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不知不觉己过了石拱桥。又翻过一片山岗,来到一处小树林。只见那林中开阔处,有一个残破的院落,土墙已多处塌倒,进了光秃秃的院门,正前方是一座红砖灰瓦的庙宇。外墙由于风雨的侵蚀,已经大面积脱落。进入屋内,只见屋顶多处透光、破损的城隍爷雕像上布满了蜘蛛网,殿上铺满了蒿草,蒿草上散落着一些破棉被。
这时,从屋角传来一阵咳嗽声,狗剩忙跑过去道:“母亲,包子。”有个微弱的声音传过来“哪来的!”小吕布走了过去,只见那妇人脸面发红,哆哆嗦嗦地裹着一个破棉被,一定是受了风寒。小吕布让狗剩再拿来一个被子给她盖上,又嘱咐狗剩好好照看阿莲,安排好一切后,他便返回镇上抓药。阿莲一直在后跟着,吵闹着要一起去。吕布哄劝了半天,方才安静下来。当吕布肩上扛着米袋,手里提着药包,回转时。月光下,远远地就望见了,在院门口翘首张望的阿莲和狗剩,俩人欢呼着迎过来。服侍狗剩的母亲喝完药,月亮已升到了半空中,小孩子们也安静地入睡了。
在吕布的精心照顾下,狗剩母亲的病情逐渐好转。
一天傍晚,孩子们正在院内玩耍,忽然走进来两个锦衣汉子。正在门口缝补衣服的狗剩母亲道:“你们来这有事吗?”走在前面的高个子男人,抱拳施礼道:“大嫂,我们是来接阿莲的。”这时,阿莲高喊着“大个子叔叔”跑了过来。那男人迎过去,并把阿莲高高举起。阿莲笑道:“我飞起来啦!”小吕布也赶了过来,那男人放下阿莲,朝小吕布庄重地施礼道:“我二人奉教主之命,特来接恩人和小姐回府。”吕布还礼道:“多谢教主好意,恕不能相从!”阿莲拉着吕布的手摇晃着道:“阿宝哥,你去我家吧,我家有好多,好吃好玩的,我都让给你。”吕布道:“你回家吧,我要到北方寻找我的新家。”阿莲见吕布不从,便大哭起来。在众人的哄劝下,方才止住哭声。临别时,阿莲从脖子上解下日月连环玉坠,摘下内层的月牙形的白玉坠后,把环形的祖母绿玉坠,塞到吕布手中道:“这是信物,我长大了要嫁给你。”
当阿莲坐在马背上,挥舞着小手,渐行渐远时,小吕布不禁心头一阵失落。次日,小吕布为狗剩母亲留下一两银子后,便告别众人,接着踏上了北去的路。
原野上,枯草刚泛青,地上像铺了一层黄绿相间的毛毯子。远处,湛蓝色的天空与清澈的湖水交织在一起,使人分不清,哪里是天色,哪里是水色,明净的天空中,还不时会有一只雄鹰振翅掠过,那尖厉的鸣声,惊空遏云。
小吕布一路上看着,听着,不知不觉间,天又黑了下来。这身前身后除了几棵光秃秃的大树,连一个避风的高岗都没有,他只好头顶星星,继续朝前走。又大约走了一个时辰,忽然望见前面林中有一处亮光,他心中一喜,脚步也快了起来。走近一看,原来是两盏长方形的白纸灯笺,正悬挂在一处院落的大门楼子上。只见一个灯笼上题着“未晚先投宿”,另一个题着“鸡鸣早看天”。门头上一块黑匾上题着“四方客栈”四个大字。噢!原来是家客栈。
只见那土坯院墙高大厚重,墙面已经凸凹不平,朱红的木门,己不再亮丽,一看就知道,这家客栈已经有些年头,也不知经历了多少风雨。
他推门进去,只见正对面,是一座两层的楼房,白色的墙面,朱红的雕花窗户,高大的屋脊上覆盖着整齐的灰瓦。北墙是一排马厩,南墙是两间厨房。他不见有人出迎,便径直朝正堂走去。
只见大堂上摆满木桌木椅,桌面泛着一层油亮,偌大的厅堂,只坐了三桌人,大厅显得很冷清。靠门边的桌子坐着三位头戴黑方巾的汉子,一身短衫打扮,正举着黑釉碗吃油茶。中间的一张桌子前坐着一位头戴绣花暖帽的老爷,一个青衣小童待立一旁。靠南墙坐着两位身穿黑袍,头戴皮帽的中年人。店小二正忙着给他们端茶送菜,回头间,望见了门口的小吕布,便笑着打躬道:“客官您来啦!您是吃饭,或是住店?”小吕布道:“要住店”店小二道:“您是住上房呢?还是客房?或是通铺?”小吕布虽然没住过店,但在书本上看过,客栈的客房是分等级的,依次是天号、地号、人号、通铺,柴房、马圈。天号是最上等的房间,马圈是最便宜的住处。于是,小吕布道:“我要马圈。”店小二一听,撇了下嘴,嘀咕道:“又是一个没钱的主。”遂大声道:“我们店没有马圈,你去别处吧。”小吕布心想“这荒郊野外的,又没有第二家。”便求道:“您行行好,随便凑和一宿就行。”店小二没好气地道:“没看见我在忙吗,快走吧,快走吧。”正在这时,从楼上走下一位白须老者道:“为何吵闹?”店小二道:“老爷是这样的,这位小哥想住马圈,我对他讲了,我们店没有这样的房间,他却不走,你看我忙的焦头烂额的,哪有工夫与他闲磨牙。”老者听后,又仔细地打量了吕布一眼道:“今晚客人比较多,有些忙不过来,店里有些担水,喂马的杂活。你如果愿意干,可以留下来,在草房里住一宿,还管一顿饭。”小吕布忙道谢。于是,老者令店小二带吕布去吃饭。
