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宁府:
“无用的东西,几十名朝廷禁军,竟然抓不到几个草寇,本官还要你等做何用?”
府衙的大堂上,高俅对着跪在地上的陆谦等人大发雷霆,随手拿起一个地方官员刚刚送过来的花瓶,就对着陆谦扔了过去。
花瓶在距离陆谦只有一米远的地方落地,摔得粉碎,飞溅而起的碎片险些就划伤了陆谦的脸。
送来花瓶的官员就站在台阶下面,在花瓶落地的瞬间,他就像是被人在后面猛抽了一鞭子,浑身都抖动了一下。
要知道,这样一个看似平常的花瓶,可是要花掉他一整年的俸禄,可对于高俅来说,甚至还不如一顿很普通的酒食。
傅普低着头向陆谦等人看了一眼,又看向了站在一边的谢廉。
谢廉不敢说话。
“太尉大人息怒。”傅普迟疑了一下,壮着胆子说道,“下官也曾与那草寇数次交手,深知这些人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亡命之徒,陆大人等人无法擒获这些人,并不奇怪。下官以为,若想为太尉大人出气,还需调集重兵重重围困,待山上粮尽,贼人自乱。届时,遣人抢占水泊,封锁其逃路,山贼自然可擒。”
听到傅普说话,谢廉也急忙对高俅满脸谄笑,道,“傅普都监所言极是,还请太尉大人暂时忍耐几日。”
高俅忽然奸诈地一笑。
“你等下去休息吧。”他吩咐陆谦等人道。
陆谦和几名禁军武士就像是得到了特赦令,长出一口气,慌忙起身离开。
送来花瓶的官员还想留下来,被谢廉用目示意,只好弓着身子也退了出去。
“谢大人和傅都监还请来上座。”高俅坐回到中间的椅子上,说道。
“太尉大人在此,下官不敢。”谢廉和傅普几乎同时说道。
高俅也只是客套一下。
“傅都监方才说可以调集人马围困山寨,不知道傅都监这区区万余人马要如何做到?”高俅眯着一双细长的眼睛,问道。
“单凭下官身边这点人马自然无法做到,梁山水泊浩大,且水中遍布桠杈,若无熟悉其水道的内应,我等船只贸然进入,只有囚困于水中的份。”傅普一边说着一边留意观察着高俅的脸色,“依下官之意,太尉大人还需从其他地方调集些许人马,协助下官,方有取胜的可能。”
“下官也正有此意。”谢廉不失时机的补充道,“我济宁府距离匪巢颇近,多有贼寇耳目,人马尚未调动,已被山匪所知,难以做到出奇制胜,故而……”
谢廉的话说到一半忽然停住了。
只见高俅的一双眼睛已经完全闭紧,好像已经进入了美梦。
沉寂了片刻,高俅忽然睁开眼睛。
“二位大人休在啰赘,本官已经有所安排。”说着,长长的打了一个哈欠,慢吞吞的说道,却又转移话题:“本官听闻谢廉大人在附近有一处猎场,想必一定有些珍奇异兽,不知谢廉大人和傅都监可否愿意陪本官去上一次?”
谢廉有些吃惊,不知道这件事情是什么人透露给他的。
“这个……”谢廉犹豫了一下,“猎场乃是下官前任所辟,下官上任以来,一直忙于公务,也未曾去过,对此实在不知。”
“既然这样,就劳烦谢大人先使人去查看一番,待一切齐备之后再去不迟。”高俅站起来,“本官有些倦乏,先去休息片刻。”
“下官遵命。”谢廉急忙说道,随后,对着大堂的后面招了招手,“来人,速带太尉大人回屋休息。”
守在屏风后面的两名丫鬟听到叫声慌忙跑出来,搀扶着高俅。
“你去通知凤莲丫头,要她服侍太尉大人。”谢廉还不忘叮嘱道。
两个丫鬟连连点头。
谢廉却对着高俅的背影恨恨地咬了咬牙。
原来这个叫做凤莲的女子乃是谢廉的小妾。
高俅来到这里之后,一直住在府衙里,为了在高俅跟前讨好,谢廉还将自己的家眷也引荐给高俅认识,原本只是想用这种方式博得高俅的信任,却不想被高俅看上了小妾凤莲。
在经过了好一番苦思,摸了无数次头顶之后,谢廉忍痛割爱,要凤莲每日侍奉高俅。
就连陆谦,谢廉也给其指定了一个丫鬟服侍。
今天,那个送来花瓶的地方官还有一件事情想要求告高俅,可是,谢廉见高俅对那花瓶似乎并不感兴趣,故此不敢再提。
必定这头顶被抹了绿色的滋味不好受,谢廉心里恨得不行。
“谢大人可还有何安排,若是没有,下官告退。”傅普自然愿意高俅不思进兵,上次自己差一点就被林冲杀死,若无援兵,自己才不想去无端送死。
“傅都监休要着急,本官意在要你带人去那猎场巡视一番,将四周布置一下,若有可能驱赶些猎物进去。改日,我二人陪同太尉大人同去狩猎如何?”谢廉说道。
傅普的眼珠转动了几下。
这等差事实在没有什么油水,搞不好还要被高俅责骂。于是故作无奈状,摊开双手,道,“谢大人不知,太尉大人所带来的五百禁军尚未安置妥当,下官还需尽快回去,以免这些人闹将起来,对我济宁府所有官员脸上无光。”
傅普说着,不等谢廉再说什么,扭头就走。
谢廉只是在心里暗骂。
按照北宋时期的吏治,傅普作为济宁府的兵马都监,其官职远远低于谢廉这个府台大人。可是,谢廉却无权调动军队。
两个人的矛盾始于一个女子——谢廉的妹妹。
谢廉的妹妹与傅普交好,曾有意嫁给他,可是,谢廉觉得傅普只是一介武夫,无甚头脑,而且此地多有匪患,无法保证其一生平安,故而极力反对。
为此,其妹妹甚至几次想要寻死。
最后,谢廉动用了七姑八姨,好说歹说,才叫其妹妹同意嫁给了京城里的一位官员。
傅普因此对谢廉恨之入骨。
表面上,二人都在济宁府共事,实则,一旦遇到朝廷大事,二人都在背后各自使用手段,恨不得将对方置于死地。
这一次,高俅到来,傅普原想着把他接到自己的家里去,可是,被谢廉拦住了,并最后成功的将高俅留在了府衙。
傅普只好在心里把谢廉痛骂了一顿,还顺便想了想自己娶到了其妹妹之后的情景。
二人都不知道高俅到底做了什么样的安排,为何又不急于进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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