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女儿想嫁给冯正。

严如月将这番话听进了心里,她本就对魏铮有几分心动,如今见他遇事处变不惊,甚至还主动扛起了属于严如月的责任。

她心里可谓是万般欢喜,只是还有不少婆子与小厮们在前厅附近等候着严松的消息。

严如月不好表现出自己心内的情绪来。

她这便强压着喜悦,朝着魏铮递去一个感激涕零的眸色。

“多谢冯公子雪中送炭,等爹爹回来了以后,我一定会将此事告诉他。”严如月如此道。

谁知魏铮却摆了摆手,只说:“区区小事,不足挂齿。严小姐也不必特地说给世伯听,只要世伯能平平安安地归来,冯某心里就十分高兴。”

他这话说的客气,严如月心里就愈发温暖。

眼瞧着魏铮身旁的桌案上连个茶盏都没有,她立时蹙起柳眉指责着丫鬟们:“怎么这般不懂礼数?还不快去给冯公子斟茶倒水。”

丫鬟们被她责骂了一通后立时去给魏铮倒茶。

被思绪烦扰着的魏铮也没有闲心逸致来喝茶。

如今的他满脑子只想着该如何谋取严如月的芳心,又或者是该怎么彻底地让严松臣服于自己。

如此种种,已占满了魏铮的整颗心。

是以他虽与严如月一同待在了正堂之内,两人之间的距离也不算远,他却没有抬头去瞧严如月一眼。

严如月本着女子不该主动的念头,也缩在一边不曾言语。

片刻后,严如月再也受不住这等诡异的沉默,便主动与魏铮搭话道:“冯公子可知晓我从前嫁过人一事?”

严如月突兀地提起了此事,甚至两靥处还染上了些难以忽视的羞红。

魏铮一愣,猛地忆起了自己与严如月初遇的那一幕。

那时的严如月似乎也是这么一副羞涩不已的模样。

魏铮忍着恶心去细想了这两次羞涩之间的区别,而后道:“我知晓。”

严如月愈发害羞,甚至都不敢拿正眼去打量魏铮。

魏铮也乐得装傻,一时半会儿没有去戳破严如月的这点小女儿情思。

严如月则极为扭捏,经历了心内的挣扎无奈后,才说了一句:“上一段婚姻,我所遇非人。”

魏铮再没想到会从严如月嘴里听到“所遇非人”这四个字。

上一段婚姻,他已是一而再再而三地顾念着旧情,若论严如月犯下的罪孽,早已被魏铮杀了几百回了。

她如今还能保下一条命来,足以证明魏铮并不是什么心狠手辣之人。

两人已是和离,没想到严如月还要在外编排魏铮的名声。

魏铮十分恼怒,可面上却不能显露出半分来。

他只能做出一副十分担心严如月的模样,笑着问:“什么叫所遇非人?”

严如月不想将自己的过往和盘托出,也不想让魏铮知晓她是个多少阴险狠毒之人。

可她与魏铮和离一事是满京城都知晓的花边新闻。

严如月既是对眼前的“冯正”动了心,便必定要将自己的底细统统告诉他。

“我曾与魏国公府的世子爷有过一段短暂的婚姻,这桩婚姻里本没有别的错处,只是他宠妾灭妻,我气不过才与他和离。”严如月将自己所有的过错一笔带过,只如此道。

魏铮叹息一声,再没想到严如月会这般不要脸。

可恨他碍于冯正的身份无法戳穿严如月的谎言,甚至还要顺着她的话语与她相处下去。

“魏国公世子爷?只是魏国公府已然倾覆,还好你事先与他和离了。”魏铮摆出了一副庆幸的模样。

严如月笑得莞尔动人,那双秋水似的明眸里露出几分勾缠人心的暧昧来。

“严小姐,若没有什么要紧事,我便先离去了。”

魏铮知晓得不到的东西才是最好的道理,在他获悉了严如月对他的情意后,这段关系便开始由魏铮来主宰。

果不其然,魏铮说完这话后严如月便蹙起了眉头。

私心里她想着要再与魏铮相处一会儿,可又因女子不能太过放荡的规矩不敢出言挽留。

魏铮这便起了身,不顾严如月眼神中的不舍,这便决绝离去。

他一走,严如月便好似失去了主心骨般颇为颓丧。

丫鬟们察觉到了严如月低落的情绪,只以为她是在为严松下落不明一事而担心。

“姑娘别怕,咱们国公爷在陛下跟前还算有几分体面,想来薛贵妃谋反一事成不了什么大气候。”

