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近晚汀催漪澜,风追云散为哪般?
月上枝头谁笔墨,伶仃岁华又几年。
乍迎激风难自胜,幽径冷阁暗无灯。
万般声影丢颜色,惟享今宵绎浮生。
沿途纸火随风动,惹我孤心折柳影
琴鹤虽远逐风月,小寄关忧共雨风。
中元纸烬映明辉,雨落盂兰草木悲。
迷蝶看似无情物,秋尽凋沉殉花飞。
凡尘遍布无常事,俗魄怎料月盈亏?
我早将心向白月,何叹沟巷喜或悲。
春花香厌夏虫嘤,秋雨无常冬雪盈。
淡品东风随心过,笑看人间好时境。
“采访采访你、古哥,你眼中的鬼是什么样子的?”在我单位机关楼一角、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办公室中,佳禾歪着小脑袋、与我闲聊道。
“首先啊,“鬼”是一个广义字,在不同的脑海中有不同的含义。在无神论的社会环境下,人们更愿将它解读为不如人、不像人的东西。像什么“醉鬼、色鬼、穷鬼”等等吧。不过,你问的这个“鬼”啊、它是切切实实存在的,只不过它存在的形式不被众生所理解、体现的方式也不是过去诸多封建王朝所偏信的那样。它们与我们差不多,只是身处在与我们不同的维度和空间中。”我整理好语言、如实的回答道。
“哦?不同的空间和维度?那它们是怎么被你看到的?我好像没有明白你的意思呢?”佳禾转着眼珠、再次向我发问。
“嗯,这么说吧,三维彩画知道吧?你从不同的角度看它,就会看到不一样的画面。呃,不行,这么说还不够确切。”我想了想、从兜里掏出几个乐高拼接玩具、又接着说:“这几个东西拼在一起、摆在桌子上,你看到了什么?三只小船连在一起组成的战舰对吗?可是你离近点再仔细观察,三个船身上细小颗粒排列成的图案,是不是又在战舰侧面甲板上组成了一个凯旋门的图案?那么,我们人类好比是船,而另外空间的事物就好比是凯旋门图案。都是真真切切同时存在的,只是观看的角度和参照点不同,所以着重体现的景物就不一样。离远看这个战舰、大家看不清细微颗粒所构成的这个浅色凯旋门图案,但是通过望远镜也一样可以看到、看清。而我的视觉、听觉以及感官要比好多人更敏感,无需借助什么、靠眼睛就可以看到它各个角度和层面的模样。再比如,身长七尺的人逝世后遗体经过焚化,飘散在这天地间、遗烬所覆盖的范围更加广阔了,是不是理解为它可以随着风、任意的变化形状了呢?”我这表达能力照心理专家出身的佳禾可相差甚远,憋了半天、手足并用的总算是回答出来个大概。
“哦,我明白了,就是说你们这些具备“天眼”之能的大神们,能看到比我们所能看到的物体更细致,我们看分子、而你是看原子、夸克,而那个更细致的粒子所构成的层面,就是另一个空间,而那些“鬼”就生存在这个空间对吧?而我们人类现在的科学水平还不能通过仪器来证实到这一点,就好比如果把汽车和飞机、电脑手机等等拿到一千年前,那便是人们眼中的鬼神和天方夜谭对吧?”佳禾举一反三的说到。
“这只是一个简单的例子,大概是这样。世界多么复杂、宇宙又何其广袤,尽管我敏感,但好多东西我也感受不到。就好像人类听不到声谱上超声、次声波之外的声音,看不到紫外、红外线之外的光线一样。不过,你看现在的无线电波、磁场等等,虽看不见摸不到,不也一样被今天的科学所证实了嘛。所以随着人类科技和思维的进步,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诸如牛鬼蛇神之物将不再是无稽之谈。”我附和道。
看着眼前这个天生丽质又兼容睿智的大美女,我又问道:“那小佳禾眼中的鬼是什么样子的?”
