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血迹

工地上已经围了一大圈人,不但有工地的工人,还有看热闹的路人。李峰拔开人群,张海波过来拿着一个证物袋,里面放着一条橙色的小毛巾,虽然整体被泥浆染得发黑了,但毛巾的一端的一团血渍仍然清晰可见。

整个工地的中间被挖开一个很大的坑,刚刚栽种没多久的树木和灌木都被重新挖出来放到了一边,挖掘机仍然在不停的向下挖掘。

“有没有什么其他新发现?”

“目前还没有,只发现这个毛巾,宠物狗的尸体还没有找到。”

“他人呢?”

“在警车后排坐着,我问起毛巾是怎么回事他说不知道,他一直确信是把狗埋在这里了,连这么小的毛巾我们都发现了,如果真的有条狗在这里埋着,应该很快就能挖到。但都挖了2个小时了,还没有找到。”

李峰走到警车旁拉开了后排车门,方同杰正六神无主的坐在里面,手上已经拷上了手拷。

“我真的没有说谎,我真的把毛毛埋在了这里。”他一见到李峰,喃喃的说道,但声音很低,更像是自言自语。

“你说把你狗埋在了这里,我们已经挖掘了两个小时了,都没有见到狗的尸体。还有,这个东西是你丢的吗?”

方同杰看了一眼证物袋里的毛巾:“张警官已经问过我了,我不知道这个毛巾是谁的,我也没有丢过毛巾,更何况这上面还有血渍,有可能是工人受伤包扎伤口丢弃的。”

都到这个时候了,方同杰仍然很顽固的说都不知道,李峰都开始有点佩服方同杰了,看来这个家伙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现在这个毛巾还没有化验,不能确定上面的血渍是谁的,现在也不好逼问他,哼的一声关上了车门。

“海波,你在这里继续盯着。把这边绿化都挖掘一遍,看有没有新的发现,我带着这个毛巾和方同杰先回队里,先把毛巾上的血渍确认了。”说完李峰开车带着方同杰,向刑警大队驶去。一路上他不时的观察方同杰,发现他抱着头思索着,仿佛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的样子。

刑警大队的会议室里,专案组所有的人都表情凝重,等待着技术民警张长林和法医的最终结论。

张长林打开了投影,对着投影说:“我们在方文文的卧室内发现了打斗的痕迹,墙上、地面和书架上都有不同程度的痕迹。墙面和地面被人精心打扫过,痕迹不是特别清晰,但是仍然可以看出墙面轻微的擦痕和地面地板上人摔倒的痕迹。”

“特别是在书架的尖角上,发现了人体血液痕迹,但很少。这个尖角的下方发现血液痕迹,范围约为6.3平方分米,书架尖角两侧的木板上也有血液擦痕,方文文的卧室、前往卫生间有的过道,以及卫生间的内部都发现了血滴,下滴的高度应该在1米3到1米4之间。但是房间内部的指纹和鞋印很少,该房间在打斗后被人彻底打扫过,其他的痕迹没有搜查到。”

“同时,主卧卧室内衣柜发现建设银行卡一张,经确认该该属于方文文。但在该卡上竟然没有提取到任何指纹,想必是之前有人把卡上的指纹都擦除了。”

法医等张长林说完,补充说道:“现场我也去看过,提取了两滴血液样本,为A型血。通过DNA的检测,该血液所有者的年龄在14岁到17岁之间的女性。血液的准确遗留时间无法确定,国内现在还没有这项技术,但我凭经验推测应该是在上周四到周六这个时间段。”

“李队长送来的毛巾上的血渍我们也进行了分析,确认毛巾上的血液与方文文房间发现的血液属于同一个人。同时我们也抽取了方同杰DNA进行比对,可以确定他们是生物学上的亲缘关系。”

周长林最后总结说:“结合现场情况和法医的检测结果,我初步判断可能是方文文在卧室内被人推倒,身体某个部位撞击到书架的尖角上,造成该部位流血,后被人抱到洗手间,在里面用毛巾捂住了流血伤口,后人被转移至别处,至于方文文仅仅是受伤还是已经死亡,这一点我们无法判断。”

汇报结束会议室里变得非常安静,大家都被这个调查结果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一会,李峰说道:“现在案件变得更加复杂了,原本我们以为方文文只是被方同杰藏匿了起来,现在证据表明方文文有可能在家里与方同杰或是周晓娟发生过冲突,并很有可能在冲突中受伤,伤情如何无法确定。同时,在工地现场发现了带有血迹的毛巾,证明受伤的方文文到过该工地。很有可能方文文已经遇害,而那个工地可能是方同杰的第一埋尸地点。”