小吕布随店小二来到厨房,灶上有位瘦瘦的中年人在忙碌。店小二拿了些饭菜,放在小桌上道:“我叫王富贵,你叫什么名字?”小吕布道:“我叫吕布”店小二道:“你小小年纪,单身一人要去哪里?”小吕布低头不语,灶前的中年人道:“富贵啊,别唠了,饭要凉了。”店小二闻言道:“你快吃吧,我到大堂上看看。”说着,便走出了厨房。
那中年人看小吕布一副狼吞虎咽的样子,心疼地道:“慢点吃,别噎着。”又拿来了一个馒头,小吕布起身施礼道:“多谢大叔!”中年人端详着吕布叹了口气,小吕布道:“大叔,有什么事吗?”中年人悲伤地道:“我有两个儿子,他们也是浓眉大眼,英俊秀美,看到了你,我就想起了他们。”小吕布道:“他们常来看你吗?”中年人哽咽地道“来不了啦,他们都在边关战死了。”小吕布一阵心酸,唉!一场战争不知能让多少人家,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啊!
饭后,大叔领小吕布来到马厩。他指着石槽间十多匹马道:“靠墙的那两匹马是店主人的。其余都是客官的。”并嘱咐吕布好生照看,别出差错。
小吕布先把行李放到后院的草屋里,便开始捋起袖子干活。他先给马搅拌好饲料,再到井台上,放下辘轳把水从井里摇上来,左手右手各提一大桶水,不久,便把厨房里的大缸和马厩前的大缸注满了。随后,又把马棚和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等那位大叔忙完厨房里的活出来时,小吕布已经把院子收拾妥当。他不由得赞道:“孩子,你的气力真大。”吕布问道:“大叔,这客栈挺大的,店伙计咋这么少?”大叔道:“这家客栈已传了三代。过去是车水马龙的。可这些年来兵荒马乱的,生意冷落的很,只留下我和王富贵两个人。”大叔又道:“老爷吩咐,我前半夜巡夜,富贵后半夜巡夜,你去睡吧,我前后院走动走动。”
小吕布便回到草屋内。见墙角有一张草席,便把草席铺在了厚厚的干草上,又把柴刀从包裹里拿出来压在包裹下,然后头枕包裹,蒙上棉被呼呼睡去。也不知睡了多久,朦胧中听到一阵呼喊声,他便倏地一下坐起身,张耳细听,只听从前院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喊声:“抓贼啊!抓贼啊!”小吕布急忙穿上衣服,抽出柴刀,朝门外冲去。只见月光下,王富贵正挥刀力战三位大汉。
吕布仔细一看,歹徒竟是晚上坐在门边喝酒的那三个人。王富贵渐渐抵挡不住,后背中了一刀,鲜血直流。小吕布冲上前,手持柴刀,大喝一声:“歹人,拿命来。”随即冲入阵中,护住王富贵。歹徒们见是这位小后生,哪会放在眼里,便挥剑涌了过来。小吕布攒足劲,挥刀迎去。刀剑相接,只振得歹徒们肩膀发酸手臂发麻,再也握不住剑柄。当啷,当啷、当啷三声响,三把剑全都撒落在地上。吓得歹徒们趴在地上,磕头如小鸡啄米,并高喊着:“大爷饶命啊,大爷饶命啊!”王富贵忍着疼痛找来麻绳,把三个歹徒捆绑结实。
他们又打开被歹徒从外面反锁的大堂门,走到楼上房间查看,只见老板和那几位住店的客官都在昏睡,晃也晃不醒。直到日上三竿时,才清醒过来。
众人围过来审问歹徒,其中一个歹徒道:“后半夜时,趁大伙都睡下了,我们便捅破了各个房间的窗纸,吹入了迷魄香,又从外面反锁了屋门。本想着盗走院内的马匹和货物,不想被巡夜的发现了,便打斗了起来。本已取胜,不曾想冲上来一位小英雄,被他一招击败。”店老板闻言,四处张望道:“那位英雄在哪里?”王富贵笑道:“就是您身边的小哥。”店老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盯着小吕布看了半天。好久才拱手致谢道:“多亏小英雄出手相救。否则。老朽定倾家荡产,家破人亡矣!”随后,便令人把三个歹徒移交给县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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