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妙计

既然暂无妙计,林潇亦不强求,决定静观其变,毕竟此事非一朝一夕可解。

虽暂且不打算与那群人正面冲突,但林潇仍在仔细审阅账本,欲洞悉其中隐秘,以便他日能先发制人。

除却处理公务与翻阅堆积如山的文书,林潇便依照林珠所授之法,勤修武艺。

尽管她日日不间断地修炼内功,却数日来未曾感受到体内真气流动,这让她颇感沮丧。

然而,为了强身健体,林潇仍旧坚持不懈地修炼,每日早晚还向林珠请教外门拳脚之术。

她心怀期望,在内外兼修的努力下,或许有朝一日能够学有所成。

林珠心知,以林潇现在的年纪,想要在武学上取得大成,已是难如登天。然而,她不忍见自家小姐灰心丧气,便避而不谈此事,只是悉心教授一些浅显易懂的武艺。

所幸的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尽管林潇在内功修炼上进展甚微,但坚持不懈的习武却让她原本羸弱的身躯变得强健了许多,这也成为她继续修炼的动力。

这日,林潇在后院练习剑术,林珠在一旁悉心指导:“小姐,你出剑时气力过于分散,劲道无法凝聚,如此在对敌时便难以造成有效的伤害。”

见林潇面露疑惑,林珠便上前接过她手中的剑,随手一刺,三尺剑身便“嗖”地一声没入树干,仅留剑柄在外。

林潇曾尝试以剑刺树,却只能划破树皮。此刻见林珠一剑之威,她的双眼顿时放光,急切地问道:“你是如何做到的?我已竭尽全力,而你只是随手一剑,为何效果却有天壤之别呢?”

林珠轻启红唇,娓娓道来:“小姐,你虽倾尽全力,然力之所至,却似散沙般无法凝聚。欲一剑穿树,须将力量汇聚于一点,正所谓‘力分则弱’。”

“力分则弱,力分则弱……”林潇口中反复念叨,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反复品味这四字箴言后,她恍然大悟:“力分则弱!我何必总是想着与整个衙门为敌呢?何不将他们一一分化,逐个击破?这些贪婪之徒,唯有在利益驱使下方才抱团,若我能设法离间他们,使他们彼此猜忌,那么他们的力量自然削弱。自古以来,贪官污吏何曾讲过义气?他们岂会为了同党而牺牲自己?对,要对付他们,就得将他们一一分化!”

林珠见林潇闻言后陷入沉思,心中虽感困惑,却也未敢打扰。

半晌过后,林潇方回过神来,轻展笑颜,继续挥剑练习。她感到心中的重石已落,是时候该她主动出击了。

心中有了妙计,林潇便开始细心观察手下众人,欲寻得可用之计策的对象。经过数日的观察与深思熟虑,她选定了年长的田文远。

通过一番观察和交谈,林潇了解到田文远非同寻常。他在县衙担任师爷已有三十余载,无论县令如何更迭,都离不开他这位深谙余阳县情的人士。

既然他不可或缺,其权势自然仅次于县令,可谓县中之次席。

然而,县衙中本已有一位名副其实的二把手——县丞齐远。因此,二人之间难免存在芥蒂。

或许是因为二人都不太热衷于争权,又或有其他缘由,林潇未曾见过他们发生争执。

但表面的平静并不意味着背后没有暗流涌动。因此,林潇决定利用二人之间的矛盾,分化他们,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目标和计划既定,林潇便开始付诸行动。

这一日,琐碎事务悉数处理妥当,天色已晚,林潇便吩咐众人归家歇息。

众人纷纷告辞之际,林潇却轻声唤住田文远:“田师爷,请留步,本官尚有几事需向你垂询。”

