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大母猪带领着它的一群猪崽子们在校园里大摇大摆走着,这已经是它的第三窝猪宝宝了,这一窝比去年那两窝足足多了三四只,一共有十七只,它是一个高产妇,劳苦功高。第一二窝猪宝宝们使它这个当娘的好不伤心落泪,性急的彩云还没有等到它们完全断奶就低价卖出去了,她倒是得了一两笔好钱,使孙何明的气色一下子有了不少的改观,却使它们母子分离永不相见。它怎能不老泪横流,操这人怎么就如此残忍,太没有一点人情味了,他们讲人道,也该讲点“猪道”,它们也是一条条生命啊。它们当然不怪彩云了,彩云可好着呢。它们知道这不是彩云的错,是那孙猴子太不是个东西,一点也无法容忍它们,动不动就拿他的酸诗、臭诗相威胁。“快卖了吧!一大窝猪在伙房里吵得我头疼,又不能把它们赶出门去放养。这两天我一句诗也写不出来了。”孙猴子大讓道。其实哪里是它们吵闹,它的这些宝宝们乖着呢。那孙猴子是灵感枯竭了,找不了怪的,就拿它们出气,反正它们又说不了话。世界就是如此不公平,都是同在一个蓝天下,凭什么他们就有妻儿团聚的权利它们就必须骨肉分离?现在它们得到一个好信息,那是彩云在喂食给它们的时候说的。她不想再学上两次了,上两次吃了大亏。这一次一则她可怜它这当妈的,让它也能够多享受几天天伦之乐,不管孙猴子再怎样不高兴,哪怕就是闹到离婚的地步,她也要豁出去了,她早已受够他的气了。他凭什么这样瞧不起她?不是她他的脸色怎么红润得起来?她彩云是什么,好歹也是个敢做敢为的女中豪杰,虽然文化少了点,但这能怪她吗?谁不想学好,有知识有文化就有涵养,就使人看上去有品味。一有品味气质就自然出来了。她怎么不想有品味呢?可有品味首先还得要有经济基础,有了经济基础才有她的上层建筑。况且她生来不是让人出气的,她怎能再如此忍气吞声下去?这不是她彩云的性格。二则当然还是从经济方面来考虑的。我们的社会都走上了市场经济,只有他孙何明那样的人才会闭口不谈钱,其实他虽然闭口不谈钱心里却是想得狠呢,比她想得还狠,他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那种人。她此时只想把它们都养成半大的猪,这样才能够卖个老价钱。她急切盼望着能有这笔钱,她早就想扩大再生产了。孙猴子,你就耐心几日吧,你那破偏房她早已瞧不起了。她要到附近农家去租一个宽敞带院落的房子。反正她已经是快下岗的人了,她不能不趁着年轻大干一场。此时,这一大群猪儿们正一路耀武扬威,不可一世,横冲直撞,漫步校园。带队的母猪妈妈窝着一肚子的火气,久久不得释放。“郁闷呀郁闷,像在黑暗无边的地狱里一样。没有抚养权、游览权、阳光空气权、觅食权,更没有生命权,还没有生下来就已经注定是奴隶了。”这头母猪心里说,要是能说话的话,它早已向人类提出抗议了。这下好了,它可要复仇了,向孙猴子,向左邻右舍,甚至向这所学校的钱校长。因为它常一个人走在校园里,钱校长一见到它,总要捡起烂砖头砸它,砸得比砸黄世仁还要狠,眼睛红红的,恨不得把它一口吞食了。它可没有招惹他呀。同时,它也看见这所学校里的学生们没有一个是真正开心的。他们每天至少要上十一节课,老师们又爱拖堂,没有双休日,也少有节假日,最怕的是月考,每次都在排名。体育课总在减,甚至到高三下就没有了。学生不开心,不开心花儿就开不了,花季又怎样?它想为他们带去一点点快乐,同时更要对所有的人进行报复。于是它就这样率领它的浩浩荡荡的大军出发了。
我们是害虫,
我们是害虫,
正义的来福灵,
正义的来福灵,
要把它们杀死,
要把它们杀死!
