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稻草屋里的女孩

1969年,中国农村的冬天异常寒冷,风如刀割,雪似盐撒。在这样的季节里,晓梦在一间简陋的稻草泥土小屋中发出了她的第一声啼哭。这间小屋,四面透风,稻草铺就的地面上,泥土的墙壁上挂着冰凌,是晓梦来到这个世界的见证。

晓梦的母亲,在分娩的剧痛与流血不止中,永远地闭上了眼睛,留下了晓梦和她的家人。晓梦的父亲,一个平日里坚强的男子,此刻却像是被无形的重锤击中,悲痛欲绝。他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小屋中回荡,带着颤抖和无助:“该走的应该是这个丫头,你怎么丢下我们走了,你让我们可怎么活啊。”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对逝去爱人的不舍,也透露出对未来的绝望。

晓梦的哥哥,一个四岁的小男孩,尽管还不太懂得死亡的意义,却也感受到了家中的悲伤,跟着大人一起哭泣。他的眼泪,无声地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与雪水混合,消失在泥土之中。

村里的人们集聚到了这里,带着那个年代特有的偏见,对这个新生的小生命投以怀疑与不安的眼光。他们窃窃私语,用冷漠的语气评价着晓梦的出生:“一个丫头片子,又有什么用呢?如果是个男孩子那还值得点。”在这个年代,男孩子才能为家里传宗接代。他们的话语,如同冬日里的寒风,刺骨而无情。

村里的长者,也不禁摇头叹息:“这个丫头估计是活不长的,一个大男人带两个这么小的娃儿,让他怎么办啊,唉,这真是造孽啊。”他们的同情,虽然温暖,却也带着无奈和悲观。

晓梦的父亲似乎失去了对生活的全部热情,他甚至不愿触碰自己的女儿,甚至有点嫌弃,仿佛害怕她会给这个带来更多的不幸。他的心,已经被悲痛和绝望填满,找不到一丝光亮。

幸运的是,村里的一个好心邻居,也是刚生孩子不久,尽管自己营养不足,却仍然慷慨地分享她那微薄的奶水,让晓梦得以续命。

随着时间的流逝,晓梦和哥哥开始吃起了村里的百家饭。在那个饥荒的年代,每家每户都自身难保,能分给他们的食物少得可怜。

晓梦的身躯,在同龄孩子中显得格外瘦弱纤细,但她的五官生得十分好看,这一点让村里人也对她多了几分怜惜与喜爱。

五年的光阴,对于晓梦而言,既是成长的岁月,也是心中伤痛渐渐愈合的过程,晓梦长成一个整天爱笑的女孩,只是她与同龄的孩子多了几分成熟。

然而,当一个陌生女人走进她的家,还带着与她年纪相仿的小女孩果儿时,晓梦的世界再次被震动。这个女人,后来成为了她的婶娘,而果儿,名义上成了她的“姐姐”。

晓梦的父亲,用温和却带有距离感的语气告诉她:“晓梦,这是你姐姐,以后要叫她姐姐哦。”从那一刻起,晓梦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父亲和婶娘对果儿的偏爱,让她感到自己被忽视,甚至有时是被嫌弃。晓梦的心中,对这个所谓的“姐姐”产生了抵触,她不明白,为什么同样是孩子,待遇却如此不同。

随着时间的推移,晓梦和果儿之间的矛盾不断升级,争吵成了家常便饭。婶娘的偏心和背后的打击,让晓梦倍感委屈。她向父亲诉苦,得到的却是一句:“你能不能听点话,别再和你姐吵架了。”晓梦的眼泪无声地流下,她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哥哥,一直是晓梦心中的依靠。当哥哥为了晓梦,偷偷地打了果儿,却换来父亲的一顿揍时,晓梦知道,她不能再给哥哥添麻烦了。她开始学着忍耐,学着在这个家中寻找自己的位置。

半年后,晓梦被送到了另一个村子的陌生家庭。叔叔婶婶对她很好,每天都有鸡蛋吃,但在村子里,小伙伴都叫晓梦为“野孩子”。晓梦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她的心里只有对哥哥和爸爸的思念。她渴望回家,却不敢违抗大人的嘱咐,害怕独自一人外出会被“鬼抓走”。

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者,晓梦逐渐习惯了村里孩子的嘲笑和欺凌。她的内心,充满了对家的渴望,对父母之爱的向往,同时,她也习惯了自己与别人的不同之处。叔叔婶婶的好意,出于一种迷信,他们相信这样可以更快地怀上自己的孩子。晓梦的羡慕,对村里正常家庭孩子的羡慕,成了她心中一个小小的秘密。

叔叔婶婶虽然对她很好,给她买好看的衣服鞋子,每天都为她准备鸡蛋炒饭,但他们从来不抱她,也不怎么和她亲近。晓梦的心中,始终有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她开始学会勇敢地还手,她似乎越来越会打架了。每当打输了,晓梦就会安慰自己:“等我回家了,我一定一定要告诉哥哥,你们打我了。让他给我报仇。”

上小学后,晓梦终于明白了“野孩子”的含义。她不再屈服于同龄人的嘲笑和欺凌,她每天都像一只小刺猬一样,容不得任何人触碰到她,也总是和村里的孩子打架。时间长了,左邻右舍的小伙伴都不再敢惹晓梦了。“野孩子”的外号,就此划上了句号。

