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书中人

“娘,你为什么要杀我?不要,不要推我。”白烟和她娘白玉纠缠着,白玉拉扯着她向前走去。白烟那本就单薄的衣衫被撕扯得破烂。

“娘带你回到娘的世界里去,再不在这智障般的世界里忍受偏见和嘲讽了。”她将白烟猛的一推,少女跌坐在湖边,背后便是数十米深的景观湖。

“烟儿,你先去,娘马上就来陪你。”说完便掐着少女的脖颈,将她按在湖里。

冰冷的湖水瞬间包裹住女孩的脸,湖水将头发飞扬起来,遮住了她单纯无辜的面容,她眯着眼睛,透过发丝的缝隙凝望着这世上最爱她的人,而现在这最爱她的人却要置她于死地。

岸上的母亲失声痛哭,不停喃喃道:“烟儿,对不起,对不起,可若我不带你走,今晚我俩便会惨死街头。

”水流覆盖了耳朵的每一处缝隙,她听不清母亲的痛苦。水花四溅,女孩用尽全力挣扎。妇人被泼了一脸的水,泪水与湖水交融,冰凉的触感让她顿了一下,她似乎没了先前的决绝,手也渐渐失了力气。

女孩用力将母亲推开,自己也趴倒在地上不停的咳嗽,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咳咳,娘,我本就是这书中人,你要如何带我回到你的世界里去呢?咳咳,你确定你能将我平安带回吗?”

白玉闻言苦笑,“是啊,我是穿书者,可你是我来到这个世界生下的孩子,你不属于娘的世界,娘又怎能保证一定能将你平安带回呢?万一,万一我没有将你平安带回……,可……”

说完便担忧着看向白烟。白烟此时正抬头看向母亲。四目相对,没有怨恨,没有怀疑,有的只是怜惜与浓浓的爱意。白玉扑过去紧紧抱住白烟,抱住她这可怜的女儿,她决定在这有限的时间里告诉女儿一个残酷的事实。

她轻轻从怀抱中脱离,扶住女儿瘦弱的肩膀,她用手抚摸女儿那单纯无辜小白花的脸,然后看着她天真却充满着疑惑的双眼,话还未说出口,泪便潸然而下。

白烟轻轻擦去母亲的眼泪,“娘,您放心,我一个人也能活得好好的。”

白玉终是开了口:“其实,你所在的这个世界并不是一本完整的书,而是一本未完结的废稿,因为剧情太过荒诞和愚蠢而被废弃了。而你……”

白玉怜惜的望着白烟:“我的女儿,你其实是这个世界的意外,这本书里并没有你的名字,所以其实你也并不属于这里。你只是生活在这里而已,只是娘现在确实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带你安全的逃离。”

白烟低垂着眼,微微一笑:“那这世界能有我的一席之地吗?”白玉紧紧抱住自己的女儿但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说:“娘回去后一定会想办法的,你一定要好好活着,等着娘。”

白烟用力回抱住母亲:“您能不走吗?”白玉松开她的双手,用手再次抚摸女儿嫩滑的脸颊:“今晚我两会惨死街头,若我此时回去,也许这结局便会改变,说不定……”

她的眼睛闪烁着光芒,“你因为我恶毒人设所带上的恶毒标签也会就此消散,也许以后再不会有人对你带有偏见了,你也不会做什么事都是错的,也不会被冠以恶毒的标签。”

白烟微微一笑,可眼里尽是不舍:“我不在乎这些。”“ 宝贝女儿,其实你有一个特异功能,只要你离开了一个地方,那么这个地方里的所有人有关于你的记忆就会慢慢消失。所以,娘走了以后,你一定要活得恣意而自由,不要再因为娘而忍受不公。大不了这个地方不呆了,咱再换一个地方,不管你去到哪,回到哪都会是一个新的开始。”

“那不就没人记得我吗?”白玉捧起白烟的脸,让她看向自己,“娘会永远记得你的呀!你是娘的心肝宝贝,永远都不会忘记的。”

白烟红了眼眶,一滴泪不经意的滑落脸颊:“可是你要走了。”白玉的眼泪一直在眼眶打转,她强忍着不让它掉落,她擦去白烟的眼泪:“傻姑娘,16岁了,这么大个人了,咋还哭鼻子了?”

白烟呜咽着开口“要是你没能回去怎么办?我该去何处寻你啊?”白玉笑了笑“傻孩子,娘要是回去了,便消失了;若没能回去,那便会找到我的尸体。”

“娘,我,我害怕,我……”

“你要记住你要避开三个人,反派落梨,男主傅行深,女主白雪,他们的光环太过强大了,你会被伤到的。”

白烟抬眼,泪正从眼里掉落,可她满眼都是震惊:“白雪,我同父异母的妹妹?”白玉肯定的点了点头。

得到母亲的肯定后,她不甘:“我们两明明长得一摸一样,她愚笨至此,走路都能摔跤,凭什么她是女主?就因为我眼角比她多了一个浅浅的泪痣,所以我就不够完美吗?”

