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英雄相惜

众人散去后,小吕布便收拾行李,准备离去。店老板拉住小吕布的手道:“小英雄,你孤身一人,要到哪里去?”吕布道:“我父母新亡,我要去北方投亲。”店老板道:“越往北走,人烟越稀少。初春时节,夜暮极寒。投宿又不方便,不如,你先在此暂住一时,等春暖花开时,再去寻亲,如何?”小吕布想了想,便决定先暂住一段时间。他特别喜欢店内的那两匹马,一有空闲,就给那两匹马添草加料,梳理马毛,打扫马厩,把那两匹马喂养的膘肥体壮,马儿见了他,都抿耳攒蹄,嘶嘶低叫。那无鞍的秃马,他也能坐的稳,骑的牢,仿佛就是一位天生的骑手。夜晚,便跟着王富贵练些拳脚,不知不觉间,己是大地返青,绿叶满枝。

一日,小吕布上山打柴,正坐在一棵大树下休息,忽然望见山下的羊肠小路上,一群人正在追杀一个白衫少年。那位少年边战边走,眼看不能逃脱。吕布见状,忙站起身,抄近路赶到那伙人前面,准备好几块巨石。待那少年过去后,便从山上推下巨石。巨石滚滚而下,挡住了追兵的去路,并击倒了两匹马。那伙人大怒,遂围攻冲下山的吕布。吕布手持木棍迎战。吕布挥动木棍迎战,专击敌人的手臂和下肢。那伙人的武器被击落后,只好一瘸一拐地逃跑。吕布也不追赶,转身来见那位白衣少年。那少年左臂中了一箭,鲜血浸透了衣衫。少年跳下马躬身道:“在下张辽,字文远,多谢小英雄出手相助,才得以脱此险境,不知恩公尊姓大名。张辽日后定当重谢。”吕布还礼道:“在下姓吕名布,字奉先,常言讲‘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吕布怎会见死不救。”吕布又道:“张大哥,那伙人为何要追杀你。”张辽道:“我在雁门郡县衙当差,今日一大早,邪教青龙教煽动饥民围攻县城,县城内兵力不足,恐不能久守。我奉县丞之命,到雁门郡衙求救。我冲出重围后,这伙反贼还是穷追不舍。”吕布道:“我就住在附近,张大哥先随我去包扎伤口吧。”张辽道:“多谢吕英雄好意,但军务紧急,不容停留!”遂翻身上马道:“英雄后会有期。”二人挥手告别。

北地难民围攻雁门郡县城的消息,被飞马传报到洛阳城。

此时的洛阳城,月亮隐在树梢,银河消失在长空,只见皇宫内德阳殿上,银烛辉煌,香烟缭绕,天子威坐龙椅之上,两班文武左右林立。肃静的大殿上,只听汉灵帝道:“北地雁门郡,邪教青龙教挑唆流民围攻治所,大规模暴动,乱我大汉根基。众爱卿,有何良策平乱安民。”中郎将郑绍站出道:“启万岁,刁民暴动,可就近调雁门关将士前去平叛。”皇甫嵩出列道:“羌人之乱旷时日久,雁门关将士艰苦奋战,日夜防护,哪有多余兵力应对暴民!”天子道:“依爱卿之意,该如何处之。”皇甫嵩道:“流民日增,主要是贪官横敛,地方豪强巧取强夺造成的,万岁可下旨,严整贪官酷吏,狠打地方豪强,方可挽回民心。再诏令各地的太守,刺史们就地征兵,这样才能长治久安!”天子道:“众爱卿可有异议?”群臣互相观望片刻,俱无异议。这时,杨赐站出道:“可让地方官吏安置流民或送回流民,孤立异教,然后再诛魁首。”天子见众大臣无异议,遂颁旨下去。天子又道:“众爱卿有事快奏,无事散朝”话音刚落,一人手持牙笏走出道:“启皇上,老臣有一事要面陈。”视之,乃是中官李巡,天子道:“李爱卿,何事之有?”李巡伏首道:“启禀圣上,朝中有些老臣,为了自己的门生能在考场上胜出,竟然贿赂东观的官员,改动官本简册上的文字,吻合于他们的私家传本,请皇上明鉴。”天子道:“众爱卿,有何高见。”百官闻言,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尚书卢植站出道:“蔡议郎不仅才华横溢,而且写的一手好字,不如请蔡议郎用隶书写定经文,刊刻于石碑之上,立于太学。这样,经文明示以众,再不能改动。”天子道:“准奏。”

