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魏铮收到宁兰寄来的家信时,已是一个月之后。
经由王笋与魏铮的算计,大皇子已在许多暗处吃了瘪。
元宵灯节前后,大皇子与柳嫔见了两次面,也不知是不是两人太过浓情蜜意的缘故,柳嫔竟在夜里哭闹了起来。
魏铮躲在树上静静地观察着柳嫔的宫殿。
他想看一看,柳嫔的哭闹会不会引来大皇子。
若大皇子当真心爱着柳嫔,一定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柳嫔伤心难过。
魏铮等了又等,约莫到了后半夜的时候才瞧见了大皇子的身影。
或许是因为这回的见面有些焦急的缘故,他连乔装打扮都十分敷衍,识得他的人一眼就能认出他的身份。
魏铮好整以暇地注视着大皇子,眼瞧着他走进了柳嫔所在的宫殿,并且一夜没有出来后。
他才渐渐地安了心,如今魏铮终于可以确定,确定着李慎对柳嫔是真心喜爱的。
这喜爱越深,就越能帮助陆礼等人成事。
魏铮俊朗的面容映在无边的夜色之中,显得尤为英俊。
他会心一笑,想着明日就该实行计划,不必再等了。
回到京兆尹府后,魏铮将此事禀告给了陆礼,陆礼听后也点了点头,只道:“天助我也。”
王笋也在一旁凑趣道:“大皇子聪明一世,没想到最后竟然会折损在一个女人身上。”
魏铮也感叹了几句:“想来定然是柳嫔有什么过人之处,否则怎么会把李慎迷成这副模样?”
几人对柳嫔的长处并没有兴趣,制定好计划后便打算好生实施一番。
等到后半夜,魏铮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干脆便拿出了宁兰给他写的家信。
他瞧着纸张上的字字句句,仿佛能体悟到宁兰那一刻的伤心与难过。
她独自带着孩子们远在西北生活,人生地不熟的,自然会害怕。
既是连着好几日都做噩梦,便说明白日里她心不安稳。
如此,魏铮只盼着能尽快解决京城中的事情,这样他就能尽快回西北去与家人们团聚。
如此,魏铮便愈发尽心地为陆礼办事,只要大皇子一死,陆礼称帝之后,他就立刻回西北。
魏铮不想要高官俸禄,也不想要权势地位,他只想陪在家人左右。
得知魏铮心内有此等念头后目录里也沉默了许久,半晌只说:“你是不是还在为了前面的事恨我?”
魏铮没想到会从陆礼嘴里听到这么一句话,霎时便道:“怎么可能?公子也太小瞧了我一些,我早就忘了这些前尘旧事了。”
在魏铮的心里,那些与陆礼闹别扭的日子已如一缕缕细烟般随风逝去。
他不是执拗于过去之人,也不记仇,只会努力向前看。
陆礼闻言只点了点头,道:“得了你这一句话,我就放心了。”
说话间,陆礼便将自己私藏了许久的银票递给了魏铮,又道:“这些银票本就是你替我得来的,如今便都还给你,也算是我的一片心意。”
魏铮哪里肯收,嘴上只道:“公子大事在即,正是需要用钱的时候,怎么能把这些银票给我?”
“这点银票也成不了什么大事,倒是能弥补我心里的亏欠。”
陆礼执意要让魏铮收下银票,魏铮也没有办法,只能照做。
不多时,王笋急急忙忙走进书房,与陆礼魏铮说:“咱们的大计成了。”
陆礼一惊,随后望向了魏铮。
魏铮有些不敢置信,怎么也没想到大皇子会当真掉入他们精心设计好的陷阱之中。
好在他们早有准备,只等着大皇子自投罗网。
王笋一脸喜色,瞧着陆礼与魏铮都是一副淡然安宁的模样,便道:“你们怎么一点都不激动?难道只有我一个人在高兴吗?”
“当然不是。”陆礼第一个反驳道。
他心内自然十分高兴,只是上位者需要养就成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模样。
所以他不能将自己的情绪泄露出来半分。
“好了,大皇子既是掉入了我们的陷阱里,咱们就应该收网了。”
话音甫落,魏铮便领命而去,甚至无需陆礼多言。
王笋便在一旁感叹道:“还是魏铮与公子您心有灵犀啊。”
想当初王笋为了让魏铮与陆礼和好,可谓是使出了十八般武艺来。
可陆礼嘴硬,总是不肯承认自己的过错,以至于不肯向魏铮低头。
如今低了头,两人自然重归于好。
“你也别笑了,他一个人做这些活计只怕十分疲累,你也去帮帮他。”陆礼如是说道。
没想到王笋听了这话却笑道:“公子这是心疼咱们魏兄了。”
陆礼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数落的话还没说出口,王笋已先一步离开了书房。
魏铮轻功了得,几句话的功夫已跑到了皇城之中。
他在柳嫔的宫殿门前等了片刻,而后便带着潜伏已久的私兵们现了身。
自从崇明帝死后,皇城之内的守卫便十分松懈。
柳嫔整夜无所事事,便让丫鬟们陪着她打双陆。
她本就是个好说话的主子,手边银钱多,动辄便赏赐下几两银子。
是以丫鬟们都很喜欢与柳嫔打双陆。
今夜宫女门户就又撺掇着柳嫔玩双陆。
柳嫔算了算日子,想到这两日大皇子忙着外头的事务,因是不会来宫里寻她。
她索性就点了点头。
可双陆才玩到一半,外间却响起了一阵吵嚷之声。
柳嫔立时差人去查看。
那几个胆大的太监便隔着门问:“是谁大半夜地还来叨扰我们柳嫔娘娘?”