另一个丫鬟也劝道:“是了,姑娘不妨吃些东西垫垫肚子吧,这么担心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可别损了您自己的身子。”

话音甫落,严如月却恹恹地摆了摆手道:“好了,你们不用再说了,我自己心里明白。”

话尽于此,丫鬟们立时不敢再劝。

因没了魏铮在侧的缘故,严如月有些心气不顺,也没有心情用膳。

等到夜间严松回府的时候,严如月才露出了几分欢喜的笑意。

严松一脸的疲惫,经由太医们的诊治,足足喝下了两碗参汤才让他恢复了心气神。

小厮们将严松搀扶回了外书房,严如月也捧着燕窝参汤候在一旁。

每个围在严松身旁的人都面露担心,因为严松是镇国公府的主心骨,他若是有了什么三长两短,镇国公府必定不复往日的荣耀。

尤其是严如月,她才瞧见了冯正,正想法子要在严松跟前提起成亲一事。

若严松了有了什么危险,她的婚事也要往后推延。

“月姐儿,不必担心。爹爹一切都好。”严松虚浮着一张脸,叹息一声后便打算让严如月回闺房歇息。

可严如月却不肯动作,一来是有些担心严松的身子,若没有亲耳听见府医的诊断,她总是不肯离去。

二来是今日冯正的态度甚得她的欢心,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将此事说给严松听。

“爹爹。”是以严如月便扭捏着开口道:“女儿有件事想单独与您说。”

严如月特地在“单独”二字上咬了重音,严松见状便遣退了小厮与仆妇们。

待四下无人后,他才抬起自己疲惫的眸子,温声询问严如月:“乖女儿,你有什么事要说?”

严如月羞红了脸颊,愣了几息后才道:“爹爹,女儿想嫁给冯正为妻。”

严如月这般突兀地提起要嫁给冯正为妻,可把严松吓了一大跳。

今日皇城内发生了诸多乱事,他好不容易才寻了理由回了自家府邸,脑袋已然胀痛不已。

所以他根本没有心思去细致地询问严如月为何想嫁给冯正。

他只是叹息一声,道:“女大不留爹,你想做什么都随你吧。”

这般丧气的话语飘入严如月的耳畔,让她在刹那间不知该如何答话。

严松瞧出了女儿的彷徨与无措,到底是没法狠心不管,这便道:“你放心,爹爹会替你筹好丰厚的嫁妆,总不会让你寒酸出嫁的。”

得了这句话,严如月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些时日她已命丫鬟和婆子们去京兆府尹打探过消息了,说是冯三石后院里只有一个姨娘当家做主。

这意味着严如月嫁给冯正后便能执掌京兆府尹的中馈。

上一段婚姻里,严如月吃尽了婆母严苛的苦楚,此番嫁给冯正,只想着低嫁必然不会受什么委屈。

更何况严松已夸下海口,说要给严如月筹备好上的了台面的嫁妆。

女子出嫁后若有丰厚的嫁妆,在夫家便能扬眉吐气。

“那父亲便好好休息,女儿明日再来瞧你。”严如月辞别了严松后,这便怀着欢喜的笑意离开了外书房。

*

近些时日燕州总是一副阴雨连绵的景象。

小林氏从丧子之痛里抽身后,为了好好照顾雅哥儿,花重金聘请了几个模样伶俐的奶娘们。

奶娘们寸步不离地照顾着雅哥儿,无论发生何等情况,都要第一时间去向小林氏禀告。

而她自己除了打理府内中馈杂事外,还要再暗中调查龙哥儿的死因。

龙哥儿死后她仿佛丢了魂一般,即便面对山珍海味也是味同嚼蜡一般食不下咽。

宁兰瞧她如此低落难过,心里也不好受,便想了不少法子来哄她高兴。

可是小林氏面对的是刻骨铭心的丧子之痛,并非几句不痛不痒的安慰之语便能搪塞过去的。

只有时间才能治愈小林氏心中的苦痛。

宁兰本就生了一副善解人意的性子,面对如此孱弱的小林氏,便只能拿出加倍的温柔来对待她。

小林氏却仍是十分怀疑陆嬷嬷。

她总觉得龙哥儿的病症来的太过突兀,一定是有心之人在背后谋害他,否则龙哥儿怎么会暴毙而亡?

