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野狂笑

李夜郎一见手下这般虎狼凶狠难禁,个个剑拔弩张叫嚣,底气瞬间爆棚,傲视得意地瞅了眼周遭林带,居高临下调侃藐藐道:“阁下若还这般无理恶语,不乖巧明事,此处环境幽美清雅,倒可作葬身之地不赖!”

“哈哈哈!本道我今日也是愚钝,竟然和一帮杂碎说了这么多废话,忘了你们本是嗜血的魔!人事不做,人话不懂!不错!神兵就在本道舍下,不过你们这就要归了地府,急急赶去枉死城,哪有闲暇功夫参看!哈哈哈。。。”山野间骤然尽是震耳发奎狂笑,回音荡荡,白日晴天倒生几分幽谷阴冷,只见四围大雾漫漫,愈织愈浓,那道人却仍然背身不转,手中拂尘轻描淡写左扬右挥,反反复复数遍,并无什么惊骇动静,倒好似孩童湖面把弄柳叶戏耍,乐不思蜀。

李夜郎忽见此状,一时猜不透对方究竟在搞什么鬼把戏,不敢贸然发下火令,心下却甚是疑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谨慎多疑,总叫他次次有惊无险,于是急退数步,与二位副官慕金斗霍金川商量道:“此贼刚才还盛气凌人,言语上不依不饶,甚是嚣张,怎么猛然间静守装起斯文来,变得这般乖巧模样,真是好生奇怪,二位兄弟以为如何?”

慕金斗眯眼望向大雾中隐隐道人背影,只觉愈加猥琐,冷笑道:“李将军也特谨慎了些!自来山人多狂妄,只因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经历又甚狭隘,不知昆仑外还有三千大世界,玉帝头上尊者闪耀,野着性子,满口雌黄,狂骗伪善,大话说的一套又一套,其实腹中空空无一滴墨水却要扮读书人,甚或手无缚鸡之力专来人前充做大丈夫也!”

霍金川哈哈大笑,附和道:“李将军平日战场上杀伐果断了得,今日遇见这吹牛不怕牛肚胀的匹夫,被他片言只语便吓着了,传出去也不怕让人笑话,坏了名声。我们人多势众,纵他有些手段,还害怕片刻不能将这嘴上没个把门儿的狗东西立刻制服?!你二位且歇着,我霍金川可不惯这歹人毛病,看我带弟兄们上前怎将这撇货扒皮抽筋,让他乖乖将神兵奉上!”话落,不及李夜郎应答,霍金川举刀狂呼一声,邀众举兵齐齐虎狼般扑向那道人,边奔边骂:“装什么神?!弄什么鬼?!爷爷天不怕地不怕,今番教你来做人!”霎时间地皮骤震,鸟惊兽奔,杀伐金鸣声响彻林间,好似狂风骤雨卷尘扫荡急到。

那道人山崩眼前纹丝不惊,大江决堤只作轻蔑不视,临危仍然有节有奏地拂尘一挥一扬。待得身后众恶狂啸立时便要吞没自己,拂尘突向虚空气定神闲轻轻一指,即刻电闪飞身立于道旁一棵参天古木上,紧接着刚才起身处竟然雷炸两声,凭空多出两物来。

霍金川突见二物面前,立时汗毛倒竖,眼珠子差点惊得嘣出眼眶,身后众人与此同时也是被吓得屁滚尿流。

李夜郎大叫一声,才在已被吓傻的慕金斗头上拍了一下,撒腿没跑出几步,便听到身后哭爹喊娘惨叫惊天动地,只感头皮发麻不仁愈来愈厉害,魂儿就在手心打颤,随时就要挣脱,拼了命胡乱跌跌撞撞就是一阵狂奔,不知多久,身后惨叫怪叫声渐无,摸摸颈还热,头颅然在,怯怯回首去望,见两个怪物并未赶来,方才敢大口喘气,两腿不由得一软,累瘫在了地上。不多时,竟见慕金斗披头散发,失鞋掉帽破衣也追赶了上来,满面鼻涕泪水。

李夜郎急忙焦问道:“金斗兄弟,你老实告诉我!你刚才究竟看到了什么??弟兄们呢??难不成一个也没跑出来么?!”

