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杀(二)

“千羽!”赵开山眼前突不见了爱妻,骤然目睛一阵刺痛,心焦似火,胸腔锥刺崩裂,怒狂大嚎一声,梦中顷刻地动山摇,屋塌梁折,瞬间醒转过来,却惊见自己所居的正屋已然陷入万丈火焰滚滚包围之中,黑烟浓密直冲云天,门窗处不知为何,火势更甚,一时半刻竟无法冲出重围。

白直黄立正在窗外观看他们的杰作,好不津津乐道,忽闻正屋中一声震天嚎叫,黄立惊道:“那姓赵的到这时竟还没死绝!难不成他要奋命冲将出来?!”

白直闻语面色立时变得肃肃:“正屋此时已成炼狱,任他姓赵的武义再强,也不过肉身凡胎,精血之躯!若要冲出,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不过事有例外,周全考虑总是好的,你快去砸开薛老汉门户!送他上路!”

薛老汉睡到半夜,只觉口干身子热燥地很,迷迷糊糊起身来喝水,却见屋外火光冲天,亮如白昼,立时惊地两腿哆嗦,正欲开门查看状况,却听屋外有人火急火燎叫道:“薛叔!薛叔!大事不好了!正屋着火了!”

薛老汉心头猛然一晃,那正屋有自己老妻的灵堂和遗物呢!那可是自己的命根子呀!于是慌慌张张不及穿好衣服便奔了出来。边奔边气喘吁吁责道:“你们怎么这么不小心!还不快去救火!。。。”后半句突没了音,不可思议地看着胸前那把匕首,一点点被自己体内奔涌不息的血液染成了赤色,天塌地陷般惊愕地看着对面这个,上一秒还乖巧惊慌失措将自己亲然唤叔,下一秒猝然冷血无情,狰狞得逞的面庞。瞬时炸雷如被电光击中,眼眶仇海恨洋浪高万丈,猛地拔出胸前利刃,任那伤口血泉喷涌,管他生死何物,踉踉跄跄狂吼奔来,立刻要与眼前恶鬼同归于尽,誓要让坏人恶果现报!边奔边骂,嚎啕撕心裂肺,冤屈满腹:“天杀的贼盗!我老汉瞎了眼将你们这几只豺狼当作良善。。。”可才奔数步,猝不及防突被脚下什么物事猛然绊了一下,一个倒栽葱,竟再也爬不起来了,只能胡乱地在草地上不休地拼命挣扎,不甘地嘴里“呜呜啦啦”叫骂不止,到了最后,唾骂声响一点点竟被正屋柴火的燃烧爆裂声淹没了下去。

却说那赵开山武艺绝伦,在火海中抱着宝盒巧妙横跳,纵然八方火龙岂能一时将其困绕,本欲强冲突出重围,却忧旺火必使随身携带宝盒受损,化为灰烬!既受重托,物有损毁,心实不甘!可眼前周遭火焰上蹿下跳,愈来愈炽,房梁将塌,再不决断,自己亦将同宝盒同焚于此,永埋长眠!正自十万火急,生死存亡千钧一发之际,忽见东墙危危颤颤猛然一抖,与此同时从墙外传来一声惊雷爆炸之音,再一眨眼,飞灰烟硝弥漫处,东墙骤然已多出一阔洞来,从那洞口奇哉竟探出一蒙面人头来,大呼急道:“赵将军!快从此处逃生!”

赵开山绝处逢生,激动地几近泪下,大骇一声:“天不灭我!”纵身猛一跃,窜出了火海。

来到阔地,屈身急拜救命恩人道:“适才多亏阁下及时出手,否则在下恐早已被大火化为灰烬!还请阁下告知尊姓大名,它日登门拜访重谢再生之恩!”

那蒙面人一身黑衣,在夜色中侍立,让人更加觉得莫测神秘。见赵开山拜倒恳恳感言,却并不上前来扶他,也不客气叫他起身,反后退了数步,倒像是怕对方识破自己真实身份一般,遵嘱道:“赵将军大可不必将此事挂于胸间,天下豪兴之人,路见不平,出手相助,原出本性,何足挂齿!只是将军如此英武,今遭小人陷害,若还要悲心慈悯依旧,却叫妇人之仁,优柔寡断污名坐实!”

赵开山早对自己今日无端陷入生死火海起了疑心,忽闻此语,心头疑云翻滚,更加肯定有人背后捣鬼谋害自己,才要挂问眼前黑衣人,迫害自己小人到底是谁,才一眨眼,却骤然不见了他的踪影,倒像是一下子遁入了无边无尽的黑夜长空一般。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清浊正邪难逃公判,赵开山正自惊叹此人轻功了得,忽闻不远处夜风隐隐约约卷着人声,渐渐清晰触目惊心:“大哥,人都烧没了,我们走吧,这会儿起身,快马几鞭,没准儿天亮便能到达赵府,领了赏金呢!”

“再等会儿,等火势小点儿,你我进了正屋,捡几块儿姓赵的大骨头,回去也好给主子有个交代!”“是是是!还是大哥想的周全!”