盛夏下午闲来无事的佳禾抻抻懒腰、轻笑一声、打开了她的小话匣:“哎哟,说来话长、聊着聊着就要扯痛童年。”
“每年农历的七月十五,大人总会一遍又一遍的嘱咐我们:今天最好不要出门,即便出去,也要在天黑之前回家……
因为这一天是一年一度的盂兰节。也就是平日里常说的鬼节。传说在这一天鬼门大开,地狱里的众鬼会来到世界上。在新时代,大多数人更愿意相信无神论,但祖上流传下来的说法人们还是有所避讳的。所以这一天晚上,人们烧过纸之后便匆匆回家、不多逗留。
可我觉得,在一年中真正可怕的是盂兰节的前一天,农历七月十四!因为在七月十五,人们都会在院子里或街头为死去的亲友烧纸钱,也算是一种心灵上的寄托吧。每当这时候火光冲天、人来人往。有的人甚至带了桃木剑辟邪……就是真的有鬼,也会在拿了纸钱、元宝之后,逃也似的回到自己的世界罢!想想,这种喜欢黑暗、寂静的家伙,看到如此多的人、火光,就是不怕也烦透了!
而七月十四就不同了,那个世界的人,只有在每年的七月十五,才会收到亲人的祭祀。所以十五号的前一夜,便是它们最难耐的一夜…多年前的这一夜,让我铭记至今!
七八月的天气热中透着闷,与其在床上睡不着,不如出去走走。所以每年这个时侯我几乎每天都是和小伙伴玩到倦意上头、才回家休息。那一夜,我们顺着家附近那条大马路,边走边聊。和朋友一起无论做什么,都是很开心的。天越来越黑,路上的人也越来越少,我们则一直肆无忌惮的吹着牛皮、畅想着未来。直到孩子们的妈妈在电话里大嚷,我们才顺原路各自回家。行至家门口,拿出手机一看才十点半,走到离家不远的一个小石阶儿前。坐下来,感受着夜晚的安静、清凉……
我喜欢夜晚,天黑的时候,你看不清我,我也看不清你。我也爱夜晚的静谧,也许只有夜晚,人们笑的才最真实。看着不远处的马路上,路灯的影子被拉得老长。未来,如果和自己喜欢的男孩子在街灯下散步,在小时候的我看来,也许是最幸福的事了……
这时,我忽然听到几声噹、噹的声音,像有人在用什么东西敲打着地面,马路上空无一人,显然那声音来自身后那没有一点亮光的楼群中。噹、噹、噹。这声音离我近了些,又近了些,再近些,我看到了,是握着盲杖走路的钱爷爷。邻里和我的小伙伴们都认识他,住在我家的楼后。
“钱爷爷,溜达啊。”
“哟,几点了丫头、这么晚自各在外面干什么?让家里担心。说着拿起木杖探着路,噹、噹的朝我说话的方向走来。
我擦擦额头上的汗、说道:“热得受不了,你不也是么。”
老钱头说:“啊,我啊,呆不住了,出来走走!”
我自顾望着天,听他说着。
他忽然问我:“你怕鬼吗?”
尽管我胆子大,可是在这么晚、周围又寂静的场景里听到“鬼”一字,还是不免打了个冷颤:“老头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行吗?这大晚上说什么…什么的?”
他哈哈一笑又说:“你知道怎么抓鬼吗?”
我啧了一声:“你会啊?”其实我说这话的时候并没带着嘲笑的语气,反而有几分相信。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附近住着这样一个邻居。他会看手相,很热心肠、虽然偶尔说些人们难以理解的话,但大家都很乐意与这位老人交谈。有一次我被公鸡追着啄,躲到他身后哭了起来,他却笑着说:“别怕,嘴尖发蓝的是大雁……”偶尔他也会给人算命,嘴里叨唠着什么仕途啦、财运啊、婚嫁啊。且不说准与不准,倒是着实为邻里们添了不少茶余饭后的乐趣呢……
这时他说:“抓鬼我不会,可自古正邪不两立,无论是人是物,凡具有正阳之气的,它们避还来不及啊,只是它们也舍不得这尘世间的莘莘境物……”
见我心不在焉的听着,他忽然话锋一转,问我:“现在几时啦?”