议郎蔡邕接到圣旨后,遂昼夜不停地刊刻经文。同年的三月,四十八块高一丈,宽四尺,正反面都刻有文字的石经,端正地矗立在太学讲堂前的东侧,共有《周易》、《尚书》、《鲁诗》、《仪礼》、《春秋》五经及《春秋公羊传》和《论语》。蔡议郎一手好字,端庄浑厚中透出清逸之气。一时间,京师内以及从外地赶来观看的人,络绎不绝,车水马龙,堵塞街道。

一日,蔡邕从东观书苑回府,见学生曹操己在书房等待,曹操见蔡邕进屋,忙站起迎候,躬身递上茗茶。蔡邕从心眼里喜欢这个聪慧机灵的少年,笑道:“上次的命题做完没有?”曹操回身拿起桌上的纸笺递上去道:“请老师明示。”蔡邕接过,细阅一番,点头道:“甚好,甚好。”授完课,曹操拜别蔡邕走出书房,此时日已西倾,霞光万丈,曹操没有出门回家,而是沿着石砖小路辗转来到后院门前。他在门前焦急地徘徊着,这时,一名丫鬟走出,曹操忙唤住道:“请你家小姐出来一趟,我有要事相告。”丫鬟笑道:“曹公子,我家小姐说了:再也不见曹公子啦,他老送些胭粉,发簪这些俗物。”曹操急道:“这次不同了,你家小姐一定喜欢,快请小姐出来一趟。”丫鬟拗不过,只好转身回院内。不多时,伴着一阵玉配的叮当声,小姐蔡文姬在丫环的簇拥下来到院门,腹带诗书气自华,精通琴棋书画的蔡文姬俏丽的容颜上更平添了几分润味。一向口齿伶俐的曹操,不知为什么,每次见到蔡文姬都会语无伦次。蔡文姬望着面前这个紧张、脸色涨红的少年,笑道:“师兄,有何要事?”曹操急忙从怀里掏出一本书递过去,蔡文姬接过,翻了翻,惊呼道:“西周伯邑考的琴谱?”曹操道:“正是伯邑考的真迹!”蔡文姬很感动,眼含泪花道:“谢谢师兄。不知师兄为此花费了多少心血!”曹操笑道:“只要师妹喜欢就好!”

心花怒放的曹操从蔡府出来后,便直奔城中最有名的酒楼‘一/品/楼’,这是王公贵族志士名流经常出入的地方,也是曹操一伙朋友的聚集地。他远远地就听到了袁绍一伙人的喧闹声,彭绍见曹操进门,喝道:“孟德迟到,罚酒三杯。”在座之人随声附和。曹操笑道:“能博得美人一笑,千杯又算什么!”袁绍不解道:“孟德何意?”曹操笑而不语。袁绍想了想,猛击一下脑门,指着曹操道:“是不是去了蔡府?”曹操道“刚从蔡府归来”袁绍道“从实招来,用何方法博得梦中人一笑。”众人起哄,房间里笑闹之声震天。直到天色发白,众人方才散去。当曹操醉醺醺地回府时,正遇上早朝的叔父,他怕叔父又骂他‘声色犬马,放荡不羁’马上装出一幅眼歪嘴斜的样子,叔父见状,忙下马走到他面前,关切地道:“贤侄,你怎么了?”曹操道:“我中风了,头痛的要命。”叔父闻言,忙让从人牵过马来护送曹操回府。坐在马背上的曹操斜窥着远去的叔父,得意地笑了。

同年夏天,蔡邕正在东观编纂《后汉记》时,尚书卢植把他拉到一边道:“你叔父的对头阳球,前几天,因施法太过之罪,逮捕至京,可天子却以他任九江太守时,讨伐山贼有功,特加赦免,并拜为议郎。阁下应多加提防。”蔡邕闻言,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蔡邕早闻知阳球性情刻薄,他刚猛狭隘的个性,常把律法当成宣泄个人意志的手段,置人于死地而后快,或者,公报私仇甚至犯法。