“啊!啊!。。。”赵开山心头猛然一炸,好似火山骤然爆发,岩浆喷涌横流;海啸浪高万丈,铺天盖地!怒地两眼立时就要喷血,泻不尽满腹恶气怨毒,他怎听不出这两个密谋乖戾声音,正是与自己一路亲然,称兄道弟,肝胆相照的白直黄立二人!瞬间恍然大悟,原来这二鬼一直盈盈绕绕苟合自己,其实早打的害命好算盘!于是再无迟疑,借着夜色掩护,裹了宝盒,猫腰轻走,渐渐逼向声音说话处。

黄立指着不远处薛老汉尸身,没话找话笑道:“大哥先前多虑了,其实杀了那薛老汉也是无用,赵开山怎会从鬼门关挣扎出来!”

白直还在死死盯着火光看,不嗤道:“你倒懂个屁!那姓赵的若是个好惹的主儿,赵郡守会给我们俩那么多赏金?薛老汉一死,他背上了谋财害命之罪,就是活过来了,又能怎样?!”

“呵呵!你两个狗贼好歹的毒计呀!”“砰砰!”白直黄立突觉耳边风声鹤唳,毛骨肃然斥骂急到,立时惊地头皮发麻,魂飞魄散,才一声胡乱尖叫不好,急要逃遁,却已迟了,被赵开山左右各一电光快拳,砸飞了出去。

赵开山其实平生最擅使双拳,只因天生神力无比,杀伤力极其暴虐凶悍,出手间摧枯拉朽,伤残绝命无数,故双拳隐了数十载,与人交手只用双腿周旋,微微点力,生怕又闯出祸来。其师道法真人曾赞他道:“谁言众生平等,尔之神力,龙虎精神,万夫难敌之能,乃上苍偏爱也!”

白直黄立正自狂命乱奔,忽觉身后泰山崩裂,强压而下,接着体内骤然一阵脆响爆裂,身不由己踉跄猛地跌飞了出去,再要起身,却才发现脊梁骨已碎成数节,烂泥般成了废人,无论如何拼命挣扎,使尽浑身解数,竟再也爬不起来了!二人到此刻晃才从梦中醒来:自己真是不自量力,企图杀死魔怪,真是痴心妄想!

只听他二人互相怨声载道,叨叨不休。黄立泣不成声愤悔道:“姓白的,叫你他娘早走,你非要好大喜功,捡那姓赵的大棒骨,这下全交代在这里了!你倒要给我怎么个解释赔偿?!啊?!”

白直腰椎痛地龇牙咧嘴,冷汗直冒,嘴上却还不肯认理,凶道:“我赔你个仙人板板呢!定是你偷了懒,将后院的柴堆没放到正门处,才让那姓赵的有机可乘,逃了出来!你个狗日的竟还怪起我来着!真是岂有此理!”

赵开山只两拳便将此二贼砸成肉饼,粘在地上一动不能动,悠悠走过来,一脚踩在黄立胸膛,好似巨石铁柱一般,只压地黄立喘气艰难,冷斥问道:“姓黄的!你们为何要害我!到底受谁指使!半句不实!我保叫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黄立魂荡九霄,立时声泪俱下,胆怯结巴道:“赵大哥。。。我。。。”

“谁是你大哥!叫赵爷!”赵开山狂怒,猝然将黄立左臂向外一拉,竟生生扯了下来,连肉带筋,血喷四溅。

黄立怎料一言不当便要惨祸当场,惊恐嘶叫一声,即刻昏死了过去。赵开山再问他话只是不答,以为黄立装死耍赖蒙混又来糊弄自己,猛地一脚,只一脚,不知用了多少力道,愤恨,竟将黄立头颅一下踩进了泥土中。

白直瞳孔中泛着黄立无头惨死异状,全身不由得抖成了筛子,灵魂早已出窍,小便失禁又添屎尿,不及赵开山问话,自己先一五一十,慌不择言,如实哆哆嗦嗦交代道:“赵爷!赵爷!我全告诉你!全告诉你!若有半句不实!死无葬身之地!是!是赵佑德那狗日的让我们干的!说只要弄死了你,我和黄立每人均可得五百两金子!那个宝盒也是假的!他说若弄不死你,就诬告你掉包了盒中的东西!”

赵开山心头猛然一震,胡乱一掌挥下,只闻“咔嚓”一声脆响,宝盒瞬间四分五裂,里面竟跌出一堆发霉泥土来。

赵开山惊呆白直所言不虚,立时气得嚎啕大叫:“为什么?!为什么我敬你为大哥!!尊你为主上!你的话!句句唯命是从!你却要这般害我??!!”

“为什么?只因赵佑德看上了嫂嫂,你的妻子,欲占为己有,他若不除了赵大哥你,怎能高枕无忧?!”白直全盘托出,以求赵开山大发慈悲,放自己一马。

“啊!!!啊!!!。。。”赵开山闻语猛觉全身每一寸肌肤皆在炸裂,犹如身在地狱烈火中煎熬,大吼一声,震天动地:“恶贼!拿命来!”,一脚踩死白直,狂奔向马匹,风一般蹿入了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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