然而,一次与村队长儿子的冲突,让晓梦再次陷入了困境。村队长的指责:“一个有娘养,没养教的野家伙”,婶婶的愤怒大哭,让晓梦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助,重重的扇了她两巴掌。婶婶的两巴掌,不仅是对身体的打击,更是对心灵的摧残。晓梦跑回房间,她怎么也不明白,婶婶今天为什么会那么大的生气,她又不是第一打架,也不是第一次有人上门告状。她自言自语:“她平时都不是一项以叔叔的意见为主吗?今天叔叔又不在,看来她根本就不喜欢我,才和别人一起欺负我”。想到这里,晓梦的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如果我妈妈在,一定一定不会让别人骂我的,更不会打我。”

晓梦怎么会知道,在那个年代,尤其是在农村,一个女人嫁到婆家不能生娃,那可是一辈子都抬不起头的事情。结婚四年了,为了能生娃,这几年,她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婆家人对她总是冷冰冰的,还时不时的说:那有母鸡光吃不下蛋的?为了能生娃,她喝药喝的脸都黑了,可肚子就是没有动静。村长的话像一把生锈的锉刀,狠狠的插进她的心里。对于晓梦,她是心疼的,生活上总是尽力的照顾着,有时候她还要背着丈夫和婆家人。可她对晓梦也是有怨言的,接她到这里已经这么久了,可自己怎么还是没怀上娃呀,她心里很是着急。

从那以后,晓梦变得更加听话,更加懂得观察叔叔婶婶的脸色。她也知道了,叔叔婶婶始终没有怀上他们自己的孩子,是让她留下来的唯一理由。晓梦也从村里那些婆婆爹爹的嘴里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但她选择保持沉默,选择装作什么也没有听见,什么也不懂,不问叔叔婶婶什么。

时间飞逝,晓梦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即将迈入高中的大门。在那个年代,女孩子能够继续接受教育是一种奢侈,更是一种对个人潜力的肯定。晓梦的养父母,叔叔婶婶,对她的期望很高,他们甚至邀请了晓梦的亲生父亲和哥哥来参加家庭会议,这对她来说既是惊喜也是挑战。

“我们把晓梦当自己的孩子养大了,现在又送她去上高,以后她又出息了,必须为我们养老送终。”叔叔的话语中透露出对晓梦未来的期望,也表明了晓琴以后必须承担的家庭责任。

晓梦的父亲,一个经历了岁月风霜的男人,连连点头,表示认同:“那是一定的,那是一定的。”而哥哥,一个五官清秀,皮肤很黑,却和自己有着几分相似的青年,只是静静地看着晓梦,眼中闪烁着泪光,似乎在无声地传达着他的祝福和不舍,还有心疼。

晓梦心中涌起一股坚定的力量,她对叔叔婶婶说:“叔叔婶婶,你们放心吧,我一定会有出息的,我会让你们以后过上最好的生活的。”她的话语中充满了决心和对未来的憧憬。

哥哥在离开时,偷偷塞给晓梦一个笔记本,上面写着:“祝妹妹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叔叔提到哥哥曾经的成绩很好,但因为家庭的原因不得不放弃学业。晓梦心中一阵酸痛,她感到了一种复杂的情感,既有对哥哥的同情,也有对父亲选择的不满。

晓梦并不怎么高兴接受新衣服,她的心里充满了对父亲的怨恨:“为什么宁愿帮别人抚养着那个果儿,也不愿意接自己回家。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但她没有让这种情绪影响自己的未来,她知道,只有通过自己的努力,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高中生活开始了,晓梦住进了学生宿舍,远离了那个充满偏见的小村庄。在这里,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和轻松,她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学习中。每当夜深人静,晓梦总会翻开哥哥送的笔记本,那行字仿佛是哥哥在远方对她的鼓励,让她的心中充满了温暖和力量。

晓梦很少回家,因为那里没有她渴望的家的温暖。但每次回去,叔叔婶婶都会准备她最爱吃的菜,还会为她打包许多,让她带去学校。晓梦知道叔叔婶婶对她很好,也明白他们对她的期望。她在心里暗暗发誓:“我一定会报答你们的!”

三年的高中生活转瞬即逝,晓梦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大学,她终于可以离开那个她不喜欢却不可能忘记的村庄。接到通知书的那两天,晓梦兴奋得无法入睡,她知道,这是她人生的一个新起点。和她一样兴奋的还有那个老实的有些迂腐的婶婶,见人就说:”我家晓梦考上大学了。““我家晓梦太厉害了,她考上大学了。”她脸上洋溢的笑容是晓梦从来没有见过的,发自内心的那种。叔叔也很高兴,望着婶婶:我以后不抽烟不喝酒了,省钱给我家晓梦,在外面可不比在家,我可不能让晓梦在外地受苦的。“婶婶拍了拍手,连声说:”好、好,太好了“。叔叔的眼神温和极了,晓梦笑了,也是人生第一次最畅快的笑。

大学生活对晓梦来说,是一次全新的体验。她在这里不仅学到了知识,更学会了如何与人相处,如何面对生活的挑战。大学毕业后,晓梦被分配到市级单位工作,她用自己的第一份工资,表达了叔叔婶婶多年的养育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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