慕金斗吓得冷汗不停从额头渗出,全身不自主地颤抖犹如过电,舌头都不利索起来:“龙。。。尖牙利爪的龙,虎。。。长有翅膀的虎!他们吃人!喝血!动作快如闪电,弟兄们还没反应过来,便都被咬死了!早知道这样!我就不来了!不来了!。。。”慕金斗边哭边悔,如被霜打了的茄子。

李夜郎闻语心头一惊:自己刚才果然没有看错,原来江湖传闻,这世上有一种可操控迷雾幻化成龙虎,杀人于无形的道术,果真不虚!向年自己皆以为缪谈,今番亲眼所见,还差点儿丢了性命,可真算是长了见识!

“李将军!大王派遣你我和金川兄弟,百余人等来此探索宝贝,今归来却只剩你我二人,宝贝又未得手,你可知其罪当如何?”慕金斗渐渐冷静下来,失魂落魄地望着阴冷迷迷的林带,好似自己的前程尽被蒙上了阴郁之色,担心问道。

李夜郎一手搀扶起他,边往林口走去,边道:“大王向来好大喜功,你我这般狼狈回去,若如实禀报,必死无疑也!但若从此隐退山林,此生便与富贵无缘,实为不甘!或他日遭人圈养,作奴作婢,也不一定!不若下山后暂居附近村落,将这山中有宝贝之事广散于江湖,待得群雄并起,争得你死我活,你我设下阴计,复夺之,那时归朝献王,岂不妙哉!”

慕金斗闻之大喜,立时来了精神,对李夜郎好一番大加恭维媚词,复又忽想到一事,进言道:“将军,刚才那道士自称神铁自拥,想必定是宋铁眉了!他虽无敌,我却听金川兄弟讲,宋铁眉入道前有一哥哥,与之情笃十分。当时我们百余号兄弟入山共擒一人,本想着大象踩蚁,何费吹灰之力,于是并不曾相告,今番到了这步田地,或可谋划一二也不一定!”

李夜郎闻语阴阴一笑,眉眼一挤一弄,一条毒计顷刻躺在了心间,不知是自语还是在对慕金斗言说:“英雄可敌千军马,难躲背后一冷箭呀!”

慕金斗笑答道:“李大哥,你倒说这世道什么是英雄来者。你看那有钱有权人总做上宾佳客,纵他背后胡作非为,人人恕其罪孽,睁只眼闭只眼全当没看见,恭维赞美之词腻耳;可若换做家徒四壁,穷困潦倒者,纵有高德,未曾发达之前,那亲戚定也不愿与你来往,为人正派偏要说你顽固不化,稍有不遵常理,便要垢鄙你高傲不众,莫说是敬你,强要与你结交,恐一言不合便要三拳两脚上来教你规矩哩!”

李夜郎嘿嘿一笑:“老弟你倒是个实诚人,净把这人间势力看得一清二楚。所以说嘛,做人不自强,便是自取其辱!循规蹈矩,不知变通往往常陷败地!你我兄弟如今境况,便顾不得什么仁义道德,法律常理了,你说是也不是?”

慕金斗拍拍胸脯信誓旦旦答道:“大哥放心!您旦有吩咐,无论多么鲜廉寡耻,小弟定当九牛难顾,全力以赴!”

李夜郎满意地点点头,干笑两声,二人又言说些坊间趣闻,一路说说笑笑,也是抄了近路,晚霞刚在西空镀上金边,便七拐八拐已然来到终南山脚下,李夜郎长吁口气,拍拍慕金斗阔达肩膀,正要感叹劫后余生,虎口脱险,却见不远处数座帐篷,灯火明耀,彩旗飘舞荡荡,竟有二人不紧不慢向这边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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