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情深心不真

再说那穆千羽,后半天整理丈夫今日带回的一大堆粮食时,东挪挪,西翻翻,忽见地上一大堆金银显露出来,恍然所知丈夫所说的物事,原来压在了粮食袋子之下。她细细地将金银整理好,称了下斤两,正好一百两金子,一百两银子,不知为何,心头莫名一阵迷乱,娥眉微促,对丈夫问道:“你平日结交的朋友,并无今日这二位如此出手大方阔绰。当今世风不好,人家与你一面之缘,便倾之如此富足财物,虽然他二人贵为故国皇室,图你些拳脚本事,日后恐为所用。但吾总觉得此馈赠并非恩赐,隐隐不妥,倒像是夫君你卖身契一般!再回想午时你三人就餐时,那郡守,你口中的主子,看吾的眼神总觉得怪怪奇奇,莫不如将粮食留下,金银你明日送还给他们吧!”

赵开山闻此语,并不以为然,笑道:“爱妻多虑也!如今大秦看似平泰繁荣广阔,岂不知各地暗流奔涌已然不息,要不了多久,河堤决,山洪发,六国或将重生于这片沃土之上!吾赵国亦将失土尽复!庙堂重塑!赵佑德公子其志不小,一见吾有心有力可用,当然要极力笼络。在娘子眼中,百金或多,能换无数粮食,不尽布匹,可在他们这些达官贵人眼中,只不过九牛一毛,闲笑中一二包上等茶点,器具玩物用品而已!”

穆千羽娇柔的面庞上掠过一丝倔强:“开山,吾与尔相遇相知已有数十载,其实并不盼有天能够富贵荣华,车马尊荣,只求一日三餐长相厮守,永不相负,百年后携手共赴轮回,世世比翼同飞,似那鸳鸯,如那凤凰,朝朝暮暮千万年!人常说祸起财帛,无功不受禄,你将这许多物事放在家中,倒叫我不安心起来!”

赵开山看着爱妻玉颜渐渐布满愁容,心中着实不忍,笑道:“退是退不回去了,你平日吃斋念佛好个施舍,若嫌这些金银之物放在家中碍眼,不若将其换做米粮,散于村庄附近贫苦人家,也是善举一件。”

穆千羽闻语一双秀目灵气地眨呀眨,立时被点醒,花颜娇柔一笑,灵巧道:“这般安排其实最好,乡邻孤苦者甚多,平日一碗米措来措去度日十分艰难。今有有此供应,好似雪中送炭,绝渡逢舟,必感天谢地,生活重获生机!”

赵开山看着妻子心里乐开了花,无比幸福道:“千羽,只要你开心,怎么样都好!”

穆千羽柔柔地将身子倚在赵开山怀间,暖烘烘,懒洋洋,好似沐在冬阳里,一丝也不愿挪动,柔声呓语撒娇依恋道:“山哥哥,你真好!”赵开山陶醉地合上眼,幸福地在千羽粉颊上迷恋地吻了吻,只觉自己神魂醉了一般,茅屋内的香甜和芬芳一下浸入到了心田,痴笑道:“我哪有好,因为有你,我的一切才灿若盛夏!”

第二日一大早,穆千羽便忙着去将昨日收的金银换了粮食,雇了伙计散于贫苦乡邻。

赵开山则应约来到赵府专听赵佑德吩咐。赵佑德一见赵开山来到,好似手足久逢,知己千里偶遇,喜乐地忙前呼后,设下宴席盛情款待赵开山。席间,兄弟长兄弟短亲然地叫个不停,感慨道:“赵兄弟呀!我与你真是相见恨晚!三生修行才换得期会今朝!吾不羡某某王臣富贵,吾不钦某某官吏权倾朝野,却只喜自己从此可与赵兄弟生死共盟!与共患难!”

赵开山从未想过主子会对自己如此推心置腹,急急下拜,感激涕零道:“我赵开山何德何能,敢与主上称兄道弟!得主上如此厚爱!往后上刀山下火海,只要主上您一声令下,我赵开山若眨一下眼,皱一丝眉,便不是条汉子!”

赵佑德心头暗笑:果然几杯酒,几句豪言便诓地这蛮汉生死也不顾了!急忙扶他起身,面上却故作感动万分,恳恳仗义道:“贤弟既如此言说,哥哥也是个直肠子,也就不瞒你了!眼下果真有件棘手事,非贤弟亲往不可!”

