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位佳人神思归位,惊觉自己正依偎在一青年怀抱之中,衣衫尽湿,娇羞之情涌上心头,双颊顿时飞起两朵红霞。
秦风眼疾手快,从林珠手中接过罩衫,轻柔地为她披上,为她遮去一身狼狈。
“姑娘,你可安好?”秦风望着她,目光中满是关切,心底却对林潇和林珠的疏忽略有微词。
佳人迟疑片刻,细声细语道:“无……无妨。感谢公子仗义相救。”言罢,她忽觉与陌生男子如此亲近颇为不妥,满面通红地挣脱了秦风的怀抱。
秦风也觉尴尬,脸上泛起一抹红晕,随即松开了手。周围人群已是议论纷纷,老成之辈称赞秦风仗义,少年们则流露出羡慕之情,而那些偷瞄秦风的女子们,更是对这位落水的佳人羡慕不已。
佳人站稳身形,端庄地向秦风深施一礼:“承蒙公子救命之恩,刘滟感激不尽,实在不知如何报答。”
此刻,她才敢抬头细观秦风的面容。
秦风心中暗忖,你若真觉无以为报,何不以身相许?然他并未将这句孟浪之语宣之于口,只是微微一笑,温文尔雅地说道:“路见溺水者,但凡有能力,理应施以援手,姑娘无需挂怀。”
然他心中,却已将“刘滟”之名深深镌刻。
刘滟听闻他这番不图回报的言辞,心中对这个男子的好感又添几分,于是轻声问道:“敢问公子尊姓大名,也好让奴家铭记救命之恩。”
“在下秦风,姑娘过誉了,实在令在下汗颜。”秦风回答道,竟也不自觉地用上了几分文绉绉的措辞。
刘滟在心头默念了两遍“秦风”之名,正欲再次表达谢意,抬头间,却恰与秦风的双眼相遇。
蓦地,她心中一动,恍然忆起数日前那个意外的碰撞,那个被她误认为“登徒子”的身影,与眼前之人重合。她不禁脱口而出:“竟然是你?”
秦风瞥见她的眼神,便知她已将自己认出,心中顿时波澜起伏,既惊且喜。
惊的是自己的伪装已然被识破,不知这场戏将如何继续;喜的则是,仅是匆匆一瞥,不仅自己对她念念不忘,就连刘滟也依然记得自己的容颜。
然而,他很快便心生一计,故作愣然地问道:“这位姑娘,我们可曾有过一面之缘?”
言罢,他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一旁窃窃私笑的林潇和林珠。
林潇是个聪明人,立刻领会了秦风的意图,接口道:“公子,你莫非忘了?那日你醉酒漫步街头,不慎与人相撞,我瞧这位姑娘,正是当日的那位佳人。”
“啊?”秦风故作惊愕地呼喊一声,随即连连作揖道:“刘姑娘,那日我酒醉失态,不慎冲撞了姑娘,实在是罪过,还望姑娘海涵。”
林珠也在一旁劝慰道:“公子,你当时酒醉,实非有意,想必刘姑娘定会谅解。”
两人一唱一和,默契如双簧,竟真让刘滟信以为真。她颔首道:“既是如此,那公子也确属无心之失。”
疑云尽散,她这才惊觉四周仍围观者众,顿时霞飞双颊,娇羞无限。
旁观之人皆闻其对话,好事之徒已开始窃窃私语:“观此二人,似有宿缘,两次不期而遇,岂非天意?”
“或许月老已牵红线,看他们郎才女貌,实乃天作之合。”
……
这些或戏谑、或赞许的言语,不断传入刘滟耳中,令她愈发感到局促不安。
而秦风却是心中暗喜,观刘滟娇羞之态,并无愠怒之色,想必她对自己并无恶感。
如此看来,自己大有可为。
正当秦风内心暗喜之际,林潇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以目示意他该离去了。
秦风恍然大悟,刘滟此刻的狼狈模样实不宜示人。他忙开口道:“刘姑娘,不知是否有家人伴你前来?倘若无人陪伴,在下愿送你归家。”
话虽如此询问,他心中却明镜般清楚,刘滟定是孤身前来,否则先前他又怎能轻易将她拥入怀中?
