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过早已谢了的油菜花田,带起一阵绿中泛黄的波涛。汽车的轮胎捻过凹凸不平的路面,带起干燥的泥土。
陈悦泽坐在乡间小院的门边,看着不远处的景象,大脑一阵空白。而在他身后不远的堂屋中,正摆放着一口不知道循环使用了多少年的冰棺。
“悦泽该上香了。”
柳妍带着哭腔的声音在陈悦泽的耳畔轻轻响起,而陈悦泽只是麻木的站起身子,向堂屋走去。
香缓缓的燃烧着,白色的烟雾弥漫在堂屋中。闻着香烟所特有的气息,透过布满划痕的塑料罩子,陈悦泽依稀可以看见一张布满老年斑和皱纹的脸。
而就在这时一阵铃声突兀的响了起来,过了许久直至陈悦泽用疑惑的目光看向自己,柳妍这才发觉声音的源头来自自己的手机。
“喂?”
“喂,请问是……”
听筒的那边传来了一个清亮的女声,不过还没等到女人说完,一个浑厚的男声便横插了进来。
“柳妍,你那边怎么样了?我们这儿出现了紧急状况。“它”又出现了。”
听到男人的声音,柳妍一下子紧张了起来,疲惫的神情中多了一抹不安与踌躇。
“好,我知道了。”
听着电话那头挂断的忙音,柳妍看了看空空荡荡的堂屋,以及正在上香的儿子,一咬牙对眼前这个少年说道:
“悦泽,你先一个人待着,妈妈这边有点事儿要处理。”
听到这话,少年麻木的点了点头,像是早就习惯了这种生活方式。柳妍看着这样的儿子只觉一阵心痛,但此时她顾不得那么多了。
伴随着发动机发出嗡鸣,柳妍将头伸出车窗外,想再多看一眼自己的儿子。但奈何那颗颇有年份的老银杏树挡住了所有视线。
听着门外车子的发动机发出轰鸣,陈悦泽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搅痛了,他拿着香蹲坐在了地上,感觉喘不上来气。他想不通明明之前已经缓过来了,可为什么现在还是会感觉悲伤。
陈悦泽不知自己蹲在那儿哭了多久,只知道香然尽了,泪也流尽了。而直至这时他这才艰难的支起了早已发麻的身子。
而就在这一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过程中,陈悦泽的眼角余光偶然间瞥见了曾母紧握着的拳头。陈悦泽愣了一下,一个疑问油然心生:
母亲不是说曾祖母死前很安详吗?既然是这样,那一个安详的人,为什么会紧握着的拳头?这不符合常理。
想到这儿,陈悦泽在脑海中不免浮现出了那些侦探剧里常有的情节。
难道说曾祖母想要给后人传达什么信息不成?现在我是不是应该确认一下?但万一这只是一个巧合,那自己的行为算不算冲撞?
陈悦泽在原地迟疑了良久,最终他的视线还是聚焦在了那厚厚的塑料盖子上。
随着厚厚的塑料被艰难的揭开,一股寒气扑面而来,让陈悦泽不免打了个哆嗦。与此同时,一个类似于电流声,但又绝对不是电流声的声音突然在陈悦泽的耳边炸响。
而在陈悦泽听到这一声音的一瞬间,他的脑海中猛然出现了院子里的那棵老银杏树。以及树上那大大小小的如同眼睛般的裂纹。
他下意识的透过窗户玻璃向外面看去,但他并没有看到他想看到的东西,黑色的夜幕掩盖住了一切。
无奈少年只能收回目光,而直至这时他才想起自己打开这冰柜的主要目的,随着刺骨的寒冷顺着指尖涌遍全身。
温暖的手指碰触到了那冰冷的手背,不过和电视剧中那种可以任人改变姿势的死尸不同,冯秀的手紧紧握着,任凭陈悦泽使出吃奶的力都掰不开。
黄白色的车灯把漆黑的夜幕染出一道光圈。
柳妍看着这道光圈中被逐渐放大的白色房屋,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
车子平稳的驶进大门,听着发动机的声音逐渐变小,直至最后停止,蒋雪琴不由的加快了步子。
再转过最后一个弯道,远远的她望见了柳妍。
“这次它是什么?”
不等蒋雪琴客套,柳妍便抢先一步,将话题直插入主题。而这种单刀直入的方式明显使,蒋雪琴这个新人,愣了一下。随后蒋雪琴紧张的捏着衣角快速的说道:
“报告,是一个词。不对,应该说是一个地址……”
听到对方因为紧张而吞吞吐吐的话语,柳妍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她并不是不知道新人的苦衷,毕竟她也是这么过来的。但他们所作的事情关乎重大,来不得一点的模棱两可和拖沓。
“是什么?”
“山地公园。”
蒋雪琴看着柳妍拧成川字的眉头,不由的感觉一阵紧张,心底不由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而柳妍只是看了一眼愣在原地的蒋雪琴,便向前快步走去。她比任何人都了解山地公园这几个字的分量。
与此同时,山地公园内段梓洪正透过位于中心位置上的,精神卫生所的玻璃窗看着黑漆漆的夜景。没了霓虹灯的照耀,他反而有些不怎么适应。
看着外面的一片漆黑,那个问题再次在他的心中荡开:为什么一个精神卫生所为什么要开在一个地理位置本就人迹罕之,还被封锁了的公园里?
不过还没等他得出答案,一阵类似于电流声,但又绝对不是电流声的声音便席卷了他的大脑。而就在声音席卷他大脑的同时,一个念头冒了出来:跟着声音走,去寻找声音的源头。这个念头无比强烈,比起思想而言更像是一种本能,一种不可抗的本能。
段梓洪迈开步子顺着那声音来的方向走去,不过还没走两步,他便被一扇门挡住了。
那是一扇黑色的门,虽说看不出的材质,但整体给人一种厚重而精致的感觉。而就在这种感觉升起的一瞬间,一种难以名状的类似于恐惧的不适感,席卷了段梓洪的全身。
他看到了裂纹,一种类似于眼睛形成的裂纹,布满了整个门。它们大大小小密集的排布着,而且眼睛里面还有眼睛。
段梓洪下意识的退后了两步,这不是他认识的那扇病房通往走廊的门。他下意识的环顾四周,熟悉的一切都消失不见了。转而代之的是一片模糊,一片光影交错的模糊。
看到这一幕,他不由的咽了口唾沫。是幻觉加重了吗?但以前从来都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慌乱之下,段梓洪不知怎么的再次看见的那扇黑色大门,一种想要打开门的欲望一下子涌了上来。即使理智极力阻止,但依旧无法遏制住段梓洪的手推开那扇门的动作。
伴随着门被打开,那类似于电流声,但又绝对不是电流声的怪声声,一下子变得无比强烈,震耳欲聋像是要轰碎一切。
段梓洪只感觉眼前出现了无数个黑色的小漩涡,它们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扩张,最后吸收掉了一切色彩,直至段梓洪的眼前变成了一片漆黑。
而就在大门打开的同时,正打算合上冰棺棺盖的陈悦泽,就看见冯秀那之前不管怎么掰都掰不开的手,突然间自己松开了。而随着手指的慢慢张开,一张被握的皱巴巴的纸便印入了陈悦泽的眼帘。
不过陈悦泽并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那张纸,他被突然的变故吓到了,一屁股蹲坐在了夯实的地面上。但很快恐惧退去,紧接着狂喜涌上了他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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