蔡邕感觉灾祸要来,不禁心情郁闷,便借琴消愁,女儿蔡文姬从父亲的琴声中听出了忧虑和焦躁。前天夜里,父亲弹了整整一夜的琴,早上她告诉父亲,琴断了第二根弦。蔡邕笑道:“真被你猜中了。”今天,父亲一大早就坐在庭院中弹琴,她在房里听出是《文王操》,父亲弹着弹着有些失态,老是重复着一个顿音,终于,琴弦又一次被拨断。在父亲的叹息声中,蔡文姬走出来道:“父亲,这是第四根弦。”蔡邕欣慰地道:“看来,这次你不是猜中的。”蔡文姬道:“女儿从父亲的琴声里,听出父亲正为国事担忧。”蔡邕望着面前这个继承了自己所有的灵性和才气的女儿,苦笑了一下,未作回答。

不久,朝廷又拜阳球为将作大匠,掌管国家的重要工程和器械制造,继而又拜为尚书令。次年,天灾和异象不断,天子忧心忡忡,忙召集百官询问原因和消解的法术。大殿上,天子直视着众臣道:“连月来,不仅地震洪水不断,并且异象频频发生。侍中寺饲养的一只下蛋母鸡突然打起鸣来,变成了一只公鸡,不仅温德殿东边出现一道长十多丈的黑气,而且,玉堂殿还降落了一道青色霓虹。怎会有此怪异现象?众爱卿有何消解之术?”百官闻言,皆相互观望,不敢多言。天子只好退朝。正当天子在后宫烦恼时,中官曹节来进言道:“臣有一策,可解圣上之忧。”天子闻言大喜。

次日,中官曹节、王甫奉天子之命,召集光禄大夫杨赐、谏议大夫马日䃅、议郎张华、议郎蔡邕、太史令单飏到崇德署,发给每位一副笔砚和两块一尺长的奏章板。让当面书写,消解怪异现象的对策,限时封囊交卷。时间一到,曹节、王甫二人便将诸位的对策当面封好,回呈皇上。天子接到封书,第一个打开的是杨赐的对策,书中杨赐指出:那些怪异现象出现的原因,是天子任用中官,贪恋女色,宠幸鸿都门学中的一群小人。他警告天子斥远上述诸人,速征在野的君子,并制止中官们操持“尺一”,才能够消除灾变。天子看了,有些震惊。

天子最后打开的,是蔡邕的对策,这份对策更加耸人听闻。书中说,“这些怪异,皆是亡国的征兆,可大汉不亡,是因为上天对大汉殷勤不已,屡出妖变以示谴责,希望人君感悟,转危为安。霓虹、鸡变、都是妇人或奸人干政的结果。现在京师吏民中风传宫中有个叫程大人的中官,即将成为国家大患,请天子严加提防。鸿都门学,也应该解除。又闻陛下近来喜好工艺制作之事,必须迅速停止,以国事为重等等。在对策最后,还恳求天子将对策保密。若是君臣不密,上有漏言之戒,下有失身之祸。”天子读完,叹声不断,引得阶前的大长秋曹节心中不安。待天子离座休息时,便迅速趋前,将蔡邕的对策扫视了一遍。

蔡邕对策中提起的那个资深宦官“程大人”,正是阳球的岳父,中常侍程璜。曹节为了邀功,便把看到的内容,添油加醋地告诉了程璜。程璜立即叫来大鸿胪刘邰和阳球商议对策。

一天,蔡邕正在东观书院修书,突然间涌进来几名京都衙门捕快,对蔡邕道:“请蔡大人到衙署走一趟。”蔡邕大惊失色。卢植近前道:“蔡大人犯了什么事?”衙役道:“例行公事,有人状告蔡大人公报私仇,中伤大鸿胪刘邰,需要蔡大人对一下口供。”卢植道:“蔡大人勿惊,事有曲直,一对即明。”蔡邕心中稍安,随衙役走出。

当蔡邕来到京都衙门,见叔父立在堂前时,心中不觉猛地一沉。蔡邕刚来到堂上站稳,只听审讯官张恕猛啪惊堂木道:“蔡质,蔡邕你们二人知罪吗?”蔡邕道:“实不知犯了什么罪,请张大人明示。”张恕道:“有人状告你们曾以私事有求与大鸿胪刘邰,因没能达成目的,便对刘邰大人怀恨在心,欲以中伤。”蔡邕道:“此事纯属捏造,可请来刘邰大人当面对质。”张恕狞笑道:“还想狡辩”。遂令衙役把蔡邕和其叔父蔡质押下大堂,投入洛阳大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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