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肉比姞禾华以为的更美味。
她吃了一口又一口，旁边妫夷濯在她打算舔刀子时又递来一把插着烤肉的弯刀，换走她手中那把，随即又递了碗花茶到她面前。
吃饱喝足后，姞禾华用妫夷濯递来的手帕擦嘴上和脸上的油渍，这才又想起问他怎么在这。
妫夷濯没回答她的问题，不知是没听清，还是单纯不想回答。
“你要喜欢吃，以后我派人送同款佐料去计都给你。”妫夷濯说。
“好啊。”姞禾华的喜悦只持续了一秒，又问，“所以你怎么在这？”
“听说珍馔路又开了一家甜品铺子，我明日到九征先尝尝，好吃就买些让信鸟给你送去。”妫夷濯还是没回答姞禾华的问题。
姞禾华怀疑妫夷濯是故意不回答她的，因而有些闷闷不乐，嘟囔了句：“我问你为什么在这。”
“我送你的玉，要随时带身上，否则信鸟找不到你。”妫夷濯又说。
姞禾华瘪了瘪嘴，盯着火堆上那两只还没烤好的乳猪，没搭理他。
突然，她感觉脸蛋被一双手捧住，那双手将她的脑袋稍稍往左一偏，她的身体也跟着往左倾，直直就对上妫夷濯的视线。
妫夷濯一字一顿，揉着她的脸问：“你有没有听见我说话？”
“不听不听！你都不听我讲话。”姞禾华不高兴地反驳，“同一个问题我问了你三遍，你都不回答。”
她看见妫夷濯的脸色沉了一下，随即那张俊美的年轻脸庞上又是阳光的笑。
“我说，是因为我杀了你十次，你信不？”他语气轻松，怎么听都是敷衍的玩笑。
“鬼话。”姞禾华抬手猛地给了妫夷濯的左手手背一下，脸蛋迅速挣脱他的控制，突然想到什么，又问，“说起来，我还没跟你算账，你为什么数次害我？”
“因为……”妫夷濯如星的眸子间，笑意越发明显，嗓音分明带着玩笑，却扰乱姞禾华的心跳，“我喜欢你。”
对这突如其来的告白，姞禾华的脸瞬间滚烫，支吾着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话。
直到她想起在《临渊国地理与人文》上看到过，临渊国人生性豪爽，讲话直白，不似中洲另外四国的人腼腆委婉。
按书上说的，临渊国人的“我喜欢你”，和龙榆国人的“今儿天气不错”没有区别。说到底就是，礼节性的敷衍。
否则，喜欢就害死对方，怕是临渊人早死绝了。
姞禾华脸上的烫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她白妫夷濯一眼，只道：“鬼话。”
妫夷濯无声地笑，没多说什么。
耳畔突然响起嘈杂，姞禾华往身后望去，试图找到声源，却望见一片瘆人的黑暗，后背瞬时一凉。
“殿下？”
和之扈的声音传入耳畔，姞禾华猛地睁眼，注意到自己在车内，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又是做梦。
难怪妫夷濯的话听上去毫无逻辑。
姞禾华坐起身，后背被冷汗打湿。
“殿下？”和之扈的声音从车外传来，“您醒了？”
姞禾华打开窗，差点撞到马背上弯下腰来的和之扈的脑袋，还好后者闪得够快。
“殿下做噩梦了？”和之扈问。
姞禾华向他招招手，示意他凑近，轻声问：“和之扈，这儿有没有会驱邪的人？”
“驱邪？殿下遇到邪祟了？”
“我不确定，你找懂的人帮我看看。”
“要不……”和之扈犹豫片刻，才说，“殿下戴上那块九征玉？”
姞禾华眉头一皱，微偏了脑袋，满脸疑惑。
“临渊皇室贵族无一不用九征玉辟邪。”和之扈从衣里摸出红木盒子，打开呈出玉璜，“四下荒无人烟，恐怕找不到驱邪师，殿下不如先佩这玉。”
姞禾华记起梦中妫夷濯的话，眉头不禁又是一皱。
“我戴上这玉，妫夷濯的信鸟就能找到我？”姞禾华看着和之扈，却似在自言自语。
和之扈思索着开口：“九征有一种法术，确实可以通过被施法的物品找到携带物品的人。”
姞禾华对九征法术的了解，比她对九征地理与人文的更少，和之扈说的那种法术，姞禾华在此之前闻所未闻。
又想到梦里妫夷濯的话，姞禾华后背不禁又是一凉。
她越发觉得，也许她以为的梦不是梦。
一阵嘈杂的鸟鸣将姞禾华拉回神，原本晴朗的天空陡然一片昏黑，姞禾华抬头，看见成千上万只鸟从头顶飞过。
“万鸟惊？”姞禾华呢喃出以前在某本书上看过的仨字，瞳孔骤然收缩。
“山隐者？！”姞禾华惊呼出声的同时，她还听见好几个人道出这三个字。
中洲有那么一类以烧杀抢夺为生的人，常出没于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他们往往先放出上万只鸟，趁鸟群暗了天色，夺走目标人的全部钱财，甚至会劫色。
他们很少杀人，又来去无踪，因而被称为山隐者。
刹那间，天色就黑下，宛如无月的深夜。
这样的黑暗持续的时间并不久，甚至是很短，短到和之扈的火折子刚刚亮起火焰，天空就不再见一只鸟的踪影。
阳光透过树冠，落一地斑驳。风掀起草间落叶，和了花与灌木摇曳。
他们没有任何财产损失，说明此番山隐者的目标不是他们。
“不知是哪个倒霉鬼。”和之扈盖上火折子，揣进衣里。
姞禾华回过神来，才注意到那个装着玉璜的木盒子不知何时到了她手里。
不用想也知道，是方才和之扈情急之下塞到她手中的。
有惊无险，队伍继续前进，姞禾华将玉璜拿在手中把玩，若有所思地听窗外一个女人与和之扈的谈话。
“和大人，属下已查明，山隐者的目标是五公里外从甲城来的富商。”
“解决了？”和之扈的嗓音很冷，有种令人生畏的傲感，与同姞禾华讲话时完全不同。
“解决了，属下抓到他们的头领，是否押上来？”
“莫扰了殿下。”和之扈说着，侧身看车内的姞禾华，又是姞禾华熟悉的亲切口吻，“殿下……”
姞禾华知道他要去拷问那山隐者的首领，于是打断他的话，道：“去吧，叫风俭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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