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水车

白一诺在楚一辰那急不可耐的嚷嚷声中,睁开了朦胧的双眼。“二哥,快去看看吧,爹和发庚又干上了,大哥不在家,娘一个人哪劝得住啊!”楚一辰急得跟什么似的。

“楚陌殇,咱俩一起去瞅瞅。”白一诺一听,立马从床上跳下来,简单拾掇了下跟着楚一辰往老房子那儿奔去。

到了地方,只见楚浩东手持锄头,守在门口,一副随时准备开战的架势。而李发庚和他娘赵婶子则在屋外不远处跳着脚,骂得那叫一个起劲。

“楚浩东,你个缺德玩意儿,把我家田径给御了,你这是想饿死我们一家子啊!”发庚扯着嗓子骂道。

赵婶子也不甘示弱,拖着长长的尾音骂道:“快来瞧瞧啊!楚家那个老不死的,仗着家里有个秀才,就敢把我家田径给御了,这是成心想让我们家没收成啊!生儿子长鸡眼……”

白一诺一听,忍不住笑出声来:“楚陌殇,你这躺着也中枪啊,你长鸡眼了吗?”

楚陌殇无奈地拍了下白一诺的头:“你这丫头,真是调皮。”

他俩再这样骂下去,简直就是在找打。楚浩东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要不是刘氏拉着,估计早就冲上去了。

大嫂杨氏带着三岁的小侄子楚时锦在屋里待着,这种场面可不适合给孩子看,怕吓着他。

刘氏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今年天气热得早,溪水水位明显下降,灌不到田里来。李发庚家的田在咱家田地下方,现在禾苗正要抽穗,没水可不行。你爹每天都去挑两小时的水,可那李发庚整天闲得发慌,也不去挑担水,反倒把咱家田里的水全放他家去了。你爹一气之下,就把他家田径给御了。

“御得好!换我我也御!”白一诺气愤地说道:“爹,你带我们去咱家田地看看吧,那俩条狗就让他们在那儿叫唤好了!”

“你这个不知死活的臭婆娘,自己家里的事都没管好,还老盯着别人家的闲事,真是多管闲事多吃屁!”刘氏看赵氏母子还在那儿不停地叫骂,忍不住回怼道。

楚浩东没再理会发庚两人的撒泼,领着白一诺和楚陌殇去了自家田地。田地上午刚下过一阵雨,但只是让地里变得湿润了些,储不了什么水。禾苗很多都已经含苞待放了,这时候水供不上,肯定是要减产的。旁边的溪水水位下降了很多,所以水自然流不过来,但挑水灌溉还是可以管够的。

白一诺脱了鞋子,在自家几块田地里走了一圈,想看看哪块地湿润些,适合用来储水。走到第三块地时,她突然感觉脚下踩到了个硬硬的东西,还在动。“楚陌殇,快过来,我好像踩到什么东西了!”她喊道。

楚陌殇和楚浩东闻声赶了过来。“一诺,你小心点,别弄伤脚了。”楚陌殇老远就叮嘱道。

白一诺挪开脚,楚浩东用锄头一撬,一只三斤多重的鳖就露了出来。

“一诺你真是咱家的福星啊,这块地爹踩了不知道多少回了,从来没见过啥鳖。”楚陌殇打趣道。

白一诺笑了笑,正准备上田埂时,又踩到了一只。这下楚陌殇和楚浩东都不淡定了,都下田踩了起来,来来回回踩了个遍,总共抓到了十二只。楚浩东刚才跟赵婶子吵架的不愉快彻底烟消云散了。他用草绳把十二只鳖绑了起来,挂在锄头上,那场面,好不壮观。

“明天一早咱就去镇上卖了,那些酒店都想要,就是买不到。”楚浩东笑得合不拢嘴,“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进项啊。”

计划着要做水车,俩人便徒步来到溪边查看环境,首先要找个合适的位置安置水车。这位置可是讲究得很,得保证干涸时有水可引,水涝时又不会被冲垮。两人左看看右瞧瞧,最后确定了水车的安装位置,便上田埂与楚浩东会合。

“爹,后山有大竹子没?这片田地还有哪些人家的?你一并叫上他们一起去后山砍些竹子来。咱做个水车,把水从溪里引到田里来。愿意去的,以后田地里就有水灌溉;不去的,那就没他份儿了。”白一诺边说边往回走,说得那叫一个利索。

回到家,李发庚和他娘赵婶子已经灰溜溜地走了。这俩人骂骂咧咧的,结果没人搭理他们,楚家人都外出干活去了,他们也就没意思了。这事儿宜早不宜晚,一到家,楚浩东就召集了有田的五户人家商量砍竹子做水车的事儿,唯独没叫李发庚。这是大伙的意思,让这种偷奸耍滑的人自个儿玩去吧!