刘滟此刻也急切希望离去,虽觉让一个陌生男子陪同归家有些不妥,但念及自己身着他的衣物,又承他救命之恩,实难推辞。于是,她只得点头应允:“那便多谢秦公子的盛情了。”
在众人瞩目之下,几人默然离开河岸,向城中行去。各自心怀思绪,无人言语。
林潇满心欢喜,见下属终抱得美人归,便拉了拉林珠的衣袖,示意她放缓脚步,为秦风和刘滟留出更多独处时光。
秦风内心除了喜悦,还夹杂着一丝愧疚。毕竟,此等风月之事,对他来说尚属首次,难免有些心理负担。
而刘滟心中则五味杂陈,羞涩与感激交织,又带着几分疑惑。她不解秦风为何要送她归家,总觉得这位公子似乎别有深意。
直至望见自家门扉,刘滟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她转身向秦风致谢,随即上前叩门。
门应声而开,一个丫鬟探出头来。
见到刘滟的狼狈模样,她惊呼出声:“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刘滟未及回答,丫鬟已急忙将她迎入门内,随后“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那丫鬟竟未曾多看秦风一眼,便将他隔绝在门外。
直至朱门紧闭,秦风才怅然若失,轻叹一声,暗自懊悔一路未曾与佳人多言。
此刻,林潇与林珠方才赶至,林潇忽地出声道:“秦捕头,你的罩衫尚在那位姑娘身上。”
“无妨,我们且回吧。”秦风淡然应道。
他抬头打量这户人家,却见此处原是间商铺的后门。
于是,秦风又绕至正面,映入眼帘的,乃是“刘记粮行”四个大字。
林潇凝视着牌匾,若有所思道:“此名我似曾耳闻,究竟在何处听过呢?”
“大人莫非忘了?那日鸿天阁的接风宴上,刘记粮行的刘老板刘全便在席中。”秦风及时提醒道。
“啊,是了,确有此人。当时我未曾多加留意。”经秦风一提,林潇恍然大悟,心中顿时安定,她暗自欣喜:“此番不仅得知了姑娘芳名,更掌握了她的住处与身份,真乃意外之喜。”
想到此处,林潇脸上露出满意笑容,对秦风说道:“我们且回衙门吧。”
回到衙门后,秦风更衣完毕,林潇方缓缓开口:“秦捕头,你觉得我们何时前往刘家为你提亲为宜?以秦捕头的身份与才情,刘家岂有拒绝之理?”
秦风闻言一怔,反问:“我何时提及提亲之事了?”
林潇疑惑不解:“秦捕头不是对刘姑娘有意吗?况且她尚未出阁,岂非天作之合?”
此言一出,秦风顿时面红耳赤:“大人说笑了,岂有只见一面便急于谈婚论嫁之理?”
林潇闻之微愠,“秦捕头,你难道不曾为刘小姐的处境着想?”
而此刻的刘家府内,刘全夫妇正在女儿闺房中,细细询问着所发生的一切。
刘全眉宇紧蹙,沉声问道:“如此说来,你与他竟在众目睽睽之下有了肌肤之亲?”
闻听女儿肯定答复,他顿时怒不可遏:“这岂不是败坏我刘家门风!让我刘家颜面何存?你每每外出,都不喜丫鬟随行,虽不常出门,却每每惹出祸端。我这老脸往哪里搁?”
言罢,他愤然连拍桌案。
刘氏见丈夫盛怒,忙温言相劝:“老爷,且消消气。听女儿所言,那位秦公子倒是个品行端正之人,且对滟儿似有情意。依我看,不如顺水推舟,成全了他们罢。”
“你知晓什么?倘若能顺利出嫁,我岂会如此动怒?你莫非忘了,我曾数次欲将女儿许配给苏家,好不容易获得苏老爷的首肯。如今,你叫我如何是好?我刘全日后还有何颜面见人?更甚者,若苏家因此感到颜面尽失,我们这家店铺恐怕也难以为继了。”刘全愤怒地陈述道。
这番言辞让刘氏无言以对,只能将目光转向女儿。
刘全长叹一声,继续说道:“更何况,那姓秦的底细我们尚未摸清,叫我如何去寻找他?”
此刻,刘滟已是泪流满面,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她心中满是自责,怪自己怎会如此不小心,失足落入江中,却浑然不知这一切都是有人在暗中捣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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