魏铮用尖利的嗓音回答道:“咱家是大皇子身边的人。”
听到“大皇子”这三个字,柳嫔立时扔下了手里的双陆牌,只道:“殿下有何吩咐?”
魏铮笑了笑,隔着门回答道:“殿下身子不适,请娘娘过去说话。”
平素大皇子从来不会主动请柳嫔去东宫说话,柳嫔也明白大皇子的小心。
所以听了这话后她只是半信半疑道:“你可别胡说,殿下身子一向康健,怎么会突然生病了?”
魏铮知晓这柳嫔不太好哄骗,便使出了一招杀手锏,只道:“娘娘有所不知,近日里东宫多了个模样鲜亮的良娣,殿下夜里总陪着她赏月,这才不小心感染了风寒。”
听得此话,柳嫔根本顾不上去思考魏铮这话的真实性。
她已被心内燃起的熊熊嫉妒火焰烧的失去了理智。
只见她立时从团凳里起了身,红着眼问道:“什么良娣,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柳嫔是个女人,还是个深爱着大皇子的女人。
哪怕往日里她再冰雪聪明,只要一碰到大皇子之事,便会变得神智全无。
此番魏铮提到了良娣二字,可谓是在柳嫔心上扎刀。
论才情、美貌,她都丝毫不逊色于京城中的世家贵女,唯独在出身上逊色了别人半分。
况且她在宗法道义上是崇明帝的嫔妃,是李慎名字上的庶母。
一旦被旁人知晓了她与李慎之间的私情,到时候不仅李慎会跌入万劫不复之地,连她也会死无葬身之地。
可偏偏是这等阴暗潮湿的角落里滋生出来的爱意,却让人无法忘怀。
柳嫔心里充斥着说不清的委屈,这委屈与妒忌之意一起勾缠着袭往她的心头。
她立时顾不上平日里大皇子的教诲,说不许在任何人跟前暴露两人的关系。
天知晓大皇子存的是什么心思,或许是因为不想在人前承认与自己的私情,又或许是因为他新纳进来的良娣。
思及此,柳嫔的心里就好似被一把火烧了个彻底。
她将魏铮等人带进了自己的宫殿,仔细地询问他:“什么良娣,你快把你知道的事情统统告诉我,不许有半句隐瞒。”
话音甫落,她又拿出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了魏铮。
本以为魏铮一定是个见钱眼开之人,这银票一扔出来,他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可没想到魏铮听了这话,却面露迟疑:“可是殿下吩咐过奴才,不许将此事透露给柳嫔娘娘。”
“有什么不好说的,你只要告诉关于那良娣的一切,我就赏你五百两。”如此,柳嫔是笃信了李慎在外养了个良娣的消息。
否则“魏铮”这样身份卑微的太监,怎么连一百两银子的诱惑都可以抵挡?
“这……”
魏铮做戏做全套,又迟疑了一会儿后便道:“前几日殿下去普济寺上香的时候遇到了英国公家的嫡幼女,殿下对她一见钟情,第二日便去英国公家提亲,那位小姐便进了东宫做良娣。”
话音甫落,柳嫔已红了眼眶,泪眼婆娑地望向了自己的贴身宫女。
宫女们也没想到大皇子会在外做出这样的事来,难道她承诺柳嫔娘娘的海誓山盟都不作数了吗?
柳嫔已然落入了情绪的崩溃点,她满脸是泪地望向了魏铮,哭声与质问之声一同出口。
“李慎,他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柳嫔如此爱重着大皇子,甚至不惜赌上自己的性命与他相爱。
可李慎做了什么?竟然不顾在深宫被幽禁着的自己,在外沾花惹草还不够,竟还亲自上门提亲。
那自己算什么?
柳嫔满脸是泪,待自己压下了胸腔内的愤怒后,才道:“李慎生病了?”
魏铮点点头,只道:“是了 ,殿下正思念着娘娘呢,娘娘可要去东宫瞧瞧,这两日良娣还在东宫里办了个花宴,里头的花朵儿娇艳又美丽,可漂亮了呢。”
柳嫔冷笑着说道:“自然是要去看看的,这么好的景色,怎么能只让李慎和那良娣两个人观赏呢?”
听到此处,魏铮便知晓自己的计谋成了。
陆礼早就安排好了轿辇与马车,正候在皇城门口,接着柳嫔去东宫“捉奸”。
而此时此刻的东宫内,李慎正在宴请朝堂里的文武百官。
他打算在一个月之内称帝,而称帝最大的麻烦就是御史们的弹劾。
陆礼拥有如此雄壮的兵力,却迟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不就是因为怕了这些御史们的缘故?
人言可畏,连陆礼都不敢去做的事,李慎自然也不敢。
只是今夜过后,等他想法子收买了这些御史们,情况就大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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