如果它们还能唱歌的话,此刻它们就想像那些调皮捣蛋的小男孩们一样到处这样唱着。它们一路前呼后应,高兴得叽叽喳喳到处寻找着乐趣。它们来到了校园,在美丽的槐树下拱着土,拱出一坐一坐的火山锥,在夏天积着一汪一汪的水,是美丽的五大连池,足以让人们产生美好的联想,这当然让钱校长气得个半死了。在宽广的操场上它们痛快地排泄着,向人们讲述着白娘子水漫金山寺的故事。干着这些事的时候,它们显得多么潇洒而无所顾忌,这当然也就不会耽搁它们尽情玩耍的宝贵时间了。它们也是知道要珍惜时间的,它们实在是不笨。它们就这样在校园里像吉普赛人一样四处流浪着、歌唱着,还不断摆弄着他们好看的白尾巴。它们走到哪里,哪里就是一片欢呼声。学生们都拥挤到了窗子边,高呼大叫,教室里的老师气得直吼。但“吼”有什么用?“吼”得越凶,越说明他没有办法,他也在倫倫地笑。“猪有什么好看的,好好上课。”学生们不听,这场景太精彩了。猪们一下子受到了如此意想不到的鼓励更加乱来了。它们欢呼着、跳跃着、到处疯狂地乱窜着。它们犹如凯旋归来的英雄,高昂着自己的头。它们逐班窜到教室里去亲切看望学生们,和他们亲切交谈。“同学们,辛苦了!我们来看你们了。”它们哼哼叽叽说道。这还不能满足,它们还真想和他们一一握手,并合影留念。学生们也笑着、闹着、欢呼着奔向这一群突然光临的母猪一家友好拜访团、从猪国来的友好使者们的身边。于是整个校园大乱了,学生们都潮水般从教室里涌了出来。钱校长闻讯赶到,大打出手。只见他疯也似地捡起地上的大砖头向小猪们头上砸去。
大砖头向鬼猪们的头上砸去,
全校爱校的同学们,
护校的一天来到了,
护校的一天来到了!
前面有我们的钱校长,
后面有全校的同学们。
咱们师生团结勇敢前进,
看准了猪儿们,
向它们砸去,
向它们砸去,
冲啊!哈哈……
学生们积极响应,在钱校长的带领下纷纷捡起了地上的石块、砖头,没捡着的就随手提起班上的大扫帚跑出教室参与激战。当妈的母猪一看大势不好,才晓得今日闹得是有点过分了。于是竭力护着它的小猪宝宝们拼命冲出重围,毕竟寡不敌众,不幸有一头小猪被砸死了,另一头小猪虽然没有被砸死却也是遍体鳞伤。就这样猪儿们被击败了。
“头喽,今天还真他妈解气。”钱校长看着落荒而逃的猪儿们,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痛快地笑着说道。
“哈哈哈……”学生们一阵大笑。
“笑什么?还不赶快回教室上课。”钱校长这才回过神来发现他一时不注意说漏了嘴,这不能不影响他当校长的形象,可是覆水难收。看来平时是得注意一点了,粗鲁毕竟不好,也不知郑正上课时是怎样管住自已嘴的,也真难为他了。
学生们很不情愿地回到教室里去了。他们真舍不得这些可亲可爱的猪儿们,是它们带给了他们难得的一点意外惊喜和欢乐时光,总算使他们的青春也能这么很灿烂了一回。
“钱校长,这两只猪怎么办?” 游白银指着地上的两只猪讨好说道。
“提到何明家去吧。告诉他以后要管好他老婆,这也不是一两回的事了。我早就说过了,不要在校园里养鸡养鸭。他家倒好,竟然养起猪来,还是这样一头拖儿带崽的大母猪。下一次连死猪都不给他们,我们自己放在锅里红烧着吃。”说着就回到他的校长室去了。
“这可难办了,彩云最是个惹不起的人。”游白银望着钱校长的背影一脸苦笑道,“趁着她不在家的功夫我赶快去吧。就让孙何明对付她好了,我何必去管这哪门子的闲事呢。”
孙何明一见游白银费力地提着一死一伤的猪崽气得两眼一闭,“坏事了!”他心里咯噔一声叫道。中午时分他就警告彩云要把伙房门关好,不能再让猪儿们出去惹事了,钱校长已经警告过他好几次。看来她就是不听。读了这么久的夜校也不知她是如何读的,看来她是越读越没品味,他已经不再抱有改造她的幻想了。这女人就是固执,又还跟你来个软软的。你大骂、大叫,她只是笑笑,或者不吭声,装得很老实、很可怜,只悄悄干自己的事,将革命进行到底,让你也闹不了多久。但这一回却不同了,出了命案了,这是他以前巴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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