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军营
“报!不好了!神族他们打进来了!”一位站岗的密探匆匆闯入营帐禀报。这一消息来的太过突然,墨曲他们完全没有任何准备,三人几乎同时起身,面色不善。
“什么?!”上校都尉二人大叫一声,像是对此感到难以置信。墨曲则在一边换上盔甲拿好武器,一套动作干净利落,他边跑边厉声吩咐道:“你们二人,随我出征!”随后看了眼密探“你,去召集所有军队与神族开战!”一语完毕,便风驰电掣般的骑上马背冲了出去,上校两人也紧随其后。
“真是的!我就说她不是好人!放她走跟放虎归山有什么区别?!”都尉怒骂,看着眼前越来越近的“白袍”他只恨当初没能解决了竹萱。“我也没想到她是这样的人!看着人畜无害的,没想到刚离开不久就忘恩负义了!”上校大声回应着,语气中夹杂的惊讶与不满显而易见。“这人可真是会装!她在这里的所作所为表面上是在养伤,实际上是在养精蓄锐!!估计她等这一天好久了吧?!”
“就是啊!我当时也是看她可怜才会每天给她端汤送药的,结果…”
“鬼王就不应该手下留情的!!你救的不是一个心地善良之人,她跟所有神界的走狗一样!为了得到鬼族什么都做得出来!!”都尉大吼一声,不知是在宣泄这窝火的情绪还是在责备墨曲当初的选择。
墨曲紧握手中长刀,眸中是视死如归的坚毅不拔,后面两人喋喋不休的抱怨着竹萱的过错他从始至终不发一言,毕竟现在的情况已不在自己预料之内,他很难不去猜测此事是否与她有关——无论如何,把仗打赢了再说其他。这样想着,他看着空中的几位神明即将发动进攻,眉头一皱,径直脱离缰绳飞了上去,挥动长刀与他们决一死战,见到自家主子都发力了,都尉两人不再说话,个个冲着神兵奋勇杀敌全身心投入到战斗中,随着距离渐近鬼军与神兵相互厮杀,一场血战由此开启。
竹萱赶到时所有她不希望看到的一切都发生了,她终究还是来晚一步。周围刀光剑影所擦出的火花、两族军队殊死搏斗的血泪、漫天的呐喊与尖叫、还有墨曲在上空与几位神明的对决…这些统统都可以避免的,可还是避无可避的发生了,就这样真真切切的发生在眼前,她双眸湿润倒映着火光与纷争,回想自己曾为两族交好所付出的一切,到现在成了一个笑话。战争还在继续,可她不知该如何是好,她愣在原地对这一切感到无力且彷徨——我一心想让族长撤兵,我竭尽全力说服众神,我明明答应过墨曲的…我没办到!我什么都做不了!我让一位神明白白丢了性命!我竟成了促进战争发动的罪人!!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纷纷扰扰中,她好像听到了陌仟的呼唤:“姐姐!危险啊!!”竹萱红着眼眶循声望去,发现陌仟与风驱正朝自己飞奔而来,还不待她有所反应陌仟就已向她走近一手揽着她的腰飞至安全地带。
看着竹萱满脸泪痕,像是哭过的模样他心底了然,可事实已经发生了谁也无法挽救,当务之急是尽力减少伤亡的增加,陌仟从未见过姐姐哭也不知该如何安抚,他像以前一样抱了抱竹萱轻声道:“姐姐别难过了,我会解决的。”说罢便松了手,带着风驱找到族长,尽最后的力去劝服。竹萱站在石壁中央,底下的战况一览无遗,而头项的还在激烈进行着,见墨曲一打三丝毫不输,她不禁松了口气但内心的不安却丝毫未减。
“族长!停手吧!再这样打下去只会徒增祸端!”陌仟站在族长面前,与他两两相望,语气和神情都充满了焦躁。
“你怎么出来了?!还有你!”他指着二人骂道“识相点就给我滚!若是因为你们两个影响了我族战力,我绝对饶不了你们!!”
“那看来你是不愿停手了,好,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陌仟自知无果,一气之下俯冲直下去到鬼军中间,帮着他们攻打自家神兵。风驱见此有一瞬的讶异,但事已至此他不想顾及太多,二话不说也加入到战斗中来,两人相互联手共同抗敌。
族长见此双目怒瞪,他语调中带着一丝惊愕,大喊道:“好啊!敢当着我的面助纣为虐!!看来把你们关进养清宫还是太过纵容了!必须让你们尝到点苦头才行!!”说罢,手中幻化出一条泛着金光的骨鞭,直直冲着风驱甩了下去。
一道道弯刀形的法力似剑般锋芒,伴随着疾驰而过的呼啸可击退大半鬼军,这庞然大物仿佛能把世间万物劈成残渣,如此锐利的金边将风驱面前的鬼和神统统斩首直逼他而来。竹萱看着眼前的刀刃脑中猛地想起刚不久才因此丧命的神明,那四溅的血花如今仍历历在目,她没有想太多直接飞向风驱,打算用血肉之躯替他抵挡,可最后是风驱将军推开了竹萱迎上了那道刃。
历史再一次重演,他与那神明一样,血流成河,化作星子随风飘散。竹萱瞳孔震颤,眸中飞溅的血与回忆里被当场劈开的神重合在一起,一样的手法,一样的下场,也是一样的无辜…她想呐喊!想报仇!想去恨神族的一切!可却哑口无言,嘴张开了竟发不出一点声音,所有的一切都在跟自己作对,她被深深的无力感包围,席卷全身…是那样无可奈何。
恰好此时,墨曲刚凭一己之力了解了那三位神明,同时他也身受重伤。他退到一处,伤痕累累的盯着族长眸中是无尽的怒火,他知道事已至此再怎么谈和已是无用,但为了自己那所剩无几的鬼军他还是想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息事宁人。就在他正欲张口时,对面之人忽然双手合十背后金光乍现欲有反攻之势,还不等他急忙避开忽的一道强有力的仙法直冲漠北,伴随着阵阵风鸣颇有毁天灭地之势,墨曲霎时一惊,他清楚必须要用尽全身力气来抵挡方可避免漠北的毁灭。
