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邱建国的血白流了(4)

医院的化验室内一个女医生正低着头小心为邱建国抽着血,平时就晕针见不得血的邱建国此时不知是什么力量支撑着他。抽血的女医生正是白玉。昨日的红衣少女,灿烂;今日的白衣天使,圣洁。她那瀑布般的秀发此刻全拢到了头顶,绾成了一个大结,用一个星光灿烂的发网罩着,这使得她看上去已经成了一个成熟的女性,散发着母爱的光辉,更显得面如皎洁的明月。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正波光鳞鳞,冉冉而动。此刻的邱建国像一个安静的婴儿,直盯着她的脸。脸色是没得说的,光滑柔嫩,没有丝毫的疤痕,连蚊虫叮咬的痕迹也没有。有几颗雀斑也生得恰到好处,很有生气。略翘的高高的鼻尖显得有点顽皮,少女特有的天真活泼。没描的眉毛天然清秀,没涂的嘴唇闪着青春红光。一滴香汗胜珍珠,一丝秀发情绵绵。好呀!真乃仙女下凡,织女配牛郎。只是,只是……那眉心处的一点是什么呀?不黑不红,是,是,是……像一粒花椒米那般大,竟是深蓝色的。“不好!”他一下子像被揪去阉了的猪一样,竟然晕了过去,不省人事。他终于还是晕针了。白玉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得赶快把针管拔了出来。小欢、杨清林、郑正和洪涛急忙跑了过来扶着他。杨清林看了看周围,看见有一间单人床放在角落里,他于是抱着他把他慢慢地放在了床上,并坐在床边看守着他。白玉在他身边转来转去,一会儿摸摸这里一会儿看看那里,好半天他才醒了过来。

“抽好了吗?”他颤抖地问道。

“早好了,明天看结果吧。你好好躺一会儿。我不知道你会晕针,又是一大上午了,你还空着肚子,吓死我了。”说到这里她就软软地坐在办公桌边,随手把身边的一本书翻了一翻,“你们谁认得这个英语单词?”她看了他们一眼之后不经意问道。

“P、e、a、c、o、c、k,后面的这个我还认得,cock好像是公鸡。”郑正走过去看着她指的书上的单词怎么也想不起来,他渴望能在她面前表现一番,“既然cock是公鸡,那,这个单词肯定是与公鸡有关,这应该是一个合成词。那么是什么公鸡?大凡公鸡都是骚的,马有骚马,驴也有骚驴,骚是雄性,这肯定是指雄性的公鸡了。我真聪明,一下子就解释通了。即使不是也不要紧,管它呢。反正她也不认得,我也不能丢面子。”想到这里,他很自信回答道:“这个单词相当简单,读批——哥克,就是一只骚公鸡的意思。对,骚公鸡,没错。”

“什么?骚公鸡?”白玉大声重复道。突然,她脸一下子红了,低下头,在心里骂道:“呸,那有这样的单词!我怎么会问他这样一个单词呢?真是丢死人了。”

“骚公鸡?哈哈!”人们禁不住大笑起来。

“一定是郑老师弄错了,他那点水平也只能是勉强认得个ABC。让我来看看。”这时杨清林走了过来说道。他看了一眼单词大声笑道:“郑老师该请客了,这单词是孔雀。”

“对呀!我说的正是这个意思。孔雀不是只骚公鸡吗?也只有雄孔雀才会开屏。”郑正狡辩道。

“哈哈!”人们又忍不住大笑起来。

“别笑了。郑正,你闭嘴好吗?这里还有女同志呀。你知不知道要尊重女同志?”杨清林忙制止道。

“我知道了,所以我也没说那个字。”郑正小声嘀咕着。

“哈哈!”人们不能不再一次大笑。

“这里还有个单词我不认得。”白玉听到这里,才感激地抬起头来看了杨清林一眼说道。她不想人们对她有不好的印象。

“prescription,是你们医生所必需认得的,是‘处方’的意思。这个词看上去很难记,其实很容易。我告诉你一个简单的记忆方法。科学地说,这才是一个合成词,由词干、词头和词尾三部分组成。Pre是词头,有‘先,前’之义;script,是词干,是‘写’的意思;词尾tion,构成名词。你想想看是不是这个意思,抓药是要先开处方的,也就是说先写下了处方才能拿去买药,处方的词性是名词,如此一来,这个单词不就一下子牢牢记住了吗?附带‘规定’、‘指示’、‘命令’等之意也都记住了,这是一举几得的事。一举几得的事才有利于提高学习效率,学习不能死学,要找窍门。我主张学习要记住少的东西,解决多的问题,学习才能做到事倍功半。你以为我的话对吗?”他耐心说道。

“你真了不起!”她情不自禁地用敬佩的眼光看着他赞叹道。

“这没啥。我看你也是一个胸有大志的人,具体地说,你还在苦学英语,这就说明你还在为你的理想而奋斗,真是很难得的。人就应该这样。人一旦停止奋斗了,他也就不再有梦了。没有了梦,也就没有了激情。没有了激情,他的人生也就走到尽头。”杨清林很真诚地说道。

