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汉末英才出

汉朝自汉高祖提三尺宝剑,斩白蛇而起义,三年亡秦,五年灭楚,而一统天下。延至桓帝时,因桓帝崇信宦官,以致朝政日非,忠臣蒙冤,世风日下,生灵涂炭。

太学生陈明不仅博通经籍,精于《易》学,还擅长音律,在士人中享有很高的声誉。他看到许多知名士大夫在与中官的争斗中惨死,朝廷犹如摇摇欲坠的老屋,便决定离开洛阳这个是非之地, 回家乡五原郡隐居,临走那天,好友校尉郭兴亲自驾车为他送行。马车载着边走边谈的俩人来到北邙山。

此值深秋,西风萧瑟,寒蝉哀鸣,放眼望去,草木凋零,坟墓逶迤成片。陈明不禁思绪万千,心潮澎湃,情不自禁地放声高歌:去者日以疏,来者日以亲。出郭门直视,但见丘与坟。古墓犁为田,松柏摧为薪。白杨多悲风,萧萧愁杀人。思还故闾里,欲归道无因。高亢而悲怆的歌声在寒风中飘荡。俩人在古渡口洒泪分别。郭兴遥望载着陈明的乌篷船消失在茫茫的烟雾中,方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回到家乡的陈明并没有消沉,他一边研究《易》学,一边开办私塾。一个春季,当晨风掠过庭院时,早起的陈明,一连三天都能听到,庭院内簌簌的竹林含着虎啸声,陈明又夜观天象,发现天空中一颗星斗异常闪耀,陈明乃手捋胡须颔首对家人道:“今夜此庄必有一位大贵人诞降。”

是夜,村西头吕老汉家喜得一子,出生时满屋光明,犹如白昼。吕老汉夫妇己年过半百,老年得子。自然是欢喜无限。二人本是老实本分的庄稼人, 目不识丁,只知得了个宝见儿子,便给孩子取名“吕宝”。那吕宝生的浓眉大眼,面如冠玉,身形远高于同龄人,十分讨人喜爱。自从得了吕宝之后,吕老汉更是早出晚归,辛勤地待弄家里的那点薄田,希望能多点收成,让家里光景好点。吕妻也更是起早贪黑,纺纱织布,希望能多换点钱,让吕宝吃的饱些。

吕宝三岁那年的夏天,母亲坐在院内纺纱,吕宝在一旁玩耍。此时,夕阳余辉轻撒在栅栏上的野藤上,忽然有两只麻雀从绿树荫上追逐到地面上。吕宝便张开双臂去扑,麻雀却蹦蹦跳跳地跑远了。吕宝急的大叫,母亲道:“用石块掷它。”吕宝便捡了块小石头扔过去,麻雀受惊又飞回了树上,吕宝望着大树,“哇哇……”地哭起来。母亲道:“哭有什么用呢?你要想办法掷到它。”于是便教吕宝朝一个树杆上掷石头。半年后,小吕宝能在五十步开外,准确地掷中树杆。不久,他家周围百鸟绝迹。

八岁那年,母亲发现小吕宝,经常天刚亮就起床,打扫完院子,把缸内水担满,再去割草、砍柴,把当天该干的活迅速干完后,一下午就不见人影了。正当母亲纳闷,想晚饭时问个明白时,忽见,庄里私塾先生陈明领着小吕宝来到了院门口,母亲忙放下手中的针线,打开栅栏门,迎他们进院。满脸惶恐道:“陈先生,对不住了。吕宝不懂事,惹您生气,我给您赔罪!”忙要跪下,陈明拉起道:“我是来给你道福的,你养了个好儿子,将来定能为你吕家振门户、耀祖宗。”母亲满脸狐疑,忙搬来凳子,拂试干净,请先生坐下。陈明坐下后,拉过吕宝道:“这孩子懂事勤劳是大伙有目共睹的,难得的是,他有一颗上进心。”母亲道:“先生,此话怎讲?”陈明道:“是这样的,这段时间,我发现学堂篱笆墙,总是有个小洞,还以为是野狗扒开的,便重新扎紧了。不曾想又被撕开了,反复几次后,我开始留心观察,原来是小吕宝从那钻进去,蹲在墙根处偷听讲课。今天下午,他又去听课,我把他喊到屋内,问了些这段时间所教的文章,他居然能对答如流。”

母亲听了陈先生的讲述,方才松了口气。忽然间又心生悲痛,叹道:“吕宝也是没福气啊,投错了胎,生在了穷家里。若生在富人家,学得诗书满腹,也能取得功名,富贵一生啊!”陈先生道:“我想请吕宝跟着我读书,不知你意下如何?”母亲落泪道:“陈先生的心意,我们领了。只是我们太穷了,饭都吃不饱,哪有钱交学费啊!”陈先生道:“既然是我心甘情愿地收下吕宝,哪会要学费,只要你能支持他读书就行了。”母亲忙施礼谢道:“我们一家人这辈子都会记着先生的大恩。”又拉过吕宝,让吕宝跪下给先生磕头。陈明扶起吕宝道:“明天你就是一名真正的学生了,我给你取个大名吧。”陈先生捋着雪白的长须,仰望着广阔的天空道:“为师希望你能用心读书,将来取得功名,仁德布于四海,就叫吕布吧,字号奉先。”吕布似懂非懂,但心里甚是欢喜。