他人见状,也未多想,便各自退去。林潇则与田文远闲谈几句县中旧事,随后便让他离去了。

翌日,林潇又特意留下田文远,虚心向他讨教诸般事宜,事毕又送他离去。第三日、第四日亦是如此,甚至第四日还设宴款待。

连续数日,林潇皆单独与田文远密谈,衙门中人不由得私下揣测,新来的县令与这位师爷究竟所谈何事,竟需连日商议。

起初,齐远也未多加留意,只道是林潇初来乍到,需了解县中事务。

然而,随着田文远与县令交往日益频繁,差役们也开始窃窃私语,齐远终于起了疑云。

但他自知难以直接询问那二人,即便开口,亦觉对方未必吐露真言。由此,他心中埋下了一个疑团。

而田文远仍浑然不觉,自以为县令大人对他青睐有加,憧憬着在林潇治下能得重用。

于是,他渐渐不将齐远放在眼里,甚至在人前屡次顶撞,令齐远心中愈发不快。

这一切皆被林潇看在眼里,她深知二人之间的盟友关系已出现难以弥补的裂痕,彼此间的信任已然荡然无存。她觉得时机已经成熟,决定果断出手。

这一日,林潇将县衙诸人悉数召至后堂。

她凝视着众人,面色凝重,久久未发一言,令堂下众人皆感不安。

被这位上司如此凝视,虽是女子之身,却无半丝温暖之感,反觉如芒刺背,坐立难安。

这可得益于前世林潇上学时老师的真传,每次班主任就会站在讲台上眼睛一眯,使人难以捉摸其视线所向。

察觉众人即将难以支撑之际,林潇方启唇说道:“今日,是本官履职余阳县满月之期。本欲与诸位共聚一堂,以表谢意,感谢各位的鼎力相助。然而,今日我却获悉一事,闻说县衙之中,有人贪赃枉法。我便想向诸位求证,此事是否属实?”

言罢,她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每一个人的脸庞。

被她视线触及之人,皆面色骤变,神情紧张。在场众人,无一不曾受过些许蝇头小利之诱,故而听闻林潇之言,皆感心慌意乱。

齐远心中暗自揣测,林潇究竟是如何得知这贪污之事的。若她早已知情,理应早些时日便来兴师问罪。既然她此刻方提及此事,想必是近日才有所察觉。

这几日里,唯一能为他传递消息者,仅有常与她密谋的田文远。

念及此,齐远狠狠地瞪了田文远一眼,心道:“你这老匹夫,自己亦贪婪无度,如今却为博取新任上司之信任,竟出卖我们!”

虽如此想,然齐远仍无法确定是否为田文远所为。

林潇已将齐远之反应尽收眼底,心知对方已入彀,便继续道:“尔等休要混淆视听。本官对此事已洞悉无遗。去年全年,尔等与前任县令共从税赋中贪污纹银一千七百四十六两。仅去年十二月,便贪污三百余两,此事可属实?”

众人闻言,皆心惊肉跳。想不到这县令竟将自己等人贪污之数目了如指掌,如此则无法辩驳。

而齐远闻听此言,已十拿九稳,料定此事必为田文远泄露于林潇。

这些银两之数目,唯有己身、前县令及田文远三人知晓。今我既未泄露,那必定是田文远所为。

思及此老匹夫竟如此不顾道义,为求自保而将事情和盘托出,不由得怒从心头起。哼,“既然你无情,就休怪我无义了!”

心念至此,齐远当即挺身而出,朗声道:“大人,下官有言欲陈。”

“但说无妨。”林潇眼见齐远终于按捺不住,心中暗喜,然面色依旧如水。

“启禀大人,”齐远恭敬而道,“我等确有贪墨之行,然其中大部分银两皆落入前几任县令之手,望大人明察。再者,田文远身为数任师爷,于贪墨一事上,其行径比我们更为恶劣,恳请大人彻查!”

言毕,俯身便拜。

他此言一出,令身后的田文远愕然一愣,随即便领悟其意在攀诬自己。于是,田文远亦趋步上前,跪拜于地道:“大人,老朽实在冤枉。虽在县衙担任师爷数十载,但老朽对于钱财始终严于律己。若非受前几任县令及高县丞的威逼,老朽绝不至沦落到贪图这些银两的地步。恳请大人明察秋毫。”

言罢,田文远涕泗横流,显得甚是狼狈。

众人见二人均已招认,哪还敢隐瞒,纷纷下跪向林潇陈情,诉说自己是如何被逼无奈,迫于形势而不得不随波逐流。

霎时间,二堂之内推诿之声此起彼伏,吵得林潇头痛欲裂。她万万没料到,这些人竟会展现出如此不堪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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