“我们在工地现场,挖掘了近4个小时,只发现了这个带血的毛巾,既没有发现狗的尸体,也没有发现方文文的尸体。”张海波有点沮丧,没有发现尸体是很难定案的。

陈局长感觉这个案件越来越复杂了,本来计划三天就破案找到方文文,但调查到今天连方文文是否活着都不知道了。他不由的靠在椅子上,按了按太阳穴,停了一会说道:“虽然没有发现方文文的尸体,但是方文文受伤了这是事实。我们可以顺着现在调查的结果继续追查下去,首先扩大在工地的挖掘范围看能不能找到新线索,调取该工地周边的监控,看一下方同杰在这个工地之后还去了哪里,有没有转移尸体。其次,我们要重新制定审讯方式,在口供这块能尽早的突破。”

转向了杜宏磊问道:“口供这块老杜有没有什么想法,你在这块比较老到了。”

“局长,我仔细看了之前我们审问的记录,我感觉这两个人的口供配合度很高,如果是串供那他们应该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甚至是演练过的。但是即使是夫妻,在犯案中也有缝隙,我们这次再用新证据敲他们一下,用囚徒困境的办法,分化击破。”

陈局长点点头,接着说道:“基于现有的证据马上签发拘留证,正式拘留二人,这样我们调查的时间会更充分。大家分头进行吧,希望尽快找到更多的线索,早日破案。”

李峰安排张海波仍然去工地进行扩大范围的挖掘,同时对工地的工人进行访谈和周边摄像头信息获取,针对方同杰在工地动向进行深入调查。自己和杜宏磊针对这次审问进行讨论,他们决定这次更换审问人员,由杜宏磊和胡敏生去审问方同杰,李峰带着刑警队的另一名女同事去审问周晓娟,这次审问有刑侦最新证据在手,审问的方式用强压的方式来冲击他们的心理防线,只要有一边松了口,后面的工作就水到渠成了。

杜宏磊和胡敏刚走进审问室,方同杰立即站了起来:“杜警官,胡警官,我是被冤枉的,真的是被冤枉的。我根本没有把文文藏起来,文文不见了还是我报的警,你们要相信我啊。”

两人坐下来并没有说话,杜宏磊看着方同杰,心想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这个人还在不停喊冤,一点后悔的意思都没有。问起话来也就没有之前的温和:“方同杰,你老实点。我再给你一次争取宽大的机会,把你所作所为都交待出来,不然法律会对你严惩不贷!”

“我…我没有什么要交待的啊,我该说都已经说了,你们要相信我,我说的全都是真话。”

“真话?你说你把宠物狗埋在了工地。下午我们也带你去了,地点也是你指认的,结果挖了4多小时,把绿化和覆土都挖开了,什么都没有!”

“这个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明明把它埋在了那里,而且之后施工也直接就覆土了,它怎么会不翼而飞呢。难道是有人在看到土里有狗的尸体,把它扔到别的地方去了?”

“还在狡辩,你看看这是什么?“杜宏磊拿出了搜查出来的银行卡。

方同杰站了起来,伸起脖子努力想看清银行卡的内容,说道:“这不是一张银行卡吗?”

“你总算承认了,这就是方文文的银行卡,在你卧室的衣柜里搜到的。”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都不记得文文的银行卡是什么样了,怎么会在我衣柜里搜到这张卡?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方同杰满脸都是疑问的样子。

“够了!”杜宏磊大声喝道:“事到如今你还在演戏,我跟你讲我们警方已经掌握了大量证据,老实交待周五晚上在你家到底发生了什么?”

“周五的事情我都说了啊,就是晚上回来发现毛毛好像中毒死了,我就把它埋了啊,没有其他什么事啊。”

“没有?我们在方文文房间发现了大量血迹,方文文是不是被你或者周晓娟推倒了,撞到书架上以致于受伤流血。那么方文文是死是活,到底在哪里,如果你还是一个父亲的话,就老实交待。”

“什…么?文文在家被推倒受伤了?我都不知道啊,我也没有听周晓娟说起过,而且周五晚上我们也一直在一起,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啊。”

“你还在装!我告诉你,现在我们公安局已经签发了拘留证,对你和周晓娟进行拘留。现在是你争取宽大的最后机会,如果你不坦白交待,一会周晓娟交待出来了,那么你的罪责将更重!现在就看你们两个人谁先坦白交待,首先交待的人在处理的时候肯定会受到宽大处理,而不交待,或者后交待的人则受到加倍的处罚!”

方同杰似乎陷入一种迷茫的状态,嘴里反复说着:“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忽然他像醒悟了,站了起来,通红的眼睛看着杜宏磊,急切说道:“杜警官,你说文文受伤了,她在哪里?人要不要紧?”

