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完的三本书,掌柜的给了一千二百文。这次一诺挑了四书:《大学》、《中庸》、《论语》和《孟子》,楚陌殇说抄这写些书赚钱多些。赚钱多是有原因的:这些个书厚,字又密,沉甸甸的,背在背上,肩膀都被勒得生疼。
一诺从出门到墨涟斋,那右眼就没消停过,左眼皮跳财右眼皮跳灾,他揉了半天,就是停不下来。看来今儿个的灾是躲不过去了。他跟掌柜的要了点不要的宣纸,撕了一小块浸泡茶水里,往右眼上一贴,虽说模样有点儿滑稽,但还真别说,这招儿挺灵,右眼皮老实多了。便向掌柜的告辞回家。
掌柜的看着一诺那贴着宣纸的背影,抿嘴乐道:“这白姑娘,心思灵巧得紧,古灵精怪的,行事儿又不拘小节,真是个聪慧的姑娘,越发让人稀罕。”
一诺大步向镇口赶去,连路过最爱吃的大肉包摊位时也没做停留。今日早晨李大爷拉了两趟,回去应该也会早些,也要赶趟。
“一诺,快上来,你来得正好,正准备走呢。”李大爷扬着鞭,调转牛头。
李大梅提着个食篮,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扭着屁股往楚陌殇的屋子走去。时不时还嗤嗤地笑两声,跟偷了腥的猫儿似的。快到屋前时,她突然闪身躲进草丛,跟做贼似的偷摸观察屋里的动静。见只有楚陌殇一人在家,便妖娆地走出草丛,拍了拍屁股上的干草。
草丛里的男人一脸懵逼:“妈的,谁呀?老子睡得正香呢。”突然一个肉乎乎的东西盖住了他的脸,四周黑漆漆的啥也看不见。他刚要叫骂时,那东西就移开了,眼前顿时一片光亮。
李大梅蹑手蹑脚地走到屋前,见房门从里面拴着,屋里不时传出滴滴答答的水声,估摸着是有人在洗澡。她心里挣扎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忍不住往窗户内瞄去。
草丛里的男人一抬头,看到李大梅鬼鬼祟祟的样子,差点儿骂出声来的话又咽了回去。心想,这坏女人今儿个又准备作啥妖?真是缺德玩意儿!看我不盯死你!
李大梅心里那个悔啊,往屋里瞄时,楚陌殇已经穿戴整齐准备出门倒水。她刚才咋就犹豫了呢?要不然就已经……她不由得一阵脸红,赶紧躲了起来。
白一诺一大早出了门,难得他不在,楚陌殇便去了后山打了一套拳,练了会儿剑。今儿个锻炼的时间比往日稍稍长了点,回来时浑身湿透了,满身的汗,便洗了个澡。倒完洗澡水,抬头看了看太阳,估摸着这会儿一诺差不多该回来了。
换下的衣服随手丢在澡盆里,搁在屋外的一边。正了正身上的衣服,抬脚向村东头大槐树下走去。
李大梅见楚陌殇离开,便闪身进了屋内。迅速把篮里的吃食摆了出来,心里琢磨着,楚大哥一会儿就回来了,而且刚洗过澡,香喷喷的……想到这里,她的脸颊不禁泛起一抹红晕。
李大梅在屋内左等右等,迟迟未见楚陌殇归来。要不把楚大哥的衣服洗了……
草丛中的男人见李大梅进屋好一会儿没出来,便尾随到了窗外。妈呀!这骚蹄子,整了这么多吃食,又是鸡又是酒又是肉,还有白面馒头。馋死他了!
李大梅刚出来,男人闪身进了屋,拽了个鸡腿啃了起来。还别说,这味道刚刚好。吃了鸡腿又拿了个馒头啃起来。估计吃得急哽到了,拿起酒壶猛的灌了两口。这果子酒也怪好喝的,只是怪怪的,好像越喝越渇似的,全身发烫。
李大梅洗完衣服走了进来,惊讶道:“矮子,你怎么在这?”看到碗里的鸡被他拽了个腿,心疼的要死。
“李大梅,你做的吃食是不是放了什么东西?”矮子想吓唬吓唬她,把她唬住了,自己好偷偷溜走。毕竟自己偷吃了他的吃食,心虚!
