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姞谨谡与竑安国太子成婚之前,他是姞禾华最信任的人。
三年未见,姞禾华对皇兄的信任丝毫没有减少,反随久别重逢的喜悦有所增加。
画舫沿新月河渐渐往东,与奭京的繁荣相得益彰。
在奭京,这样一艘船并不会过多引人注目,然一阵叫嚷使得所有人的目光聚于这画舫。
只见十几艘小船迅速围住那画舫,画舫内的歌舞随一声“廷尉府查案”戛然而止。
“廷尉府查案。”横拦在画舫前面的小船船头,一袭玄色锦衣的女子看上去不过二十五六,五官端正的脸看上去颇为严厉,“立刻停船!”
画舫很快停下——却是受到外力——还未停稳,那玄衣女子已飞身上了画舫。
围着画舫的小船上,上百名同样着黑衣的人纷纷跟上女子,很快就将画舫内的人控制住。
为首的玄衣女子在人群中走了一转,余光瞥见姞禾华和姞谨谡,大步流星往外走,大声下令:“全部抓起来,押送廷尉府。”
“你是什么东西?我乃竑安国当朝国相之子,你敢抓我?”粗鲁的男声紧跟着她的话音。
她迅速转头,冷冷地看着那说话的大胡子男人,道:“竑安国相之子到奭京劫持隐王殿下,这是竑安国相的意思,还是竑安帝的意思?”
大胡子战必胜本就头脑简单,此刻又喝了酒,被这样一反问,脑袋更是一片空,也不去想谁是隐王,竟自觉理亏,一时哑口无言。
但战必胜起了个头,立马有人跟着闹起来,姞禾华的声音完全被压住。
闹的人很快被五花大绑,玄衣女子没多停留,很快离开画舫,飞身一踩小船,又一跃直接上了岸。
她身后,画舫靠了岸,一众乐师舞伎被押着下了船,他们身后,是五花大绑的人,其中就有姞谨谡和姞禾华。
这边的动静惊了河对岸的芊府三公子芊瑞。
他本因得了姞禾华的冷脸闷闷不乐,欲去新月桥头乐坊听听曲儿,还没到那新月桥头乐坊的大门,就看见廷尉府的人急匆匆往这边跑。
他听见有人喊蓝蜂阁那边打了起来,要死人了,以为这动静是冲蓝蜂阁去的,不知怎么廷尉府的人就将新月河中一画舫拦了下来。
芊瑞跟许多路人一样,怀着十足的好奇抻长脖子瞧,听见河面一个极熟悉的声音喊:“廷尉府查案。”
“怎么大小姐都来了?”芊瑞身旁的婢女比芊瑞更好奇。
芊府的大小姐芊珑是廷尉监,在芊瑞的印象中,有芊珑的地方必有大案。
他又想到下午禁中才发现穿越者,那穿越者还妄顶替帝诀昌最宠爱的六殿下,不禁更好奇,这船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这一望,就望见被推攘着出来的姞禾华。
六殿下不会被当成穿越者了吧?
芊瑞暗自思忖,在心里大叫一声“不妙”,立马向刚刚飞身上岸的芊珑跑去。
在芊珑解开绑在树上的缰绳的同时,芊瑞一把拉住缰绳,慌慌张张地开口:“哎,大姐,你怎么能抓六殿下呢?”
“我只是奉命行事。”芊珑面无表情,“你该问问你的六殿下怎会在那条船上。”
说罢,芊珑抬手打开芊瑞的手,飞身上马,头也不回地向廷尉府的方向疾驰而去。
芊瑞急得来回踱步,很快回身看男侍,面上又添了一贯的乐观,道:“阿协,速去蓝蜂阁找太子,太子能救六殿下!”
“公子,太子已经往廷尉府去了。”阿协说。
“你怎么知道?”
“那不是太子的马车么?”阿协用目光指向渐渐远去的驷马安车,马车前后都是廷尉府的人。
芊瑞右手握拳,一下下击打左手掌心,松了口气:“还好,还好。”
但芊瑞不知道,太子姞清和去廷尉府,并非如他想的那样是为救六殿下姞禾华的。
从那画舫押下的人,无一不被送进监狱,除了姞禾华。
姞禾华被送到一间书房,押她进房的人把她按坐在一张黑漆木官帽椅上,也不为她松绑,就带门离开了。
房里只点亮一支蜡烛,就在姞禾华右手边的桌上。她借烛光扫视整个书房,入目的博物架与书桌上,尽是密密麻麻的卷宗。
她身后的支摘窗大开着,三月初的晚风吹得她后背一阵发凉,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恰时,外面有人推开房门,四个提灯笼的男侍走进屋来,迅速点亮好多支蜡烛。
原本幽暗的书房很快亮堂堂一片,四个男侍像进来时一样轻步退出,随即又有三个人进来。
那两名着藕色襦裙的女子都打扮得体,在一袭月白色金线刺绣华衣的太子后面,却让人很难注意到。
姞禾华看着太子姞清和的脸,知道对方很不高兴,于是闭紧嘴没有说话。
“你为什么在那条船上?”姞清和距在姞禾华五步远的地方站住,嗓音比晚风更凉。
姞禾华连打了好几个寒颤,才说:“三兄在那儿。”
“没有你的三兄。”姞清和说得直接,“那是竑安细作的船。”
“不是细作,真的是三兄。”
“你的意思是,姞谨谡是竑安细作?”姞清和向姞禾华走近两步,无形间施加给姞禾华极强的压迫。
“不是,长……”
“姐”字刚到嘴边,姞禾华对上姞清和的视线,立马改了口:“殿下,真的不是细作。”
“你为什么在那艘船上?”姞清和继续逼问。
“三兄带我去的。”
“我再说一次,这里没有你的三兄。”姞清和的脸色明显黑了不少。
面对姞清和强硬的态度,姞禾华心里委屈得不行,险些哭了出来,微垂了脑袋,弱弱地说:“本来就是三兄。”
“姞禾华!”姞清和突然发了脾气,吓得姞禾华一个哆嗦,猛抬起头直视太子的眼睛。
“本宫最后再问你一遍,你到底为什么在那艘船上?!”
太子目光如虎,姞禾华实在憋不住,双眼一下就布满了泪花。
本就是三兄!
但这话,姞禾华憋在了嗓子眼,就像她憋着没让眼泪流下。
她突然意识到太子的反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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