小林氏时时刻刻记着丧子之痛,无时无刻不在监督着陆嬷嬷的一举一动,只盼着从她的举手投足间发现端倪。

只要她拿住了陆嬷嬷的错处,一定会以雷霆手段处死她。

宁兰约莫猜到了些小林氏心中的谋算,她不敢出言劝解她,只道:“珍儿,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也不会阻拦你,只是我劝你不要时刻活在仇恨之中。”

她不禁拿出了自己与严如月的例子来警醒着小林氏。

“从前的我就是活在对严如月的仇恨之中,以至于日子都过得不开怀,每日绞尽脑汁想着的就是该如何报仇。”

宁兰苦口婆心地说道:“人活一辈子不容易,过去的事实在不必放在心上。”

话音甫落,小林氏却流着泪道:“我知晓姐姐的意思,若我一直活在仇恨里只会将日子越过越苦,可是……可是龙哥儿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骨血,他这般悲惨地死去,我怎么能甘心?”

这话戳中了宁兰的心坎,是了,若是青姐儿遭遇了此等劫难,她哪里还有心思去做别的事?

为母者,是可以体会到小林氏的绝望的。

“是了,无论你打算做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身边支持你。”

宁兰笑着对小林氏说道。

小林氏听了这话也是眼眶一红,半晌才说了一句:“姐姐是最懂我的。”

正逢陆嬷嬷端着糕点进屋,因小林氏总是一副对她不苟言笑的冷漠模样,陆嬷嬷也察觉到了什么,愈发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小林氏。

陆嬷嬷走后,宁兰便说:“我冷眼打量了陆嬷嬷好几番,总觉得她不是那等心狠手辣的人,或许是龙哥儿命不好才染上了这场要命的风寒呢。”

她这话还没有说完,却已经被小林氏染着怒火的嗓音打断。

“姐姐,我难道是那些是非不分的糊涂人吗?我明白陆嬷嬷秉性不坏,只是雅哥儿的出生给了她莫大的鼓舞,催使她生出暗害龙哥儿的念头来。”

眼瞧着小林氏已生出了些魔怔之心,宁兰立时不敢再劝。

自那以后,小林氏与陆嬷嬷之间的关系愈发僵硬。

宁兰有心想为陆嬷嬷说几句话,可面对小林氏冷若冰霜的态度,便只能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陆嬷嬷也是一肚子的委屈,私下里与丫鬟们说了好几回。

“我知晓夫人在疑心我什么,可龙哥儿的死当真与我没有半分关系,我虽在公子跟前有几分体面,可说到底也只是个奴婢而已,哪里有这么大的胆子去戕害主子?”

丫鬟们只能柔声安慰她:“等公子回来后他必定会好好劝解夫人,到时候嬷嬷你的委屈就都明白了。”

陆嬷嬷却仍是伤心不已,夜里想不明白的事,白日里还是时刻记挂在心上。

不得已,她只能去寻了宁兰。

宁兰与小林氏姐妹情深,平日里也只有宁兰的话才能让小林氏信服几分。

“嬷嬷来找我,莫非是想让我劝劝珍儿?”

宁兰待陆嬷嬷的态度还算妥帖,不仅笑着将她迎进了院落,还让丫鬟们给陆嬷嬷奉茶。

只是陆嬷嬷却露出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来。

她打量着眼前的宁兰道:“魏夫人,老奴若不是没了法子,绝不会前来叨扰你。”

宁兰也哀叹一声道:“不是我不想帮你,是珍儿认死理,无论我怎么帮你解释都没用。”

陆嬷嬷闻言忙搁下了手里的茶盏,决绝地往地上一跪。

只见她神色凄楚,高举着自己的手指对天发誓道:“奴婢敢对天发誓,绝没有做过暗害龙哥儿的阴狠之事,若有,便让奴婢永生永世入畜生轮回,不得善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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