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初露锋芒

赵殷圻用余光看叶轶新身边的女孩走开后走过来,八卦道:“小兄弟和葛老认识?”

叶轶新没回答他的问题,只问道:“赛场有哪些特殊区域?”

赵殷圻的表情可谓丰富,先是不可置信,抬眼看向头顶电子屏,上面显示离比赛开始还有不足2分钟后,有点无所谓的摆烂感,他深呼吸几次道:“你对这些都不了解就敢接车?”

叶轶新戴上防护手套,眼都没抬一下,“一局定输赢?”

赵殷圻被他这种盲目逗笑了,“不然呢?现在纸上谈兵,倒数第一。”

叶轶新仍是那种平淡风清道:“不说走了。”

赵殷圻恨铁不成钢,看着走远的叶轶新,在他打开车门时,几步追上拦住车门,咬牙切齿道:“我长话短说,赛场共分五个赛道,平滑,缓冲,上下坡,弯道,模拟,最复杂的是这个模拟赛道,现在是春夏交接,雨水充沛,那里每天都会注水模拟湿滑赛道,并且此区域弯道多,晚上车轮打滑最容易出事。”

叶轶新在心中记下,抬眼看他,仍是波澜不惊的道:“谢谢提点。”

赵殷圻见他不以为意道:“虽然输了很丢人,但总比车毁了强,懂我意思吧?”

叶轶新点头,巧妙地隔开他拦住车门的胳膊,坐进驾驶座后,开始调整座椅,检测车体性能,又看了看油箱表,确认完毕后,他系好安全带,抬头调整好后视镜,车前身穿技师工装的蔡国坤用戴着手套的手向他竖起大拇指,叶轶新抬头看了看前方电子屏开始倒计时,会场上没有配备解说,更没有媒体直播,这场比赛仅仅依靠赛场上的监控设备进行电子传导转播,没有想象中赛车的热闹,却牵动着在场所有人的关注。

赛道上的超跑闪耀发亮,整装待发,看场上的傅察心中满是疑问,还有些紧张,原本把叶轶新带来只是为了消遣,没想到事情发展成这样,心想不管输赢只要不出乱子,就没事。

身旁的葛老很是松弛,他的随从更是提早将茶水点心备好,季雅从看场VIP包间窗户往下找,看到了林珍妮在看台前面,她转身看葛老和傅察正自顾自地喝茶,这气氛让她觉得有些沉闷,职业直觉告诉她,他们之间可能有要事相谈,于是跟傅察说去看台找林珍妮避开。

包间里葛老也屏退了随从,房间里液晶电视投屏中,比赛已经开始了,“嗡嗡”地马达声,一辆辆跑车“唰唰”像柄羽箭般飞驰而出,叶轶新开的红跑DS一出场就落在了倒数第三名。

葛老看了跑在最前面的是一辆黄色布加迪,他看了看一脸担忧的傅察笑道:“别紧张,小叶开得很稳。”

傅察坐直了身体,把视线从赛车上移开,并用遥控器将声量减少,端起自己手里的茶杯饮了一口,问道:“葛老是不是认识叶子?”

葛老呵呵一笑,眼角眯起来,答非所问道:”傅公子恋爱的事,傅老爷知道吗?“

傅察闻言有些不好意思道:”早晚会知道。“

葛老点头,”确实现在顾不上你,听说殷圻会成为傅会长的代理律师,那么你来找我应该不只是来消遣的吧?“

傅察站起身走到葛老身边的空位坐下,道:”想来跟葛老买点东西,顺便帮我查个人。“

葛老故意,”哦“了一声道:”傅家什么都不缺,跟我买东西?“

傅察丝毫不客气地将一个灰色U盘放在他的茶杯前道:”谁不知道,葛老这里的情报网独一无二,有些东西花钱都未必买得到。“

葛老看了看那U盘,道:”东西什么时候要?“

傅察走回自己的茶桌前,继续喝茶,期间他看了一眼电视屏,这一会儿功夫,红跑DS已经弯道超车排在了前三,他顿时心情大好,道:”一周后按照U盘上的地址寄过去就行,我按老规矩付款。“

葛老也看到了电视屏上的比赛排名,道:”现在外面风声紧,多少只眼睛盯着你们傅家,我要追加10%的风险金。“

傅察盯着电视屏思索一阵拍手道:”好!“原来,叶轶新驾驶的红跑DS又超了一辆车,稳居第二,而第二辆蓝色柯尼赛格出弯时撞上护栏后,翻了两下熄火。接下来就是黄跑和红跑的角逐,看得人血脉喷张。

葛老知道他一贯如此,拿起U盘起身走出去,回来后继续淡定喝茶,而红跑一直被黄跑压制着,不得向前。

傅察全神贯注的盯着看,忽而眼神游离,冷幽幽地道:”十年前,开车撞我母亲的杀手,代号K,帮我查一下人在哪?“

葛老正在添水的手停顿了一下,道:”最近要查他的人还挺多。”

“还有谁?”

葛老添满水后放下茶壶,道:“客户到我这里买消息,我为客户保密,这是规矩。”

傅察赶紧道歉道:“抱歉,我一时忘了。我出十倍价格想先一步知道此人下落,这不犯规吧?”

葛老笑眯着眼睛道:“实不相瞒,此人下落我这里有。如果,小叶赢了比赛,我第一时间告诉你K的所有资料,但输了比赛,那就对不起了,”说着他转头看了看电视屏道:“拭目以待。”

傅察眼睛盯着电视屏,心里却坠入冰窖,明明电视上的画面如火如荼...