赵开山慨道:“主上旦有所令,开山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赵佑德故作满面深情地拍拍赵开山结实的肩膀,为难道:“哥哥有一物,关系重大!欲派士卒送往西郡古大人府上,此事若成,复国有望!只是这一路山高林密,多有强人出入,若然一个闪失,贵重物品遗落,或归他人,哥哥立时万劫不复也!故需慎选要人押镖!哥哥正自愁思不解,难以斟酌,恰遇兄弟来到!”

赵佑德闻语,跪地请缨道:“开山不才!东到过边山灭过贼首,救出被掠妇人数十名;南去过海盐湾,杀怪兽而不死;北强与水母王火拼,安然归来。西却不知路有多少坎坷,如何凶险。今主上忧愁,为臣,下属,怎能熟视无睹,单享安乐清闲!愿立下军令状,不达目的不归还!”

赵佑德见状,故作感慨万千,急急慌慌扑上前,将赵开山情深义重扶起,激动万分道:“吾得将军如此忠肝义胆!何愁大事不成!它日比肩红日,定当不忘今日首功!”随命左右搬来一巨大木箱,只见那木箱金边儿银边儿镶满周遭,中间绘有雌雄虎形对吼,左右两侧凤凰麒麟图案,且不言盒中物事如何珍奇,单这一木箱便是价值连城。只听赵佑德指箱复对赵开山顾虑道:“吾本欲派重兵于你押送,却唯恐树大招风,人多眼杂,故几番思量斟酌,遣身边亲信黄立,白直二人与你做个帮扶,还是稳妥。你三人一路上更衣扮作倒贩茶叶商人,茶货车辆已为你等备好,出门时宝盒需用黄牛皮裹严实了,再在上面涂抹些泥浆污浊之类,以掩人耳目。。。”

赵开山细心尊听,一一记下,与黄立白直二人又一番礼拜赵佑德,随退下准备出发一应物事。

胡家奴正在庭院闲散,忽见几位下人步履匆匆。招来问话,那几位下人见是胡大总管打听,也不敢隐瞒,据实相告:“主子正在宴请昨日擂台取胜者赵壮士!”

胡家奴挥手让下人散去,自思道:从前但凡宴宾会客,主上莫不邀吾相伴,从未例外,昨日吾三人在赵开山家中畅饮真似手足,亲密无间,今日他二人却忽然生疏起来,明明知道自己就在府上,却充耳不闻,真是有些反常!一时又想到昨日席间主上魂不守舍眼神,归来时半昏半沉,半真半假应付言语,注目看向厅堂外,忽见两个熟悉身影一晃而过,好似府上黄立白直二人,不禁疑道:此二人鸡鸣狗盗之辈,莫不是献了自家妹子做了主上妻妾,焉有今日人头嘴脸,高马富荣!他二人心歹手狠是出了名的!听说黄立因毒杀了他老丈人而占有大量田地,可怜那许老汉养女不易却找个贼人作婿,娶亲时嫁妆拉了一车又一车到他黄家,只因无儿,平常里对黄立多有依仗,视黄立为亲子一般,正是引狼入室,开门缉盗,不到一半年光景,许老汉平日好一副硬朗健硕体格,竟然无病而亡!他死后,自己在世时倍加疼爱的小女儿,便被黄立献给了赵佑德为妾!那白直更是无耻!传闻与他嫂嫂田氏有染,他哥哥白正想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因伙同怡红院老鸨逼良为娼,曾草菅人命数十条,想是白直惧怕东窗事发,先下手为强将其兄告了法堂,押于曹市。白正之女后来便也成为白直巴结赵佑德的礼物。

胡家奴愈思愈觉奇怪,于是急招来学生王兵,嘱道:“你我为复国大计的确做过许多迫不得已之事,但你要时刻记住,我们绝不是卑鄙下流,丧信失义的无耻小人!今黄立白直这两个杂碎猛然间大摇大摆出入厅堂,恐有不同寻常之事将要发生。吾一时不便挂问,你听吾令:时刻紧随二人踪迹!见机行事!莫叫这两个歹人干出些损我赵府声誉的丑事来!”王兵得令,退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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