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林冲左右为难

十天之后,梁山脚下:

“大寨主有令,任何人不经大寨主允许都不许私自上山。”一名山寨的小头目带着十几名喽啰弟兄拦住了张刃和武松等人的道路。

此时,几个人刚刚由绰号叫做旱地忽律的朱贵驾船送上岸来。

汴京距离梁山并不远,只是那时候的车马行进速度很慢,而且林娘子和锦儿也受不得这长途跋涉的颠簸,故而才会在路上足足走了十几天。

“这位兄弟,你可要看清楚了。”既然已经回到了山寨,张刃自然也就变得底气十足起来,走到那名小头目跟前,说道,“此乃是家姐,亦是林教头的夫人。”

小头目根本不买账,嘴角一扯,奚落道,“张公子,你也要听清楚了,大寨主的吩咐是任何人不得私自上山。”

张刃的双眼一瞪。

“你这厮,瞎了狗眼!”说着挥拳便打了过去,却被小头目一把抓住了手腕。

“张公子若想动武,休怪小人不留情面。”小头目说着,用力一推,张刃便被推得向后退出几步,差点就要撞在林娘子的身上。

“弟弟小心!”林娘子惊呼道。

张刃的脸红到了耳根,本想着回到山寨可以在林娘子跟前威风一次,却不想未曾上山,便被强行吃了一个瘪子。

“武二哥还不动手?”张刃急了,对着武松吼道。

武松却一动不动。

“张兄弟休要为难小人,此乃是你梁山家事,小人实在不便插手。”武松说道。

武松说这样的话,也是事实。

那时候,武松和鲁智深等人占据二龙山,尚未归顺梁山,晁盖和宋江等人也都未曾露面,山寨的大头领乃是那位臭名昭著的白衣秀士王伦。

王伦对林冲上山一直怀有戒心,其妻弟来了也就算了,这一次连家小也要接上山来,这是要在我梁山落户的节奏啊,不给一点颜色看看,日后这梁山岂不是要易主?

“你这厮,这般说辞,亏得我家姐丈还拿你当做亲兄弟。”张刃眼见武松不肯出手相帮,于是搬出林冲。

武松不语。

那小头目却走到了武松的跟前,躬身笑道,“武二哥乃是我山寨贵客,大寨主有令,若是回来,要小人亲自护送去聚义厅相见。大寨主早已设下酒宴,欲和武二哥痛饮一番。”

武松略一思索,没有动。

张刃找到了借口。

“难怪这厮这般嚣张,原来以武二哥为贵客,却以我和我家姐丈为眼中之钉?既然这样,待会小人上得山去,只要姐丈带家姐和小人离开便是,留下你这厮坐姐丈位置。”

武松脸上的皮肤略略动了动,看向了小头目。

“你家大寨主这般对待林教头夫人,究竟何意?”

“这个……”小头目想了想,“小人实在不知,许是林教头上山不久,又是朝廷严拿的钦犯,大寨主心存顾虑吧。”

武松冷笑。

“小人与二龙山的众位弟兄皆是朝廷要犯,被迫在山寨入伙,如你家大寨主所虑,当将小人赶下山去才对。”

“武二哥说笑了。”小头目急忙摆手,“我家大寨主视武二哥为当世英雄,岂能与林冲等人相提并论。”

话刚说完,小头目也觉得这话有些过于刺耳,看向了张刃和林娘子。

林娘子低声抽泣了起来。

锦儿也是一脸的惊愕。

“姐姐休哭,看小弟与他理论。”张刃见林娘子楚楚可怜的样子,心痛不已,抓住机会便去帮林娘子擦拭泪痕。

晁盖和吴用等人尚未到来,看老子如何利用武松和林冲来火拼王伦。

没等张刃说话,武松却已经怒了。

“你家大寨主如此小肚鸡肠,怎能成其大事?”武松说着回头看了一眼张刃和林娘子,道,“张兄弟和嫂夫人且在此等候片刻,待小人去与那王伦理论。若是这厮执意不肯放嫂夫人上山,索性就要林教头随小人同去二龙山落草,强似在这里受的这般窝囊气。”

林娘子自顾低头抹泪。

“武二哥可要好生说话,切勿激怒了王伦那厮。”张刃不失时机的说道,心里却是暗笑。

武松一把推开小头目,大步上山。

聚义厅:

王伦坐在中间的虎皮大椅上,梁山原有的两个兄弟杜谦和宋万,低着头侧坐在他的身边,林冲则站在台阶的下面。

王伦略显浮肿的脸颊上堆积着令人难以捉摸的惨笑,肥厚的眼皮低垂着,对面前的林冲视若无物。

冷场了很久之后,宋万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王统领,林教头已经在我山寨数月,日夜训练我山中弟兄,从未有过一丝夹私之举。此番若非是无处可去,也不会要其夫人来山寨居住。还望王统领休在为难,好歹成全了他夫妻,权作是成全了一桩婚姻。”

“小弟亦是这般想法,还望王统领成全。”杜谦也随声附和道。

王伦只当是没有听见,过了一会,才慢慢张开眼睛。

“本寨主并非因为来人是林教头家小而故意刁难,若是我山寨中人都似这般带来家小,日后岂不人人自顾其家,哪里还会将这偌大的山寨放在心里?”

“林教头非比他人,王统领还需……”宋万的话未说完,没提防,王伦一巴掌拍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二位兄弟休在多言,若是林冲兄弟只以其娘子为念,可速离山寨,本寨主愿以百两白银相赠,替教头寻一处好去处。”

林冲的脸色青紫。

奈何自己的脸上刺着字,若是下得山去,恐怕很难讨得一个安居之所。

就在这时候,大门外传来一个人的喊声:“大寨主,武二哥他……”

声音未落,“扑通”一声,一名喽啰被扔了进来,就像是一条没有生命的麻袋,跌坐在了林冲的脚边。

武松大步走进来。

王伦站了起来。

“武松兄弟何来,因何这般大的火气?”王伦明知故问道,随后又堆起满脸的谄笑,吩咐道,“速给武松兄弟准备座位,要后面做些上好酒食,本寨主陪兄弟畅饮一番,算是接风洗尘。”

小喽啰从地上爬起来,呲着牙,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

武松站在了林冲的身边,只是对着王伦拱了拱手,算是见礼。随后,却将目光投向了林冲。

“林教头,小弟与张刃兄弟同往京城,现已将尊夫人以及使女锦儿安全带回山寨。若是梁山安置不便,小弟愿带其回二龙山,也好要林教头和王统领安心。”

“多谢武松兄弟。”林冲知道武松的心思,但是,这个时候,自己一时间还很难做出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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