画面切换到蓝色柯尼赛格V8的现场救援上,只见身穿赛车服的男人奋力踹开车门无果后,从破碎玻璃窗户处爬出来,倒在离车不足百米处倒下,车周围渐渐起了火,现场救援人员用灭火器去喷,医疗人员将伤者抬到担架上......

傅察呼吸开始急促,记忆里的画面在这一刻重叠,十年前他生日,父亲又一次因工作错过了他的生日宴,他有些生气,就耍起了小性子,缠着母亲带他去游乐园玩,刚上车准备出发时,又一次家暴被打的大嫂黎美晞偷偷躲在他们车的后排座位底下,一脸伤痕乌青地哀声恳求母亲送她去机场,善良的母亲对她心心相惜,便答应了。车刚开出庄园没多久,在等信号灯的时候被一辆闯红灯的卡车撞飞,他当时身形瘦小,系了安全带,被弹出的安全气囊包裹起来,迷迷糊糊间,感觉车里浓郁的血腥味,母亲紧紧抓住他的手,正试图摇醒恍惚的他,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几分钟,傅察确实清醒了些,他看到母亲胸前被一根铁片贯穿了肩胛,她被压在方向盘和背后气囊之间动弹不得。傅察吓坏了,有些不知所措,他哭了起来,他知道如果血一直流的话,母亲会死。他想找母亲的手机,无果。他挪动腿脚,解开了安全带,用力推车门,根本推不动,这个时候车在应急情况下,车门是锁死状态,他一边哭一边用脚去踢车前窗破碎的玻璃,哪怕碎玻璃扎破他的小腿,他也不能停下,他要救母亲,只有先出去,一下,两下...在他的裤腿被血染湿时,终于让他踹开逃生的洞,他爬出去,绕到驾驶位从外面去拉车门,手被无数细碎玻璃渣子划破他也不敢停下,终于将车门拉开,却根本不敢挪动母亲分毫,好在他在车门座位下看到了母亲的手机,打了救援电话和救护车,他还给父亲打了电话,却一直没有打通。他从玻璃出去看母亲,发现母亲双眼紧闭陷入了昏迷,无论他如何哭喊都没有回应。

这时,后座车门发出响声,傅察这才想起来大嫂黎美晞,赶紧又去拉后座车门,黎美晞腿部受了伤,一瘸一拐地下车,她原本乌青的脸部血污一片,流进一侧眼睛里,配上她原本白皙的皮肤,宛如玉面修罗...她笑着看向远处。

那辆停顿的卡车突然调转方向,再次向着他们飞驰而来,傅察听到“轰轰”的发动机响声,像催命的号角,脑子一片空白,他走到驾驶门前,抱住母亲的胳膊,闭上眼睛。但一股大力却不让他如愿,黎美晞将他拦腰拽出,力气之大根本无法与之前怯懦哀求的可怜女人相比,她附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她说,“想杀我的人,是K。对不起,连累了你们。”

之后他便被黎美晞用力一推,推出去数米远,倒在地上的他眼睁睁地看着人和车再次被碾压,他声嘶力竭地大叫,昏倒在地。等到他再有意识的时候,听到远处警车的鸣笛声,眼睛前迷蒙一片,还闻到了浓郁的刺鼻味道,后来他才知道那是汽油味。一个脚步声渐渐向他走近,他想起黎美晞在他耳边的话,选择闭上眼睛装死,那脚步声在他身边停顿良久后将他抱起,接着又将他放在地上。傅察感觉到刺鼻的液体沾湿了他的衣服,流进他裤管里的伤口上,火辣辣的疼,但他不敢动,他心里知道他要被灭口了。心里一边悲凉,原本他就没打算活,只是辜负了黎美晞的奋力相救。听着警笛,宛如死亡前的交响曲。

脚步声走出去几步,按响了打火机,点了一支烟,伴随着警笛声,挑起了华尔兹,傅察偷偷将眼睛睁开一条缝,正好看到这一幕,突然间他就有了求生欲。那人一定是个疯子,他正在享受杀人的乐趣,即使面对越来越近的警笛声,也丝毫不慌,对人命对法度全然地轻视让傅察愤怒,那一刻他在心里暗暗发誓,如果他能活着,一定报仇!

烟抽了几口,被那人用力一弹掉在车周围的油渍上,”轰“一声起了火,火墙瞬间隔开了那人的身影,只见他吹着口哨,轻松自在的跳上卡车,与警笛声相反方向逃离。

若不是傅察装死,伺机爬起来,找到火墙薄弱处跳出去保命,等到消防救援赶来早被烧死,他的母亲脑部重创和身体大面积烧伤让她在后来无数次的大小手术中侥幸活了下来,但黎美晞就没那么幸运,变成了一个植物人。

这些年警方通缉K,渐渐地便被淡忘,他请私家侦探调查,全部无功而返,这个人近乎消失了般。直到三年前他再一次出现,只是他不再是当年那个弱小的孩子,已经有了与之旗鼓相当的身手,虽然最后人还是跑了,却狠狠划伤了对方脸。

没想到,除了他,还有别的人找他。

电视屏里的画面早已切换到了比赛最后冲刺阶段,傅察回过神来,心中默默为叶轶新加油。他曾发过誓,K只能被他亲手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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