者给他当一天的免费劳动力也行…他应该会原谅我的吧?想着想着嘴里就不由自主的碎碎念,可还只念到一半忽然一阵强大的气场如暴风雪席卷而来,杀气四溢,令人发指。
白锗当即察觉不对,他在原地愣了愣感受着敌人的方位,一个剑镖猛的朝他飞去,还未见影就已落地。白锗悻悻躲开抬头向房顶看去,四位黑衣人整齐划一的站成一排且个个身手不凡,在黑夜的笼罩下显得深不可测。中间的那位一个瞬移便来到了白锗面前,吓得他瞬间汗毛直立退到一边。
“白少主,你可让我久等啊。”逸轻声笑道,眸中尽是狠厉。
“你是谁?”白锗又疑又怕,但表面却装作波澜不惊的模样。
“怎么?现在开场白都换了?”逸冷哼一声,手中暗器早已就位。
白锗并不想与他过多纠缠,还未等他所反应拔腿就跑。逸岂可轻易放过这只到手的狐狸,他一声令下其余黑衣紧追不舍。白锗见形势不妙但眼下又无其他办法,只得硬着头皮上!
说实话,他心中已后悔不已,早知自己会遇见这几个要命的家伙他说什么也不出来了,这还是多年以来他头一回觉得父母说的话是对的。他带着这份迟来的悔意与一行人大打出手,虽说自己没怎么学过骑射打斗,但骨子里流的好歹是妖山白狐的血,妖类特有的野性是与生俱来的,只见他灵活躲过重重攻击,与他们打得有来有回一时竟分不出胜负。
“臭狐狸!”蒙面黑衣被拍了一掌后退几步,口吐鲜血继续缠斗。白锗不会鬼术只得动用妖力,他运集妖丹与他们释放的鬼戾相互抗衡,一白一黑两股力量在空中较劲,颇有种高手过招的感觉。随着时间渐渐流逝,白锗开始体力不支,他视野模糊,头晕脑胀,但身体仍在高强度的打斗——我不会要死了吧…他在心中隐隐猜测,对面也看出他有些力不从心,逸嘴角上挑,打算抓住这个机会给他致命一击,可关键时刻被人一刀拦截。
白铭冲上前来抱住即将倒地的白锗,单手持剑挥向黑衣逸:“你们陵玄门就是这样谈和的?”
“你,是白少主?”逸看着面相相似的两人,一时有些不解。
“我是。”白铭冷冷答道。
“原来如此,我杀错人了,不过也是一样的。”逸微微挑眉像是挑衅。
白铭见此知道谈和无望,出言警告:“你想杀我或是我的亲人都应先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否则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心怀不轨之人!”“呵!好大的口气!”话音未落,他便再度出手伤人。
白铭由于一只手抱着昏迷的白锗行动受限,不幸被击中内脏。一股滚烫的血液直冲咽喉,他强忍疼痛生生吞下,丝丝血腥味在嘴里蔓延开来。这看的一旁的黑衣目瞪口呆,逸更是对他刮目相看——这都没事?就在此时,白铭趁其不备重伤一众黑衣,小巷内顿时鲜血四溅,狼藉满地,同时白铭抱着白锗以迅雷之势逃离现场。
回去路上,因为害怕遭到几人追踪他是一秒也不敢停留快马加鞭的往家里赶,刚刚挨的那一击使他要害受损、灵根不稳险些要了他半条命,加之自己又耗费修为回以一击,现在白铭可谓面色惨白、虚弱不堪。积压在肚里已久的血这时终于忍不住吐了出来,他嘴角带着鲜红看着前方不远处亮起的明灯焦急的面容才得以松懈。
回到家门口,他理了理衣装,擦拭着嘴角——还好今天穿的是玄色大衣,这样他们就看不见血色。他暗暗松下一口气,看了眼怀中的白狐似是在想解释的措辞。短暂的逗留了会后,他踢开大门径直往里走去,来到正庭内,城主回过头见到自家孩子竟昏迷不醒着急忙慌的上前查看:“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回爹爹,我去赴约时见到白锗与陵玄门的人打成一片,领头的那位差点要了他的命被我及时拦下,然后我自知不敌带着白锗仓惶逃走。”“陵玄门?!好一群人面兽心的狗东西!枉我想跟他们好好谈谈,结果竟是这样的下场!!”城主怒骂,太阳穴被气得青筋暴起。
“谈和无用,只有敌对。”白铭接话,内脏却开始隐隐作痛他面不改色继续道:“这次的计划是他们早已预料到的,想取代您的心显而易见,我们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唯有真刀真枪的打一场才能坐稳城位!”