杜宏磊被他的这一系列问话,竟然问得哑口无言。他看着方同杰,不知道方同杰是真的在伪装,还是真如他所说被冤枉了。

胡敏看到杜宏磊一言不发,刚准备回复他。被杜宏磊阻止了,给她使了一个眼色,摇摇头。胡敏马上明白了:方同杰这么问有可能是想来确认警察有没有找到方文文,如果说还没有找到,那么他很有可能继续负隅顽抗。

杜宏磊说道:“这是我最后给你的一次机会,如果你不主动交待,那么等待你的将会是法律的严惩。”

“杜警官,求求你告诉我文文怎么样了,我的女儿怎么样了。”方同杰一下子跪到地下,泪流满面,一边哭一边说。到后来整个人趴到在地上,整个人都在抽泣。

审问已经无法进行下去了,杜宏磊和胡敏只能从审问室退出来。胡敏叹息一声:“没想到方同杰会哭成这样,我真是看不透,不知道他是真的担心方文文,还是为自己的罪行进行忏悔。”

杜宏磊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在这么多证据面前,一般的人都会全撂了,警方既然已经知道了行凶的时间、地点和犯罪嫌疑人,破案只是时间问题,这样一味的硬扛下去也不能逃脱罪责。但是方同杰这个人还是没有交待,反而表现出去方文文的受伤和失踪的强烈关心,好像他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种演技是杜宏磊从未见过的,看来从口供这条线上很难突破。正在一筹莫展间,胡敏想到事发当天,方同杰家里不止有他们夫妻二人,还有一个小孩子方子轩,也许通过他能了解一些情况。

她和杜宏磊匆匆赶往了幼儿园的时候,学校门口一位老师正在哄着大声哭闹的小男孩。杜宏磊一眼就认出了这就是方子轩。幼儿园老师看到警察来到学校,一脸的惊讶。

“老师,你好!我们是派出所的民警,方子轩的姐姐失踪了,我们想找方子轩来了解一下情况。”

“好,好的。只是方子轩的爸爸妈妈一直没有来接他,他从放学后一直在哭闹,恐怕……”

胡敏让老师带路找到了还在哭闹的方子轩,蹲下身去,对着方子轩说:“子轩,我是警察阿姨哦,你是男子汉,可不能再哭了哦。”

说来奇怪,方子轩看到胡敏竟然止住了哭声,只是怔怔的看着她。胡敏温柔的看着他,他有着和方文文一样浓浓的眉毛,只是鼻子以下更像周晓娟。

胡敏带着方子轩在小操场上玩了一圈,甚至还把警用设备拿出来给他玩,孩子很快就消除了对胡敏的陌生感。

胡敏看他情绪已经稳定,慢慢问道:“子轩,你最近有看到有姐姐吗?”说完拿出了方文文的照片。

方子轩看了一眼照片,一边玩着胡敏的手拷一边说:“看到姐姐。”

“子轩是什么时候看到姐姐的啊。”

“不知道,姐姐好凶。“

“那有没有看到,爸爸妈妈和姐姐打架?”

“打架,打架。姐姐打了子轩,子轩很生气。”

孩子的话很短,前后逻辑也对不上。胡敏不知道他说的是他和姐姐在打架,还是看见了方同杰或者周晓娟和方文文出现了打斗,接着问:“子轩看到毛毛后,有没有看到姐姐了?”

方子轩在听到毛毛这个名字后,情绪又崩溃了,哭着说:“毛毛死了,毛毛死了,妈妈说姐姐把毛毛毒死了。”

这次胡敏哄了半天,也没有哄好,孩子情绪一直不稳定。胡宏磊和胡敏只好放弃对孩子的追问,七岁以下的孩子逻辑性和语言表达都还很浅,给不了具体的时间、地点,包括有没有看见方文文在房间遭受撞击和流血,都是一个问题。

杜宏磊找来了园长,说明了方同杰和周晓娟晚上要配合调查,希望园长和老师,能够带小孩一晚,明天让孩子的爷爷奶奶过来。园长和老师虽然面有难色,但也只能答应。

杜宏磊跑了一圈还是没有什么实质收获,只能指望李峰那一组,看审问周晓娟后有没有收获。

李峰二人刚坐下,还没有等审问,倒是周晓娟先开口了:“两位警官,我可以走了吗?我家子轩马上就要放学了,我要去接小孩放学了。”

没有想到周晓娟更加的坦然,还认为自己没有事情,想要离开。李峰看着她:“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们已经和老师、园长沟通过了。今天晚上方子轩将会由幼儿园的老师照顾。”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还不能走?我已经在这里待了一天了,我该说的都说了啊。我们家子轩从出生到今天没有一天离开过我,晚上一定会找妈妈的,幼儿园的老师也不一定晚上能照顾好,麻烦你们让我走吧。”周晓娟一脸迷惑不解的表情,一直不停的哀求着。

