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刃抱着满满一整坛子的老酒,摇摇晃晃地跟在吴班头的身后。
府衙的院子大得出奇,见棱见角的高墙里面种植着十几株大树,并排而立的十几个拴马桩前面用青石板垒砌成的上马石,涂着厚厚的血红色,和十几级台阶相同的颜色凸显得有些阴森之感。
台阶的下面,是一排空置的房屋,除了平时差官们休息和值班的地方以外,还设置着临时的验尸房,不过,据说,自从这位谢廉大人上任以来,一次都未曾用过。
张刃观察得格外仔细。
手里的毒酒一旦被发现,自己这颗头恐怕会被那高俅老贼活活拧下来,自己必须先找到逃跑的路线。
“随我过来。”吴班头回头对张刃吩咐道,当先绕过前面的屋子。
张刃的一只脚刚刚转过去,身后传来的一个声音差点就要把他吓得坐在地上。
“傅普督监到。”
在傅普带人去围剿梁山的时候,自己可是和这厮见过面的,虽然没有正面接触,但是,在他和林冲对阵的时候,自己就在不远处,当时,还出言提醒过林冲小心暗箭,不知道这厮当时是否注意到自己。
张刃越想越怕,低着头就要快步绕过房屋。
可是,傅普的战马却提前一步从张刃的身边掠过,并在距离他只有不足五米远的地方停住。
傅普跳下马来。
一名随处跑过来接过撕缰。
吴班头就在前面,也就是说张刃想要跟上去,必须从傅普的身边经过。自己的怀里抱着酒坛,这个时候如果转过身去,立刻就会引起傅普的怀疑。
怎么会这么倒霉!
倒霉的事情还在后头。
傅普用手里的短鞭在张刃的身上一戳。
“哪里来的小厮,这般没有规矩?”
张刃吓得一个激灵,以为被傅普认了出来,慌得连酒坛都要落地。
“督监大人问你话呢,如实回答?”栓好了战马的随从也跑过来,挡在张刃的身前,大声喝道。
张刃恨不得把头插进自己的胃里。
“小、小人奉吴班头吩咐,将好酒送来。”张刃尽力捏着嗓子,发出的声音比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更加难听。
“这吴班头,端的不会办事。”好在傅普并未留意张刃的样子,只是听他说是前来送酒的,便自语道,“济宁府里有甚好酒,也敢拿来给太尉大人饮用?”
“这、这个,小人实在不知。”张刃说着就要绕过去,却被那随从一把抓住。
“我家督监大人从军营里运来了皇上御赐的贡酒,似你这等货色,还是留下来自己享用吧。”
“这……”张刃一颗头都大了,“小、小人奉吴班头之命前来,若不送到,恐怕班头怪罪。”
“这般啰嗦。”随从训斥道,“吴班头那里自有我家督监大人去说,你只管速速离开,当心本将军将你作为刺客拿了。”
张刃还想说什么,却只听到傅普的声音响起:“这厮,声音好生熟悉。”
冷汗立刻沿着张刃的额头流下来。
当初,张刃在混战中大声提醒林冲小心傅普的暗箭,当时,傅普还特意向张刃这里看了一眼,因为他隐约听到张刃称呼林冲为姐丈。好在当时太乱,而且林冲回马杀来,傅普才没有彻底看清楚张刃的样子。
“你从何处来?”傅普忽然提高声音,问道。
张刃咬定牙关,做好了随时把酒坛砸向傅普的准备。
“你这厮,怎这般磨蹭?”
就在张刃不知道如何回答的时候,吴班头送完了菜品,手里拎着空了的食盒快步走回来,看到张刃还在这里,不由得怒道。
吴班头必定是谢廉身边的人,傅普也不敢轻易得罪他,于是转过身来,赔笑道,“吴班头辛苦。”
看清楚来人是傅普,吴班头急忙过来见礼。
“督监大人怎这般时候才来,方才,我家谢大人还要小人去催上一催。”
“太尉大人所带来的五百禁军刚刚安顿好,本官也是抽不得身出来。”傅普说道,“得知太尉大人来到济宁府,本官特意从皇帝御赐的好酒里挑选了几坛送来。”
“原来是这样?”吴班头看了一眼张刃怀里的酒坛,似乎明白了他被截住的原因,“既然是督监大人送来了好酒,你就暂且将此酒拿回,记得回去后和五娘说明,待小人明日抽空将其之前的酒菜钱送去。”
“知、知道了。”
张刃扭头就走。
好险、好险……走出大门,张刃还在为刚才的事情暗暗叫苦,好在自己有所准备,那些菜品里也要花五娘下了毒。
现在,自己要尽快离开,躲到一处安全的地方等候高俅等人中毒的消息。
不过,在这之前,自己还要安抚好花五娘,千万不要这女子走露了半点风声。
“小哥,奴婢在这里。”
张刃来到马车前,花五娘正站在车子的后面,对着他招手。
“方才,奴婢见那傅普大人骑马进去,还在为小哥担心。”花五娘做出很紧张的样子,小声说道。
“你担心的是本公子被抓,你无处寻来解药吧?”张刃说道。
花五娘抽动了几下鼻子。
“小哥说自己来自梁山,起初奴婢还只是不信,今见小哥这般弱不禁风,却敢于做出这等大事,实在令奴婢刮目相看,想来梁山上的人也并非都是凶神恶煞般的莽汉。”
被花五娘这样一说,张刃还真觉得自己有点飘飘曳曳起来。
“事情已经做完,小哥可否先将解药赐给奴婢。”见张刃的脸上颇有得意之色,花五娘抓住机会说道。
这女人果然很有心机。
“我等还是先回去,待高俅老贼中毒之后,自然会给你解药。”张刃说道。
花五娘又急又恼,可是,又不敢发作,只好跟着张刃先回到了酒肆。
张刃心里想着,如果高俅等人出现中毒迹象,吴班头等人一定会第一时间想到花五娘,会立刻赶来抓人,自己只要躲在暗处,只要看到有府衙的人赶来,就说明事情成功了。
张刃想得很美。
关好了房门,趁着花五娘不备,张刃忽然拿起自己临行前放在桌子底下的一根木棒,对着她的后背猛砸。
花五娘一头栽倒在地,没等爬起来,张刃已经扭转她的手臂,将她再次和桌子捆在一起。
用手在衣服下面揉搓了很久,张刃才从身上揉搓下一个只有小手指甲大小的污垢,塞进花五娘的嘴里。
花五娘起初真的以为是解药,如获至宝地只顾嚼了几下,随后,恶心的不停作呕。
张刃嘿嘿一笑。
“若是以后心生邪念,这解药就会自动失去作用,要你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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