“你说得真好,这正是我这一久心里所思所想的。”白玉听得入迷,杨清林不但说得好,声音也太悦耳了,是一种很有磁性的男中音,亲切、自然。

“洪涛、小欢、建国,我们走吧。他们倒对上号了,却把我们冷落到一边。”这时,郑正忍不住大闹起来,“建国,你真他妈的好没用,亏你还看得下去。”

“真对不住,不是这样的。你们再坐坐吧。”白玉很抱歉地看着郑正温柔地说道。

“郑老师,你文明点好不好?白医生,别管他,他就是李逵那样的人。准确地说,是炮筒子。好吧,时间也不早了,我们也该走了。”杨清林挥了挥手。

他们走了,白玉站在窗前两眼一直盯着杨清林的背影。

“郑正,老实告诉我,刚才你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们走在沿河的大街上时,杨清林看见邱建国老是低着一个头禁不住这么问道。

“杨清林,你他妈的不是人。”郑正正想发火,一直没有找着机会。

“我怎么得罪你了?你具体点告诉我吧,好让我明白,果然是的话,我是会负荆请罪的。”

“别装蒜了,你知道吗?那白玉医生可是建国正在追求的女朋友啊。毬喽,你说你仗义吗?你想夺他的媳妇,是不是?”

“不是!”邱建国这时闷声闷气说道,那颗深蓝色的痣让他没法再感动了。

“怎么又不是了?这不是昨晚我们计划好的吗?你别装蒜了,龟孙子样的,只会缩头,还筷子。看你的筷子再好也夹不起两个球,血都白流了,还不好意思呢。”

“真的不是。假作真时真也假,不想今天是假的变成真的了。郑正,你说话好听一点行不?我现在是没神气和你说了,算你捡了个便宜。不过我要告诉你,这个账我还是要计着的,你太不是个人了。今天,我胸口一起来就确实很疼很疼,事情是凑巧了,你这样说我也是能理解的。我有这个病史,以前也痛过,只是今天痛得更受不了了,我确实是病了。”

“病个头!是怕了。”

“真的,郑正,别说了好吗?我真的是病了。筷子的事,就当我自作多情就是了。各人自有各人的本事。不过,你要相信,我是这样没本事的人吗?我总觉得她还是有点小儿麻痹症,我对她已经失去兴趣了。杨清林,郑正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没那么一回事,我们永远是信得过的好朋友,亲兄弟样的。我的就是你的,你的也是我的,还分那么清楚干什么?”邱建国确实是没神气了。眉心上的那一点东西对他来说是致命的。如何致命,他不敢说,说出来人们会笑他。他大嫂的眉心上就长着这么一颗蓝色的痣。

“建国,你可别乱说。凡是要以事实为依据,女孩子的名誉很重要。有时随便的一句话也可以使一个人丧命,悲剧往往就是这样发生的。更何况一个很优秀的女孩子最容易遭人妒忌,人们都十分乐意相信一切对她有害的猜想全是事实。”杨清林有点恼怒地正色说道。

“清林,你这么快就看上她了?建国不要的你想也没想就捡毬起来了,是不是太仓促了点?我们都还没有一个思想准备呢。毬喽,我看你是饿慌了,有点饥不择食的味道。你怎么就这样饿婆娘了?”郑正眯着眼睛半开着玩笑说道,还舔了舔舌头。

“郑正,我很严肃告诉你,你再说下去,我可要动手了。你太无耻了!建国因为有病忍了,我可是没生病。我曾经开过山打过石,力气还是有的。我想你的脑袋总硬不过石头吧?不过我还是要原谅你,毕竟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看你这副德性,做人还是厚道点好。”杨清林发怒了,他不能不发怒。要不是看在这几年的情分上,他是要动手的了。

“别发火,我是开玩笑的。”郑正被吓着了,嘴巴也干净了。

“我很认真告诉你,我可不是他们,我一点也不喜欢开这种玩笑。今后,你们所有的人都不要再说她半点不正经的话,要不然我们就不是好兄弟了。”

“好,我知道了。”对于杨清林,只要一看着他十分严肃的样子郑正就不敢再吊儿郎当了。

“郑正,你也真的是太不是个东西了。”小欢这时开腔了,“你这样下去还怎能为人师表?”

“小欢,这也用不着你来教训我。”郑正瞧不起地看了小欢一眼,他想把气出在他身上,但此时他不能,只好这么低声说道,“你这只还没开叫的小公鸡懂得个什么?白玉医生好毬可爱,昨天比今天更毬可爱,那身红衣服好耀眼,像贵族小姐,我都流口水了。小欢,难道你真的不想吗?”

“……”小欢厌恶地看了他一眼,把想说的话又吞到肚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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