白玉轻轻摸了摸她的泪痣,其实这颗泪痣很浅,不贴着脸看是根本不会被人看出来的:“所以它是废稿。”

白烟显然被安慰到了,她抓住母亲的手:“娘,你摸得我好痒啊。”白玉用手指的指腹轻轻刮了刮白烟的鼻子,宠溺的说道:“小丫头。”说完便抬头看了看天,若有所思的低下了头。

她将衣服往上一挽,露出了她手腕上的白玉手镯,“娘送你一个东西。”她一边说一边将白玉手镯取下,只是取下的过程稍显艰难,好不容易取下,手却一滑让白玉手镯滑落在地,沿着凹凸的草坪滑落好长一段距离后才绕了好几个圆圈停下。

“娘,我去给你捡回来。”说完白烟便起身向着手镯走去。白玉不舍的望着白烟纤瘦的背影,低声说道:“好,你要等着娘。”

白烟刚把手镯拿在手里,就听到嘭的一声,这是……落水声。

她急忙回过头去看,哪还有她熟悉的身影,只有那平静的湖水泛起的一丝丝涟漪。

她苦笑:“娘走了,只剩我一个人了,这世间再没人爱我了。”

泪还未落下,一巴掌已重重打在脸颊,她捂着脸抬眼看去,是她的爹,白府的老爷白富。

“你娘都跳湖了,你还在这立着跟个木头似的干嘛?还不快去救人?”她将头偏向一边,冷冷开口:“不用你管。”白富气不打一处来,扬手又狠狠地扇了白烟一巴掌。

白烟瘦弱的身体可经受不住这力道,她被打倒在地,脸上赫然一个鲜红的巴掌印,嘴角鲜血渗出。可白富还觉得不解气,正要补上一脚,此时小厮却神情慌乱的跑来:“老爷,老爷,不好了,不好了,找不到夫人的尸体啊。水下什么都没捞着。”

“找,给我找,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她给我找回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还愣着干嘛?去啊!”白富怒气更甚却见白烟居然如释重负的开心一笑,将手里的白玉手镯套在自己的手上。

他用力一脚踹倒白烟,踩在白烟的胸口上,用力抓着她戴着手镯的手:“你怎生如此恶毒?知晓你娘不见了竟如此开心,还有闲心思戴手镯,哼,真是你娘生的好崽子,与你娘一般的蛇蝎心肠。”

白烟不顾胸前窒息的疼痛,她利落地擦去嘴角的血迹:“呵,我娘恶毒?我娘从来说善言,行善事,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这恶毒只是安在她身上的标签罢了。”

“你倒还辩解起来了,她说假话,行伪善之事,她设棚施粥却往粥里下毒……”

白烟似是有些疯癫,她不管不顾的抢过话头,大声喊道:“不是的,不是的。她设棚施粥是为救助那些难民,免他们饥饿之苦,流离失所之困,可是他们自己喝的太快,被粥呛死,关我娘什么事?他们自己心生邪念,差点害我娘被欺辱,我娘反击却不慎将他们打死,我娘又有什么错?她开办学堂,想让贫民的孩子也能改变命运,可那些孩子自己不好好学习,反而误入歧途,我娘去劝阻,差点连累着她也葬身火海,这些与我娘又有何干?”

喊完这些,白烟的泪汹涌而出,嘴里带着哭腔不甘道:“她身前不管做什么都得不到你的尊重,死后还要被你如此侮辱。你真的了解她吗?你真的爱她吗?”

“我,我……”白富此时不知该说些什么,他松开了自己踩在白烟身上的脚。踌躇着竟不知如何是好。

此时小厮慌张的走来“老爷,老爷,我们把整个湖都快翻个底儿朝天了,但是,但是……”“说。”小厮深吸了一口气:“我们还是找不到夫人,夫人她可能,可能消失了。”

白富抬眼望了望小厮,随即失魂落魄道:“她怎能离开我?她怎生如此狠毒?”白烟正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才刚站定,晃眼看到白富竟掉了眼泪。

她不可置信的擦了擦双眼,可此时只能看到白富落寞的背影。她转身正准备离开这个地方,却听见背后白富说:“把大小姐给我关到柴房,不给吃,不给喝,明天我要亲自审问她。”

逃,已经来不及了。

天,已经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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