竹萱抬头望着天边两束即将交汇的光,像是整场战争的死亡倒计时,当光线交汇的一刹那,这里必将生灵涂炭!眸中墨曲那义无反顾的身影不禁让她回忆起自己曾在这里与他相知相识的一切——以前是多么美好啊,我们有说有笑…现在却成了一道枷锁,把我们的过去全都锁上了,既然一切是因我开始那就让我来结束吧,这场闹剧该停了…只见她毅然决然的飞上半空,在墨曲动用鬼魂势要与族长决一死战时,直接用血肉之躯抵挡在他们之间,双方都为此一惊均来不及反应,竹萱已承受了痛彻心扉之苦瞳孔骤缩,口吐鲜血,可她却觉得值得。
墨曲大惊失色,族长也感到百般不解,最终两势消融,一切归于平静。竹萱神识破灭,失了仙法从空中坠落,陌仟见此顿时心如刀绞,他满目悲愤冲着天空怒吼:“姐姐!!”墨曲强忍痛意,赶忙飞去抱住竹萱缓缓落地,他能压下即将爆发的破天盛怒,但收不了呼之欲出的滚滚泪珠,他环抱着竹萱心有千言万语但张嘴却如鲠在喉。竹萱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体在消散,意识也渐渐流失,她撑着微弱的一口气轻声对墨曲说道:“对、对不起,我没能做到…如果,我不是神明就好了,这样我就能心安理得的留在鬼界…然后大大方方的喜欢你。”她说这最后一句话时,墨曲愣了一瞬,这一瞬好似使他解开了多年的心结,但时光流转,过去只能停留在过去,眼前之人也终将逃不过神魂俱灭的后果,她一滴泪从眼角缓缓滴落随后就此消失在了他怀里。
墨曲看着点点星光拂过脸颊,一个决定在他心中诞生,他不再顾及所谓的两族交好也不再在乎自己的漠北是否无恙,他只想报仇!他双目猩红,不慌不忙的站起身双手凝聚众多魂魄,一团接一团的黑烟左右环顾在他周围,直到变成重重黑影将他包裹,纯白的天似乎因此而开始乌云密布,族长此时已耗尽精力,他隐隐有预感——要变天了。但后退已来不及,墨曲冲向云端步步紧逼,他已退无可退,随着一道道冲破云霄的鬼魂肆意享受着血光浴还有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后,神族终于败落,底下一众神兵被吓得四处逃散,神明和族长全军覆没,只有寥寥无几的幸存者拖着残缺的身躯一步步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陌仟看着眼前战火纷飞的荒芜,看着风驱将军还有竹萱姐姐都由此丧命,心下越加悲凉,明明昨日还无事发生可过了一夜就仿佛经历了人生八苦,各种离别各种苦难都发生在了自己身上,他却连悲伤的时间都没有就要跟随自己残余的部下忙不迭的回去神族。他走时留下了手中沾满鲜血的银剑,从此不再踏足此地。
墨曲此刻已弹尽力竭,他感到自己身体虚浮,意识逐渐混沌,想奋力抓紧一根救命稻草却掏了个空,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他闭了眼,任由自己坠落,一种无谓生死、随波逐流的心绪将他整个吞噬,漠北死伤一片,剩余的鬼军依然坚守着自己的鬼王,可他们的鬼王大人却似神明般陨落,昏迷不醒。
此战,无论谁胜谁负都是两败俱伤,鬼族还是神界均受损严重,一切都百废待兴。其中虽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但唯一好的是罪魁祸首已死,就此两族交战的根源已灭,鬼神两族虽没有化干戈为玉帛,但也互相井水不犯河水,避免了战争的延续。
神族
陌仟身披金袍,站在高台之上,看着昔日与自己出生入死的战友纷纷对自己俯首称臣,心中顿时百感交集,这个位置以前是随意处置别人生死的地狱,现在则是顺应民意,背负着责任与担当的庇护所。他双眉微皱,面色严肃,眉眼间隐约带着曾经的少年气,但内心早已装满了身为新一代族长的神圣使命,那个意气用事的陌仟已一去不复返,取而代之的是神族庇佑四海八荒的族长大人。
鬼族
墨曲被上校都尉两人所救,身体也在他俩的照料下日渐康复,鬼军们所崇拜的鬼王大人又回来了,只是变得与以前不同,自那场大战后墨曲便不再爱笑,话也逐渐少之又少,他们都心知肚明那位叫竹萱的姑娘是他闭口不提的秘密。上校二人还是吵吵闹闹,漠北的军营也都打道回府,鬼市还是那样熙熙攘攘,鬼王大人却成了一个沉默寡言、性格孤僻的大人,即使如此这也并不影响小鬼们对他的爱戴与信任,鬼族还是鬼族。
“一切都结束了。”一道悠长的声音唤醒了沉睡中的元梓与百萧,他俩同时睁眼,双方都有些迷茫无措,紧接着浮生镜又开始说话:“故事已经结尾,你们也该回到现实,无论结局如何,愿你们不负相遇。”随着声音越飘越远,百萧元梓双双清醒过来,周围许许多多的萤火虫围绕在他俩身边那些今生前世的记忆碎片化作流星撒满天空,两人再见仿若隔世,四目相对的瞬间好似又回到了当初的竹萱与墨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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