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 蟊贼与一线生机

薛仁贵还在等待着魏书玉的下文,却发现自家的少主人突然不说话了。

他抬起头来,顺着魏书玉的目光看了过去,当看到对面那人时,不由咧了咧嘴。

在他的印象中,昔日的王仲徳不说玉树临风,英俊潇洒,至少容貌还算出众,算的上是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形象。

可眼前此人,胡子邋遢,头发散乱,就连浑身的衣物都是皱巴巴的,哪里有半点公子的模样。

更让薛仁贵吃惊的是,王仲徳的精神状态似乎也不怎么好。

整个人都精神恍惚的呆傻在那里,任凭酒水洒到身上,也毫无知觉。

很快,薛仁贵便发现魏书玉的眉头皱了起来,因为他看到在王仲徳身边不远处,有一个贼头贼脑的家伙,正专心致志地在掏王仲徳的腰包。

“卧槽!长安城里的蟊贼这么嚣张啊!光天化日的,竟然敢偷东西?

还有这王仲徳,难道是傻了不成,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眼看着那蟊贼就要得手,魏书玉看了薛仁贵一眼,后者立刻会意,直接冲了过去,一把便抓住了那蟊贼的手腕。

“小子,你胆子蛮大的嘛,偷东西都这么明目张胆的了?”

薛仁贵一边说着,一边手上加大了力度。

那蟊贼眉头一皱,却一点都不慌张。

“天地之物,有才者据之,这大傻子在这里喝了三天的闷酒,身上的银子配饰都不知道让人偷了多少,小爷不过是看他腰间袋子上的玉佩不错,拿来观赏几天,怎么就叫偷了?”

“还敢狡辩?你说没偷,那你这怀里装的是什么!”

薛仁贵冷笑一声,一手将那蟊贼死死扣住,一手直接向他怀中掏去。

见状,那蟊贼脸色大变,惊恐地说了一声“你敢!”。

下一刻,便见薛仁贵手里已经多了一个小包裹。

那小包裹被裹的严严实实的只是缝隙间,有些金黄之物露在外面。

那里面分明装着金子!

见被人拿走了包裹,那蟊贼脸色瞬间变得恼怒起来,也不管胳膊关节被薛仁贵扣着,竟硬生生挣脱出来,,同时胳膊上传来咔嚓一声,关节直接给脱臼了。

“你们给小爷等着,咱们这事没完!说着,不等薛仁贵反应,径直向楼下跳了下去,然后仓皇逃窜,最终消失在人群之中。

“***,这小子还真狠啊!”

薛仁贵大骂一声,便准备去追。

这时,魏书玉的声音的声音响了起来。

“不必去追了……”

“嗯?”

听到这话,薛仁贵脸上露出一抹错愕的表情。

就见魏叔玉似笑非笑道:

“你小子的这一身本事,还真是越学越回去了!连个蟊贼都捉不到,还想着和人家姑娘在一起?

不觉得羞愧难当吗?”

“额……”

薛仁贵被魏叔玉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脸色臊红地低下了脑袋。

魏叔玉懒得搭理这家伙,只是将那蟊贼的包裹拿了过来。

仔细看了一番,眼底闪过一抹诧异之色,显然是想到了什么。

不过此时人多眼杂,他并没有声张,而是看向了趴在桌子上的王仲德,轻笑道:

“王仲德,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在我面前继续演下去吗?你装着这一副潦倒邋遢的样子,是在看谁看呢?”

不等王仲德反应,魏叔玉自顾自地坐在了王仲德的对面,还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水,毫不客气地喝了起来。

魏叔玉刚喝完一杯下肚,就听到耳边传来了一声叹息声。

“娘的,怎么老子每次遇到你,都没有好事!围猎的时候便是如此,后来科举前,在城门口也是如此,现如今,老子眼看着你那学生,包揽了前三甲,自己却落得了个名落孙山的下场……”

王仲德抬起头来,一脸惨笑道:

“魏叔玉,你相信吗?到了眼下这个地步,我居然不恨你了……我最近时常在想,假如……我是说假如那时在围猎时,我不去惹你麻烦,现在的结果会不会就不一样了?”

魏叔玉平静地看了王仲德一眼,然后摇了摇头。

“不会的,不管那个时候你有没有招惹我,你我之间怕是永远也做不了朋友,这是你我之间的阶级问题,并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阶级问题?”王仲德露出一抹疑惑的神色。

“那是什么?”

魏叔玉想了想,然后看向了桌上的餐盘。

“就拿这鱼肉和鸡肉来说吧,不管它们生前怎么想的,又如何想法与抱负,可终究逃不过人的口腹之欲。

人在吃它们的时候,难道还会去想为什么吗?不会的,就如同森林野兽,老虎吃羊,也同样不会去管羊怎么想一样。

阶级不同,天生的利益就是相互冲突的,这种矛盾是无法避免和调和的。”

说着,魏叔玉看向了王仲德,深深吸了口气,开口道:

“这就比如你身后那五姓七望的大家族,他们与我,与陛下都不属于一个阶级,从始至终,你不过都是他们推出来的一个卒子,还是一个过河卒……那么你的命运从开始的时候,便已经注定是要被遗弃的,不是吗?”

王仲德一边听着,一边以一种极为复杂的神情看向魏叔玉。

如果算起来,他们两人已经交锋过好几回了。

不过这却是他第一如此近距离的和眼前这个少年接触。

也正是到了这一刻,他才真正意识到,他与对方两个人的实力,简直是天壤之别。

世人只知道这魏叔玉油嘴滑舌,纨绔子弟的一面,别的不说,光说若是他们听到对方这关于“阶级”的一番评论,不知要惊掉多少人的下巴了。

王仲德看向魏叔玉,过了好久,忽然笑了起来。

“你在笑什么?”魏叔玉问道。

王仲德抿了抿嘴,将挡在自己眼前的乱发,弄到了后面。

“正如你所说,我这枚过河卒子既已科举失败,自然便成为了那些人的弃子,原本只想着潦倒过日,却不想因为你的到来,又有了一线生机……”

王仲德目光灼灼地看着魏叔玉,反问道:

“你说,我该不该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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