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南山道士

话说终南山道人宋铁眉正在晨露雾漫林中早课,突见东南袭来一阵煞风,浩浩荡荡,遮天蔽日,甚是凶猛,微微皱眉,随手掐指一算,心中一惊,忙起身对身旁两个道童吩咐道:“忘情,忘业,你二人速速还归道府,立携后院那个木箱,即刻启程,日夜不懈,赶赴天华寺,务必亲手将木箱交于主持慧能大师,言说从前为师与他之约已然应验,望不负承诺!”

忘情忘业听得明明白白,师傅是让他二人将后院那只足足重约二三百斤的木箱,搬至距离道府数百里的天华寺。二人心中微微一愣,一脸懵懂,对视无语,均是不解。忘业于是凝思问道:“师傅,徒儿们理当一五一十遵照您的嘱托,将此事完善,可后院那破木箱,不知死死沉沉装了什么物事,钢圈密密匝匝缠绕神神秘秘,莫说我和忘情将那物移至数百里外的天华寺,就是从后院挪到前院恐也得费些周章。”

宋铁眉似乎早料两个徒儿有此为难,待得忘业话落,已从怀中取出两个黄色符咒,分交于二人,嘱咐道:“此二符名曰‘黄巾大力贴’,可有七日效用。向年你们太祖师爷访游太行王屋二山道友,偶然所得。言说后世必有用处,果然应在此劫。你二人可将其符贴于臂膀处,自然力拔山兮,快步电闪如风。可事成后,借力需还,自然软瘫三月卧床不能起身,此乃正常法理。数月后,你二人归来,若见道门完好,师傅我定然无恙,不日便归。若见道门有损,无需它念,可断此生你们与为师缘分已尽。需速下山去,皈依慧能师尊座下,言说实情,慧能方丈定会善接你二人。自来佛道同理,缘来空灭,万念归一,本源一宗。望你二人不负所托,勤勉修功,早悟真谛!”

忘情忘业忽闻师傅说出如此悲音,好似冷水猝然泼面,心弦崩乱异响,料定山门即将巨变,忽‘噗通’一声齐齐跪倒在了宋道人面前,铿锵激昂道:“徒儿们自小跟随师傅上山学道,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弃师而去!天若塌,让其塌;地欲覆,任它覆!正好死念,绝情,毁业,以状修道心志!”

铁眉道人感此肺腑之语,念徒儿情深似海,渐渐泪目,缓缓扶起二人,低语切切遵道:“人生世来,各个劫数,师傅有师傅的数理,你们有你们的波折,虽在同一屋檐下,却是路归天壤别,各需自度,福祸难替。且记得,往后生活无论如何惊涛骇浪,心中旦有挣脱藩篱之念,不罢不休,终有窥见大道机会!言尽于此,快快归去吧,莫让为师心再生扰!”铁眉道人话完,背过身去,再不理会。

忘情忘业泪流满面,再三恳求师傅让他二人留下助一臂之力,铁眉道人好似已然遁入虚空,近在咫尺,塑像模样,又远在天涯,并未听到两个徒儿苦苦央求一般。忘情忘业无奈,自知师傅心意已决,只得向师傅身后连磕数头,凄凄依依向山门奔去。

再来说那李夜郎轻装上阵,带着百余名官兵扮作山中猎户,穿林攀越,日夜兼程,四五日竟将终南山扫荡近半,却仍未见一丝人间烟火踪迹,身旁两个副将慕金斗,霍金川渐渐心生怨念,苦哉终日一身臭汗,无酒无肉夜不能息,不知这般日子,什么时候才到尽头,于是满腹牢骚更甚,边走边对李夜郎唠叨道:“李将军,非弟兄们不尽心也!这荒郊野外深山老林的,连续数日所过处,鸟兽也不见几只,如此萧索鄙处,能有人居?更别谈什么宝贝了!难不成是莫如尘疯言疯语唬人?”

“你俩是想找死么?!难道真被林中瘴气熏坏了脑袋??将军我此行又是奉了何人之命?莫言语这山林静幽冷落,就是遇上一半个人儿,又当如何?”李夜郎冷冷对身旁两位副将考问道。

“将军这一路都考我们兄弟俩好几回了,怎敢忘却:‘无论妇孺,及闲杂人等,见之绝不留活口,以保此行缜密!’我二人刚刚也是说几句闲话,打发打发无聊,将军又何必如此动怒,嘻嘻嘻!”“呵呵呵!”慕金斗霍金川见李夜郎面色忽然变得难看肃穆,忙语柔圆场,故作失言,心中却皆骂此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拿个鸡毛当令箭。只见慕金斗面上堆笑,侧目见李夜郎仍然一本正经向前走去,对霍金川低语恨道:“你李夜郎过往的底细我们兄弟谁人不知?!只不过偷鸡摸狗的下三滥!花街柳巷的淫虫!今日得了武牌,倒板起腰一本正经学着说起人话来?!”

霍金川咬牙亦附和道:“这真是衣冠禽兽常藏锦衣华帽之中!驴粪蛋金灿灿时来运转也卖好价钱!哈哈哈!”慕金斗霍金川强忍着不狂笑出来,痛骂一阵又一阵,真是解气。

慕金斗眉眼一横,正欲再言语些李夜郎从前臭事,方解心头之恨,忽见小径尽头莫名起了浓雾,瞬间模糊了林带,疏忽间一人影,快如电闪,猛然竖在了自己这一帮猎户数十米远处,阻住了他们的去路,背身呵斥道,声似洪钟,震耳发奎:“蝼蚁之辈,也来扰乱天地法纲,这不是找死么?”

李夜郎心头猛然一震,不由得连退数步,闻其伟岸之音,料定此人定是自己此行千辛万苦要寻觅的僧道,想到此,心中猛一阵狂喜,一边挤眉弄眼二位副将暗示兄弟们隐隐布阵,探出兵器,悄声合围此人。一边故作彬彬有礼拱手探道:“阁下与李某虽未谋面,但以阁下之才,定然早已料定吾等来意!小人愚痴,侥幸被天子看中,专来阁下处请回神兵!自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既是大秦臣民,当专听王命,献出私藏,望阁下明知大义,妄动干戈!”

“哈哈哈!你等猪狗,平日借着嬴政虎狼威风,歪斜礼法,不知坑害了多少条无辜性命,今日又来老爷这里卖舌威逼,难不成真是枉死城最近人口有了极大空缺,要你们这帮贱命急着专去替补?!”

“大哥,这狗东西不识抬举地很哪!竟然敢骂我们弟兄们都是畜生?!他既要专来找死,倒还和他白费什么唇舌,讲什么道理?!”慕金斗满眼毒火,忍无可忍,对李夜郎急躁道。霍金川手中的尖刀映着他那怒急苍白,没有血丝的苦瓜脸,阴郁的眼中迸射着冰锥,杀戮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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