“只要你老实交待,我们会让你走的。”李峰想用周晓娟这种急迫的心情,让她能够把实情都说出来。

“警官你们问吧,我一定会实话实说。”

“周五晚上,你们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中午不是和你们说了吗?周五晚上毛毛中毒死了,方同杰出去把它埋了。后来我把子轩哄睡着了,等他回来后和他为投毒的事情吵了一架,就这些啊。”

“周晓娟,请你老实交待,你这种态度我们是没有办法帮你的。”

“我都交待了啊,不就是这些事情吗?”

“那么我告诉你,我们搜查了你们家,在你和方同杰的卧室里发现方文文的银行卡,在方文文的房间里发现曾有大量血迹,后面被人擦干净了。经法医鉴定血迹出现在周五左右,并且房间内也有打斗的痕迹。还有,我们在方同杰工作的工地发现了一条带血的毛巾,而毛巾上也是方文文的血迹。说明方文文在家里受伤流血后被带到了工地上,这一切的证明都表明,你和方同杰有重大的作案嫌疑!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一条路:老实交待,并告诉我们方文文的下落。”

李峰用这一连串密集的信息,去周晓娟进行狂轰滥炸,希望周晓娟能够放弃抵抗,坦白交待。

周晓娟呆呆的听着李峰的话,没有一丝反应,另一位审问女刑警马上改用另一种态度劝说周晓娟:“你不要太傻了,这件事情是谁做的早晚都会查清的。与其这样你不如早日交待,争取宽大。如果你有什么隐情,可以和我们说,我们帮你解决。你要是帮警察破案,找到方文文也算是立功表现,会从轻处理的。你不想想你自己,也要为孩子着想。”

周晓娟这时才有了反应,抬头说道:“不是我做的,不是我做的。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流血、受伤的事情,在家里都没有发生什么打斗的事情。你们去问方同杰,你们去问他,不是我!不是我!”

“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情是方同杰做的,你没有参与?”李峰似乎看到了一点希望。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们问方同杰去。这些事情我都不知道,什么银行卡,什么方文文的失踪,我全都不知道。”

“周晓娟,你冷静一点!我们需要你提供线索给我们,你有没有发现方同杰有什么异常?或者在你不在家里时,发生什么事情?”

“警官,这些我真的都不知道。但是同杰,他会为了钱去伤害文文?这不可能,这不是我认识的方同杰,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证据是不会说谎的,我们在方文文的房间里、卫生间发现的血迹、在工地发现带血的毛巾,还有那张银行卡,这些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我劝你们还是放弃幻想,早日交待吧。方同杰那边也有人在审问,如果他交待了你没有交待或者他在你之前交待,他会得到宽大处理,而你则会受到法律最严厉的制裁。相反,如果你能现在交待,那么你也会得到宽大处理,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我之前就说过,是方文文毒死了毛毛,甚至还有可能毒死我们家子轩。难道是方文文一直躲在家里,我们不知道?后来给同杰发现了?这不太可能吧?刚才警官说房间里有打斗,这个我真没有看到,也没有听到。要是你们真的怀疑方同杰,你们去找他啊。能不能先把我放了?”

李峰摇摇头,拿出了拘留证,说道:“这是我们公安局签发的拘留证,在真相没有查明之前,你和方同杰都不能走。”

周晓娟从椅子上想要站起来:“你们刚才都说了,这些事情即使有也是方同杰干的,钱也是转给方同杰的,我全都不知道,跟我也没有关系。而且我把我知道都说了,为什么还要拘留我,我什么都没有做,想都没有去想过。”

“你和方同杰在同一个屋檐下,你不可能一点不知道吧。而且他去工地埋宠物狗的事情,你的说辞和他的说辞一样。可是在工地上根本没有发现狗的尸体,我劝你们不要再打掩护了,把事情交待出来对大家都好。”

“我真的不知道,我要是知道我早就说了。子轩还等着我回去,求求你们把我放了吧,我真的都不知道。”周晓娟苦苦的哀求着。

李峰看着周晓娟哀求的样子,心想:如果这是一个正常人,证据这么充分的情况下再去隐瞒毫无意义,只要警方再去按照线索追查迟早是能找到方文文的,真相也会大白,在审问中李峰也感觉到了周晓娟也准备和方同杰划清界线,但是一问到具体的线索就只说不知道。李峰不禁都开始自我怀疑,不知道他们是真的不知道,还是给他们演了一出大戏,就是想要逃避法律的制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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