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到考试,芮成锋呲了一下鼻孔,说:“我们单位有个叫李春光的,今年二十三岁,也参加这个转干考试,前天在院子里,大声说话,抓狂得很,说等考完,办理转干手续,他就调走,不在这边干了。这一批年轻人自我感觉实在良好。田老弟,你呢?有没有这个打算,借这个机会透露点心声让我们听听?”
田谦微笑说:“我没有这样的想法,哪里也不走,跟秦局长干到底。”
“在他家来吃饭,说点好听的,没问题,符合环境条件要求。不过我要说,你们秦局长呀,他能在水电局干到底么?不会的,总有一天要走的,他走了,你怎么办?也步步紧跟?”
田谦还听不出来他的意思么,毫不犹豫说:“当然。”
罗永明半开玩笑半认真说:“我们所就缺这样的人,动员几次,没有人报名,我跟秦局长说说,他真要离开水电局了,你不必跟去,去我们那边。”
芮成锋说:“去你们那边干啥?他又不懂电。”
罗永明说:“不懂可以学,再说过去了不一定搞这个呀。”
“你让他搞行政吗?当办公室主任!?”
罗永明说:“那有什么?只要条件达到……”
芮成锋打岔道:“供电所是你家开的,你想咋个就咋个?”
罗永明说:“我为国家管理这个单位,单位里有规矩,办事讲程序,照规矩办,按程序走,还会有什么问题?”
芮成锋说;“你讲的是马列,干的却是私活,好好的地方,都被你们这种风气搞坏了。”
任婷婷打岔:“嗨嗨,罗永明,你们需要人,去人事局劳动局啊,跑到我家里挖墙角来了,成什么话呀。”
见发生了争执,田谦脸都红了,说:“谢谢你们的关心了,你们这是在鼓励我鞭策我呢,我在水电局几年,还没有做出什么成绩呢,所以我哪儿也不去了,继续在这里干。”
芮成锋说:“这话说得好听,我都受感动,要掉眼泪了。”
他听到秦心刚介绍,小伙子肯钻好学,上进心强,不就一个转干考试么,也值得这么褒扬?一个高中生,大学没读过,未有系统学习的经历,自学也顶多是皮毛而已。好哇,在水电局长家里,咱们就不谈其它,这就点他一下,将他一军,看看到底有多大点水准。
吃差不多了,也想到了说话的切入点,放下碗筷,招手让大家注意一点,听他说话。
“哎哎,口号不要喊了,来点实际的,田老弟,我听说你们搞了水资源调查,走遍了县境内好多山山水水,你对繁昌的水资源肯定记住了不少,你能给我说说,那水能蕴藏量是多少?你不要有什么想法,我觉得吧,你要研究这些,才会有实际意义,要知道空谈误国,实干兴邦啊。”
罗永明吹着茶水泡泡说:“我不赞成这个说法,你做物资生意,也有好几年了,你对生产资料流通包含哪些环节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吗?”
芮成峰朝罗永明瞪眼:“我早就知道你喜欢抬杠,所以我是早有事先准备,实话告诉你,这方面我是有研究的,等哪天有空,给你安排一个专题讲座,该你灌输点相关知识,现在呢,我们是在秦心刚家里吃饭,讨论的主题不离他的工作本分。”
转脸看着田谦:“干哪行习哪行,屠夫的老婆洗猪大肠,田老弟,我直接一点,题目问大了你会发懵,现在就问一个小的,你知道繁昌全境的河流有多少?”
田谦想都没想就回答:“大大小小有三十三条。”
“我咋没有看到有这么多?”
“你看到的是地表河,还有地下河。”
“地下河有多少?”
“目前掌握的是十七条。”
“地表河呢?”
“十六条。”
芮成峰斜眼看看罗永明。罗永明说:“怎么?这个回答不满意?”
“你是外行,不懂,好好听着就是,”芮成峰进一步道,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径流量?”
“一段时间内河流某一过水断面过水量,径流量反映某一地区水资源的丰歉程度,完整说法叫径流水量。”
“那横贯我们县境的玻璃大河,一年内要流走多少立方水?”
任婷婷从厨房走出来说:“等等,你刚才喊他什么?”
“喊他田老弟呀,咋啦?”
“这还差不多,说明你知错就改。”
“改什么?”
“改掉之前的口误,罗永明你也是听到的。”
罗永明两手抓住自己面颊,挤弄着做了一个表情。
芮成锋白了任婷婷一眼,转回头继续盯着田谦,等待他回答问题。
冉婷婷说,“小田,你不要听他的,他就是这样,一有机会就显摆,表示他读过大学,是高才生,肚子里有货。”
碗筷收进塑料盆里,田谦伸手要帮忙,她拦住说:“没多大分量,我行的,你快坐着喝茶,说你们的。”
田谦就拿过抹布抹桌子。
罗永明看着他的动作,说:“小田你也可以学我,成全他,让他一辈子都生活在自我感觉良好的氛围里。”
“啊哈,你要让他也跟一样,只蹦不懂这两字?嘿嘿,田老弟,你错了,跟他一样可不行,他不懂,他是外行,说得过去,人不会笑话他,你不懂,你不光要被笑话,还要被谴责,你在这边几年,白领了国家薪水,跟在秦心刚屁股后头混日子,说什么都是狗屁不通?”
任婷婷在厨房里说话:“秦心刚你检查一下芮成锋,看他是不是有点喝高了。”
秦心刚说:“今天的酒不多呀,是不是酸笋是自己买的,就吃多了点?”
芮成锋正言道:“你两口子这样不好,秦心刚,你这不是保护下级,你这是属于一种溺爱,知道吗?”
秦心刚说:“用词不当呢。”
“什么不当,当得很,你是怕他出丑,出点丑算什么?今天的丑,会激励他加强学习,储备知识,将来才有表现美的可能。”
田谦说:“我是知道一点,不多,我给芮老师汇报一下?”
“不要叫我老师,我是搞管理的,但并没有领导你,我们这是茶余饭后,闲聊而已,天南海北,谁知道得多,说出来,让大家开眼界了,这时候谁就是大哥了。”
田谦眨动眼皮说了:“玻璃河径流量平均每秒八千立方,六六三千六百秒,每小时约二千八百万立方,每昼夜约六亿九千万立方,每月约二十亿立方,全年大约流淌走了二百四十亿立方。”
罗永明睁大了眼睛,秦心刚嘴角挂着微笑。
芮成锋眨了几下眼皮:“准不准?”
田谦说:“不是太准。”
“不准,这能行么?”
听到笑声,转脸盯住秦心刚:“你笑啥?”
秦心刚说:“难不倒人家就算了。”
芮成锋叫起来:“秦心刚,你干的好事,他要转干,你就给他提供复习资料,他误打误撞,瞎母鸡碰米头,这根本算不了啥。”
摇摇晃晃站起来:“罗永明你想玩就多玩一下,我瞌睡来了,回去眯一会。”瞥了田谦一眼,今天不考你了,哪天再来,还有问题,不相信难不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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