“没,没有的事。”李大梅两眼躲闪,心虚的道。
“才不信,你吃吃看!”矮子已经开始觉得燥热,一边说一边解上衣扣子。
“吃就吃,”李大梅忙了一早上,也有点渴了。浅喝下果汁应该没多大问题吧。便拿起果汁喝了起来。这果汁还真的好喝,到了嘴里一时忘了里面加了料。矮子喝剩的差不多被李大梅喝了个干净。
“大梅,看不出来你的手艺还真不错。”矮子又辦了个鸡腿递给李大梅,“给,自己尝尝看。楚大哥两人吃不了这么多。”自己则拎了块红烧肉往嘴里塞,脸红红的。
李大梅顺从的接过鸡腿啃了起来……
一诺从牛车上下来没走几步就看到楚陌殇朝自己走来。
“你这是贴的啥玩意儿?”楚陌殇扑哧一笑,接过背包。手刚抬起就被一诺挡了下来。
“别撕,这是定神纸,今天右眼跳了一天了,我给他定住了。”一诺解释道。俩人一前一后往家走去。
“咦!”楚陌殇突然停下脚步,瞪大了眼睛,远远的就看见自己刚换下的衣服挂在竹竿上随风飘荡,澡盆子也不见了踪影,房门还大开着,“难道家里来了个田螺姑娘?”他心里暗自琢磨。
“咋啦?”一诺看楚陌殇突然停下脚步,好奇地问道。
“没事,走吧!”楚陌殇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牵着一诺的手朝屋里走去。
这下可好,两人都站在门口愣住了。屋内传出床板的咯吱声和床上的喘气声,两人的耳根子都红到了脖子上。听那动静,也分辨不出是谁和谁。
“楚陌殇,你躲起来注意房门口,别让人跑了,我去叫人!”一诺说完,就急匆匆地向村里跑去。
她得赶紧通知刘氏、楚浩东他们,这事儿可不能让里面的人把脏水泼到楚陌殇身上。楚浩东一听,立马带着一家人往儿子住的地方跑去。
“村长,我家出大事了,快随我去一趟!”一诺跑到村长家时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
赵氏见一诺火急火燎地跑来,心里暗喜,估计大梅那边已经得手了。她假意关心道:“二郎媳妇啊,啥事这么急?来,坐下顺口气。”心里却想着:“小蹄子,这下看你怎么办?等过了今天,看咱家大梅怎么捏圆搓扁你。”嘴角不自觉地挂上了得意的笑。
李村长和赵氏跟着一诺朝楚陌殇家赶去。赵氏一路上还不忘拉拢其他婶子一起去看热闹。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屋外已经围了一圈人了。屋里的人还在继续,那些小媳妇们听了都羞红了脸,觉得这简直是伤风败俗。而那些男人们听了却热血沸腾,有的甚至还吹起了口哨。
楚陌殇站在刘氏的身边,看到村长一行人过来,便缓步走了过去打招呼道:“麻烦李叔了,您看看这事儿……”楚陌殇接下来的话有些难以启齿。
“出了这事儿,都是两厢情愿的,那就娶了呗。”赵氏头也不回地接口道。
“婶子说得是。”楚陌殇回答道,理确实是这个理,事也得这么办。听那屋内那欢悦的声音,八成是两厢情愿的。
赵氏转过头来看了看说话的楚陌殇,有些诧异道:“二郎,你不是在里面吗?”说完又觉得这话问得有点失水准,好像自己知道点什么似的,忙解释道:“这是你的房子,我还以为里面那人是你呢。”
楚陌殇冷冷地看了赵氏一眼:“婶子希望里面那人是我吗?”
赵氏被他看得有些心虚,闭上了嘴。她在人群中也没看到李大梅的身影,心里不禁有些慌乱。
这样干等着也不是办法,李村长叫上刘氏和赵氏一起进屋查看。都是做祖母的人了,也没啥好害羞的。村民们也都同意这个主意,觉得这样最好。
刘氏和赵氏一进屋,就看到一地乱七八糟的衣服。桌子上还剩下一些鸡汤残羹,屋里弥漫着阵阵难闻的气味。
“哎呀!你俩赶紧把衣服穿起来!”刘氏觉得有些辣眼睛,双手挡在面前直摇晃。
赵氏拿起桌上的茶壶,朝两人身上泼去。两人被冷水一激,顿时清醒了过来。
“啊!……啊!……”李大梅看到屋内的三人,捂着脸惊叫了起来。赵氏一脸恨铁不成钢地把衣服丢在李大梅身上:“给我闭嘴,赶紧收拾好,瞧瞧你干的啥事儿?还嫌脸丢得不够大!”说完,她转头看向矮子:“今日这事儿,你怎么说?”
矮子被泼了水后,立马清醒过来,他手忙脚乱地整理好衣物,站在一旁等候发落。听到赵氏的质问,他赶紧跪了下来,声音带着几分惶恐道:“婶子,我愿意娶大梅,今天我也不知道咋了,就稀里糊涂地和大梅好上了。刚才我们还一起喝酒来着。不是我推卸责任,是我做得不对,干了这猪狗不如的事。只要大梅愿意,我会对她好的。”矮子说着,便在地上连连磕头。
“晚点再收拾你!”赵氏拉着矮子的耳朵往屋外走去,刘氏紧随其后。她们留下李大梅在屋内晚点再走,总要给她留点面子,以后才好见人。
赵氏和刘氏来到屋外,让村长遣散了众人。那些好事的村民们,一个个吃瓜不嫌事大,因为还不知晓女的是谁,所以迟迟不愿离去。最后在村长动怒之下,他们才悻悻地离去。
李大梅在众人离开后哭着跑回家,还不忘幽怨地回头看了眼楚陌殇。楚陌殇看得浑身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矮子也是好奇害死猫,他今天来找白一诺拿解药的,结果俩人一个也没在。他便躲在草丛中睡觉等白一诺。结果,最后的最后,就发生了这样的糗事。
俩人一进屋,就看见屋内一片狼藉。尤其是那张床,白一诺是一点儿也不想睡了,一想起那画面就让人恶心。她杵在桌子旁一动也不想动,楚陌殇看见白一诺心中的不悦,倒了杯凉水放在桌旁。他静静地开始收拾床铺,把床上所有的东西都拆了下来,又用清水来回抹了五遍。楚陌殇心中也是嫌弃得不行,自己和媳妇都没在床上做过这羞羞脸的事,却被这两个王八蛋给搅和了。他越擦越用力,都快把床板给擦出火星子了。
刘氏拿了一套新的床褥铺了上去,屋内洒了一遍石灰水,又点了烟熏,这才算是收拾妥当。
这事儿放谁身上也是不悦的,白一诺杵在那儿,把一件一件的事儿串连起来。浮出水面的是:今天算计的人是楚陌殇。难怪自己今天眼皮跳个不停,这下不管怎么让他跳,他都不跳了。幸好自己用宣纸给他定住了,楚陌殇才巧妙地避过了这一劫。好一朵黑心莲,真是害人终害己。
一月后,李村长家大办喜事,李大梅与矮子喜接连理。噢!原来如此……没吃完的瓜终于露出水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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