我拿出电话,瞟了一眼:“嗯,12点过点儿吧”
他嗯了一声,边转过身子边对我讲:“到点了,我该去办我该办的事去了。你早点回家,别让家人着急。啊!咱们,有缘再会。” 说着,他敲着木杖,一步一步的慢慢向漆黑的楼群走去,直到我再听不见他用木杖探路的噹噹声。
看时间确实不早了,我哼着小调回到家中,回想着刚刚所发生的事,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却想不到是哪里不对。在外边呆了那么久也确实累了,不再想许多,借着倦意,倒头便睡了……
在梦里,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那段让人回味的时光。我和小朋友们笑着、闹着。我们一帮小孩儿围着钱老头,听他给我们讲故事、逗我们笑……
突然,我一个激灵,几乎是从睡梦中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我想到了、那种说不出来的不对劲的根源了!!后楼的钱瞎子不是几个月前就死了么!!!
我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大喊起来:“妈!妈!”可是嗓子一点声也发不出来,我眼前一黑,一下子跌倒在地上,连滚带爬的来到爸妈的房间,歇斯底里的摇着妈妈的胳膊,她醒了之后也没有太惊讶,说:“做噩梦了吧?”妈妈摸了摸我几下头发。这时我嗓子已经能发出声来。我拼命摇着头,告诉她不是噩梦,并断断续续的要给她讲着晚上发生的事,当我说到一半,看着她眼睛的时候忽然发现她的眼珠石化了般的一动也不动,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不、不是面无表情,我分明看到了她嘴角那暗带一丝诡异的笑。在黑得不见五指的夜里,我看到她眼里闪了几下蓝光,这时本是坐着的她忽然倒了下去。我啊了一声,赶紧去扶她。可没有摸到胳膊,手触之处是一根磨得光滑的木杆、是钱瞎子的木杖!我大惊失色!再看看四周,这完全是一个我从没有见过的室内环境!接着,我听到了几声夹带着咳嗽的笑声,一看原本爸爸睡觉的位置坐着一个人。忽然!他抓住了我的胳膊,慢慢把头抬了起来。啊!!钱瞎子!!!
“起来,起来!”随着妈妈摇了我几下胳膊,我猛然醒过来。发现自己竟在这石阶上睡了一夜。“你在外头玩儿了一晚上,你可真行!”没等妈妈说完,我也顾不得在外面窝了一夜的腰酸背痛,抱着妈妈痛哭起来……
回到家里我讲了这一夜所发生的一切,当说到钱老头的时候,妈妈突然啊了一声:“老钱大爷不是死了吗?!!”听到这里,我头皮一阵发麻,又哭了起来……这时爸爸撂下筷子,哼了一声;“教育孩子,告诉她下回别那么晚回家就得了呗,扯什么谎!你瞅给孩子吓得……又看着我说道:人老钱搬别的地方住去了,你嚷嚷什么!以后你要是再这么晚回家啊,就别进门了……”
啊?不会啊,我明明记得老钱头死了的,还在后楼灵棚中看过他遗像了呢!又想了想,该不会因为近日劳累、记忆中出现曼德拉效应了吧,也许真是我记错了。这时我好像看到爸爸脸上闪过一丝不安!