白一诺回到家就着手绘制水车的图纸,有成形图、平面图、组装图,每一处都标上了尺寸,简单明了得很。楚陌殇在一旁看着她那全神贯注做事的神情,心里暗赞:这哪儿是熊家村白家能养出来的姑娘啊?他决定暗地里要好好查查她的底细。

次日清晨,楚浩东就带着众人去后山砍笺竹子。白一诺则去镇上卖鳖、换书。这次楚陌殇也要求同往,看他身体恢复得七八成了,刘氏便也答应了。

白一诺从水罐里捞出十只鳖,特意留了两只,一公一母,准备再放回水田里养。看看能不能产些小鳖出来,到时候外围用竹编拦起来。楚陌殇挑着鳖,白一诺背着书,两人向村东头的大槐树下赶去。

今天不是赶集日,没几个人。李大爷没等多久就直接出发了。牛车上倒也空荡,刚好可以放鳖。

刚到镇上,两人直奔镇上最大的酒楼——云开酒楼。卖食材的是不能直接走前门的,这是行规。两人便绕到厨房的后门。见一送蔬菜的大爷刚好从里面出来,尾随其后的店小二正欲关门。白一诺急忙走了上去,轻轻地在店小二手里塞了十文钱:“小哥,我家今天抓了些野生鳖,你看店内是否需要海鲜?”

“姑娘你稍等下,我去问问掌柜的。”店小二握着手里的铜钱,热情地说道。他轻掩上门便走了进去。

楚陌殇站在一旁看到白一诺生意还未做成先搭了十文钱,而且还未让进门。一副泰然处之的神情,并未着急,就有点好奇他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场面。

没过多大一会儿,后门吱呀一声开了。店小二领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胖乎乎的男人走了过来。店小二朝白一诺招了招手:“姑娘,快过来,这是咱掌柜的,你有啥好东西,直接和掌柜的说。”

白一诺和楚陌殇走上前去,把扁担上的鳖放在地上一字排开:“掌柜的好,咱这都是野地里抓的,个头大,肉质肥美!就是野生的不好弄。您看看是全要了还是挑几只?”白一诺像个熟练的小贩似的推销道。

掌柜的低头看了看那些鳖,确实是野生的,个头还不小。这种货色可遇不可求啊。他缓缓开口道:“全要了吧!今儿个给你个友谊价,以后有类似的货,第一个想到咱店,一共三十五两咋样?”

“成!”白一诺瞅了眼楚陌殇,见他点头,就爽快地答道。

鳖处理妥当后,两人就直奔墨涟斋。

掌柜的一见白一诺进门,就乐呵呵地迎了上去:“姑娘,书都抄好了?”一瞅见身后的楚陌殇,更是惊喜道:“楚秀才,身体可康复了?”

“嗯,多谢掌柜的关心,身体已无大碍了。”楚陌殇回答道,说着就把包裹里的书取了出来递给掌柜的。这次拿的是《尚书》、《诗经》和《礼记》。这些厚重的书虽然卖得贵,但没人愿意抄,太耗时了。一般都愿意抄那些篇幅短、好完成的。不过这些书抄起来价格要高些,主要是楚陌殇自己也要读。四书他已经默记在心了。

掌柜的自然是高兴得不得了,赶紧招呼伙计把书取过来。上次抄的那四本厚厚的书,掌柜的给了十八两银子。两人虽然累得够呛,但没日没夜地抄,这价钱还是让人心里美滋滋的。两人又买了些干墨,楚陌殇还向掌柜的另买了几本空白的书册,用来抄写《汉语拼音识读》。一切准备妥当后,两人就去找李大爷回村了。

白一诺和楚陌殇赶到家时,楚浩东正带着大伙儿热火朝天地根据图纸准备材料呢,已经弄出一部分了。人多力量大嘛!因为计划做个大点的水车,所以大家都干得特别起劲。

加工好的材料,白一诺就带着一部分人去溪边组装了。人多就是好啊,下午时分所有部件就都组装完成了。

水车选址固定在溪水中央的三分之一处,引水沟用的是大竹子对半开一直排放到田地里。他们还设计了双排引水沟。白一诺又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都固定好后,就抽出了水车叶暂固定器。水车叶在溪水的推动下开始转动起来,整个水车也跟着咕噜咕噜地转了起来。水车叶子上的水自动流到流水沟里,哗啦啦地流向田里。这可比挑水省事多了,而且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能转。大伙儿都向白一诺投来了赞许的目光。这下禾苗抽穗可不用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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