小吕布很乖巧,小小年纪就知道这学习的机会不容易,不仅读书刻苦,还包揽了学堂的卫生。他之所以这样做,一是为了报答先生,二是想与那些富家子弟搞好关系。可是,那些富家子弟,不但羞于与他同桌,还拿他的破衣旧衫取乐。小吕布总是忍泪吞声,不予理会。其中有位同学还编歌戏谑:“吕布,吕布,低贱愚钝;吕布,吕布,胆小如鼠。”小吕布听了,也只是咬紧虎牙,攥紧的拳头又松开。

一日课后,同学们正在庄前的小河边玩耍。突然窜过来一条饿急的大灰狼,它瞪着绿莹莹的眼睛,凶恶地朝学僮们逼来。大伙吓得不知所措,簇拥着朝后退。可是身后是条半环形的小河,河水又深又急,已无路可退。学僮们都吓呆了,眼看着恶狼一步一步地逼过来。正在这危急关头,只见小吕布抖动双臂,奋力拔起身旁的一棵小树,大喝一声,轮起小树朝恶狼击去,那头恶狼顿时脑浆迸裂应声而倒。此后,学僮们再也没人敢戏弄小吕布,同学李肃还主动搬来与吕布同桌。

时光如梭,一晃三年过去了。这年春天,天下大旱,并州、凉州更是半年无雨,百姓只能靠剥树皮挖野菜度日,来年,又是瘟疫盛行,许多人家都感染了病毒,病死无数,吕布的父母也病倒了,为了给父母治病,小吕布把家里两只原准备充官税的山羊也卖掉了。幸亏有陈先生的不断接济,家中才没有断炊。

小吕布瞅着躺在病床上的父母,他们那虚弱消瘦的身躯,让小吕布心里很难受。家里除了一点干野菜和树皮,没有什么可吃的,怎么办呢,刚开春,河里的冰还没有融化,捕不得鱼虾;周围只有光秃秃的树枝,捉不得鸟雀。最后,他决定到南山碰碰运气。

次日,窗外刚泛鱼肚白,他便起床,烧火做饭,蒸了一锅野菜团子,侍候父母吃完饭后,便从木柜里拿出自己的一顶黑棉帽,一双千层底的布鞋,腰间系上父亲的一条黑腰带,裤角扎上父亲的两个黑布条。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利利索索。好一个小吕布,你看他,剑眉直插双鬓,虎眼不怒而威,熊背狼腰,威风凛凛。一身粗衣破衫,却遮掩不住他那飒爽英姿。

父母一看他那身装扮,就知道要出远门了。因为平时在家,天再冷,他也只穿那双破草鞋,地再寒也舍不得戴那顶黑棉帽。于是,有气无力的母亲道:“儿啊,你要去哪里?”小吕布把剩下的菜团子端到床前桌上道:“母亲,孩儿要到南山寻些鸟雀回来。”母亲闻言,不由得一阵心酸,颤声道:“儿呀!这天寒地冻的,路途又远,不去了吧。”小吕布道:“母亲不要担心,无论寻到或寻不到,太阳落山时,儿都要赶回来。”母亲嘱咐道:“一定要及早回来,免得我们牵挂。”父亲道:“带上那把柴刀吧。”小吕布便把那把柴刀别在了腰间,他又在腰间揣了两个菜团,遂后,告别了父母,踏上了去南山的路。

他踏着冰冻的土路,迎着初升的朝阳,大踏步地朝着东南方的山林走去。苍白的太阳像一轮明月悬挂在空中,使人感受不到一丝暖意,小吕布边走边用手搓着冻得发僵的面颊和耳朵。午时来到了山麓下。

他找了块石头坐下,吃完菜团后,便开始一处林子接着一处林子寻找,林间的树梢上晃动着一个个的空鸟巢,却不见鸟儿栖息其中,偶儿遇见几只鸟儿,那些鸟却远远地飞跑了,转悠了半天,才打到两只黄雀。正当他从一处高坡往下走时,却发现远处草丛中,有一只觅食的灰兔。便悄悄拔下柴刀猛地甩过去,只听嗖的一声响,刀子已插在了野兔的背上。小吕布兴奋地跑上前,提起了兔子。

他正想再去寻找一处林子时,天空中突然暗淡下来,霎时,乌云遮日,冷风呼啸,直刮得石走沙飞,山摇海翻。小吕布强睁开眼,寻到一处突兀的石崖下,弓身躲了进去。大风过后,昏暗的天空又亮起了闪电,几声炸雷后,就下起了雨。雨水像从天上直泼下来,让人不由得怀疑,是不是银河里的水溢了出来。约莫半时辰后,风息了,雨止了,小吕布顾不得地面的湿滑,钻出地洞后,便连走带跑地往家赶。傍晚时分,他气喘吁吁地来到了村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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