这不知是真是假的经历,再加上这一天是农历七月十五,晚上我无论如何都没有出去。我站在窗前,天空上被淡云遮住的圆月,朦朦胧胧的散发着青色的光。我思考着昨天夜里发生的一切令人不解的事件。这老钱头到底是死了还是搬走了?是妈妈为了吓我、让我以后晚上不出去而说谎,还是爸爸为了让我不害怕而说谎呢?我百思不得其解。曾走过多少夜路,今夜独坐夜里竟不知所措;打开窗,看着楼群中隐隐若现的闪着几处纸火、邻里们表情凝重的喃着祭词。哀伤的共鸣涌上心间。这一夜的风好凉,我想让清风带给所有悲伤的人一丝遐想。
忽然,我看到正楼下有几星火光窜动,旁边站着两个人,是邻居张爷、刘奶。他们用白酒在地上洒成一个圈,在中间点燃了纸钱,嘴里念叨着:“老钱啊,过节了,大家邻居十几年,你走的匆忙,这让大伙儿怎么适应呢?这凉亭桌子上也落满了一层的灰,大伙儿吃完饭想出来走走,都没有了你在时候的欢声笑语。我给你烧点钱过去,你收着。在那边有什么需要,就给我们老两口托梦。我们都想你啊。”
看到这一切,我似乎明白了,脸上的肌肉不由自主的颤抖着。忽的转念一想,钱爷爷生前对我们那么好、是乐于助人的慈善者,我不该对他有惧怕之心。离世后的他挂念着我、放不下我们这帮老邻居,我们又何尝不是?是这个执念让我们在那夜相见。”
“我深深感到,一些人眼中所惧怕的鬼,是另一些人心中朝思暮想、却今生无法再见的人。”佳禾的眼睛逐渐湿润。
“人间、仙境,皆有冷暖四时。逝者安息、生者奋进,心中承载着逝世亲朋的遗愿、尽人事顺天命的去努力。这才是天地正道啊。”我感慨着、安慰佳禾道。
“一晃十数岁华如梭而过、童年如梦如幻。如今的发小们各自为生活、理想去奔东西、不易再见。沉浸过往,不是因为日子越来越坏,是在追忆当时没能体会的美感;也许只有跳出曾经那个场景,才后知后觉那一刻没有捕捉到的点滴。那种青春赐予我们畅享无限种可能的时间真的不多了。那些年我们一起享受,一起经受,相互鼓励,一同放肆;我们联手打败了忧愁,杀死了孤独,书写了情谊,填满了曾经。”
听佳禾怀念的哽咽着,我内心何尝不是百感交集如涌波澜?童年好似个无情渣鬼,无意间勾住所有人那颗初识快乐的心,当人们想全心投入、好好体会这纯真又深挚的自由时、它又毫无征兆的溜走。于是人们快速行进,想从未来中加速弥补曾经那些留不住、还未来得及好好感受就消逝的美,却发现今天的纸醉金迷比不上过去的心旷神怡。此情此景、想到儿时的好友们,我脑海中不禁响起了童年时期我们嘴边常哼的那首、晚风乐团创作的歌曲《祈君一帆风顺》:
旧桌边 掉色的篮球 是我们相约仲夏的守候
几十里外的月台 是再次错别的缘由 却感知七小时时差的回眸
再相见 你风采的背后 多少不经意间的哀愁
不慕酒地罩花天 难舍歌声悠悠 追不上蓝翼巴士的川流
不忧心异国他乡多元难守 霜天任你翔游
只怕斯克莱德上空那阴雨浸透 你善感的心头
我走在滨水两岸 读不到他乡温暖 彩凤双飞翼不在身边
全球气温入暖 人情逐步变寒 但有朋翘首期盼
小时候 我们手扣手 说好一辈子要并肩走
你北漂的行头 我多无助的挥手 扯不出叫做五环的深秋
多年后 距今也十年之久 京都拥挤你人消瘦
匆匆一别又十年 未再经历人回首 多少次的打探如石沉江流。
我知道异乡异客的思念泛滥 如襁褓的呐喊
想某年某天相逢再重享这片 不再阴郁的蓝天
长安繁声一片 短暂的APEC蓝 无情渲染地下室的深寒
红尘虽有高点 所盼相距海山 我不禁望眼欲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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