城主听后陷入纠结,他一方面不愿魁城子民受到伤害另一方面又想除掉威胁巨大的陵玄门,可思来想去还是想不出个两全其美的万全之法,难道…只能如此了吗?他默默低下了头,随后抬抬手吩附道:“你先送小锗回房,让我一个人想一想。”
“是。”白铭不再多言,离开了正庭去到白锗房间。
刚将弟弟放下,夫人就火急火燎的闯了进来替白锗把脉,面上的担忧不言而喻:“怎么会这样?这个不听话的逆子真是的!我都叫他不要乱跑他偏是不听!看看现在把自己折磨成什么样了!”她虽句句埋怨但话里话外都充满了关切,旁边的下人也急急忙忙为其准备药材以及茶水。一堆人在屋内走来走去、忙上忙下,显得原本宽敞的房间在此刻分外狭小,站在一边的白铭看着母亲焦急如焚的模样也帮不上什么忙,或许唯一能做的就是离开这里以免给她添堵。
白铭穿梭过人堆出了房门口,内脏处的疼痛忽的越发厉害,他弯下腰“斯哈”一声,双手紧紧捂着伤口随即触到一阵“潮湿”。松开手一看,红了一片。而他身后仿佛有千千万万个人路过,就是无一人前来慰问,耳畔不断传来母亲的念叨,却句句离不开小锗。他咬咬牙,重新站起身步履蹒跚地朝卧房走去。
回到房内还没来得及脱衣,便因失血过多躺倒在地。他拖着湿了半臂的胳膊想爬回床上,可越用力伤口就越疼,像是成心与他作对想将他囚于冰凉的地板。到最后他放弃挣扎,躺在地上面朝天花板,脑中一会回想着爹爹的政务一会回想着母亲的忧虑,心乱如麻。
有时候白锗挺好的,什么都不用管什么都不用学,随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事,就算有时会被爹娘批但不影响他在爹娘心中的份量。再想想自己…他呆滞的盯着灯光也不觉得刺眼,伤口处的疼痛不知何时变得无关紧要,他不知为何自己会生出这样的想法来,但这些就是他最想说又无法说的真心话。
与此同时,计划失败后的黑衣人正欲撤离可临走之际忽然传来一阵箩筐落地的杂声,这引得一众黑衣纷纷戒备,手持弩弓的那位顺着声源射去不一会就见到一位女子应声倒地。
逸见她背影有些眼熟赶忙上前查看,结果竟是自己白日遇见的那位,元梓扶着肩膀痛苦不堪,嘴唇微微抖动像是想说些什么,身体一个劲的往旁挪看得出逃跑心切。两只狐狸前脚刚走她后脚就来了,这很难不让人怀疑她与魁府的关系,逸再次控制了她,一双蓝瞳在黑暗中显得别具一格,挣扎的元梓与他对视片刻瞬间瘫软随即眼前天旋地转昏死过去。他抱起元梓,其余黑衣紧跟其后。
“这次虽不慎失手但也有个意外收获。”逸勾唇轻笑。
“你是说这个女子?”弩弓黑衣不解。
“没错,她十有八九与魁府有关联。”
“就因为她出现在这?”
“我可听说魁府内的人无论地位高低都会些武术,这位看着就灵力低微,不大像是魁府的人。”
“就算只是巧合,刚才的一切她绝对都看见了,光凭这一点我就不能放过她!”逸忽的拉下脸来厉喝道。
众人均沉默不语。
陵玄门
元梓被五花大绑在一根十字架上,头顶的白光亮的刺眼,四面石墙如厚盾般将她紧紧包围,一盆冷水浇下她猛然清醒过来。刚睁眼的元梓似是还未反应过来,懵圈的看着面前的火盆旁边还有些带血的利器,左右两边是专用来折磨人的工具,一道栅栏将她与外界隔绝开来,这布置乍一看倒与天界的狱府颇有几分相似。她正欲离开,可手脚被捆的动弹不得,她清楚这个暗无天日的牢笼迟早会要了她的命,元梓发动浅碎尝试用意念破除束缚,可惜法力不够没能成功。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诡异的笑声,紧接着逸卸下黑袍打开门锁轻蔑道:“就你也想挣脱?”
元梓紧咬牙关怒目而视,她对这个连续作恶两次的人恨之入骨:“你到底是谁?”
“陵玄门使卫,代号逸。”他缓缓坐下身,翘起二郎腿,修长的身形以及不羁的语调衬得他难以接近。
陵玄门?没听说过——元梓满脸问号,眼前之人明明与自己素不相识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自己这是为何,她不得而知,但自目睹了白铭与他们之间的谈话后,这个叫逸的人应该与魁府之间有着什么血海深仇。元梓在心里猜测,奈何她对魁城之事知之甚少,很多迷点只能是个迷。
逸瞧她不言不语持续逼问道:“说说你都听到了什么?或者,看到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听到也什么都没看到。”元梓叫道,手却不受控的紧握成拳。
逸冷笑一声,站起身掏出一把匕首对准元梓受伤的左肩,眼神阴冷:“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元梓有些畏惧,她出声斥道:“我就算是听到了什么也与我无关,我根本就不懂你与他们的仇怨!我只是恰好路过而已,你凭什么抓我!”“这么说,你果真听到了。”
“是!不过也只是些皮毛!我除了知道你与白锗他们有仇以外其他一概不知!”
“那你再说说,你与魁府是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我不是魁府的人!”
“是么?这么巧啊,他们刚走你就来了。”
“我真不知道,我都说了我只是凑巧路过而已,你偏不信。”
“好吧,即使如此,你还是难逃一死。”
“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欺人太甚?!”元梓没了耐心,怒骂道。
“呵,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逸忽而发狠,手中的匕首猛地扎入肉里,元梓吃痛闷哼一声,素白的衣裳刹那间血红一片,她本就受箭重伤现在他这一刺更是雪上加霜,她明显感觉到自己肩膀剧烈抖动,疼痛难忍,仿佛所有的痛觉神经都聚集在了此处。元梓面目狰狞,可即使咬破嘴唇也绝不喊痛,她面如土色额间冷汗直流,一双杏眼显得冷模无情,她死死盯着逸仿佛在用眼神杀人。而逸倒是享受她这副不屈不挠的模样,面无表情地加重力道。
此时正在焦急寻人的百萧忽的心头一紧,随即肩处生疼,他双手摸着左肩心中隐隐有股不好的预感——这是?元梓有危险!意识到这一点后他强忍痛感继续找人——这多半是生死链发来的讯息,元梓肩膀处受了伤,我得尽快找到她!百萧一边动用邪崇感知浅碎一边漫无目的的到处搜寻她的身影,焦头烂额四字在他脸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我告诉你,你如果杀了我你得罪的不仅仅是我一个人,你会受到生不如死的惩罚!敢试试吗?”元梓虽唇如白纸,但语气无所畏惧甚至带点威胁。
逸最讨厌别人用这种态度跟自己说话,他看着这只“待宰羔羊”不屑道:“好啊,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能耐。”说罢,抽出匕首扔到一边转身对守卫吩咐道:“好好伺候她!”身影渐渐隐没在黑暗之中。几名守卫关上栅栏,拿鞭的拿鞭,磨刀的磨刀似乎对这些刑事早已轻车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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