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刃和林娘子在芦苇丛中一直躲了差不多有一个时辰,再也听不到外面的喊杀声,张刃这才站起身子。
林娘子一直蹲在泥水里,早已经累得站立不稳,见到张刃每走一步脚下的泥水里都会留下一条长长的血渍,不由得心疼不已。
张刃为了在林娘子面前表现得英勇,故作无所谓惧的样子,只是一双手牢牢地抱着她的腰肢,从芦苇丛中走出来。
二人远远地看到了那辆翻倒在路边的马车。
此时,抓捕孙二娘的官差们已经离开,官府另外派来收拾残局的人还没有到来,只留下两个官兵士卒在这里百无聊赖的走动着。
“这厮还没有死!”一名士卒看到马车跟前的魏三在地上蠕动了几下,于是叫道,并走过去踢了一脚。
“休要理他,这等贼人,死了也倒省心。”另一个士卒说着,向远处走了几步。
见魏三已经不在动了,两个人走到远处,蹲在地上低声说着什么。
“姐姐且在这里等候。”张刃拉着林娘子躲在一处地势较低的地方,小声说道。
“弟弟休去。”林娘子拉着张刃的手,说道。
张刃看准了马车的位置,觉得从后面绕过去,应该可以很好地躲开士卒的视线。
“姐姐放心,小弟只是探听一下孙家姐姐的去处。”
林娘子也不知道孙二娘的死活,内心充满了负疚感,想了想便松开了双手。
张刃弓着腰慢慢靠近车子。
魏三的伤非常重,此时正处于弥留状态,张刃的手忽然在他的身上一推,那已经脱离了身体的魂魄似乎在一瞬间又回到了身体里,只是他早已经说不出话来,好在他还认得张刃,只是不停地对着他眨眼、摇头。
费力好大的力气,张刃才明白了魏三所要表达的意思。
见魏三已经没有了救助的可能,张刃对着魏三跪地拜了几拜,这才揉着眼睛打算慢慢地退回去。
就在这时候,张刃看到魏三拼尽全力指了指他自己的口袋。
张刃意识到魏三是要告诉他那里有东西。
于是再次靠近,伸手摸了过去。
居然被他摸到了几块散碎的银子和一个女孩子挂在胸前的玉石吊坠。
吊坠虽然沾满了鲜血,但是依然显得晶莹剔透,质地和做工都属于上乘。
“这是……”张刃压低声音,想要问一问出处,却发现魏三的嘴角浮起最后一抹歉意的微笑,随后,那笑容便凝固在了脸上。
张刃抓紧银子和吊坠,慢慢退到了林娘子的身边。
“这、这是锦儿妹妹的东西。”林娘子一眼看到吊坠,吃惊道。
张刃也是一惊。
“姐姐记得,这还是前段时日姐姐收拾东西的时候,偶然翻找出来的,是姐姐出嫁不久购置的,见锦儿妹妹喜欢,便随手给了她。”林娘子解释道。
张刃恍然大悟。
锦儿要魏三给自己带来了一些银两和首饰,担心自己手里没有钱会行动不便,这一定是那魏三见到这吊坠精致,才会想要私吞,难怪他临终前会露出那样的笑容。只是他没有想到,这等便宜没有占成,转了一个圈子,吊坠最后还是回到了张刃的手里。
林娘子也想得明白了,只是不肯说破。
过了一会儿,路上来了一辆车子,几名官差把魏三的尸体扔到车子上,又简单地处理了一下路上的血渍,离开了。
大路上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张刃和林娘子还不敢走,一直等到天已经黑了下来,这才相互搀扶着回到路上。
半夜的时候,二人终于抵达了一个城外的小村,并在天亮之前,叫开了一户农家院落的院门。
好在这只是一对很普通的老夫妻,对二人的来历也没有多问,还细心地给二人做了一点饭菜,并在天亮后不久,帮二人在村子里雇佣了一辆马车。
张刃要尽快赶回梁山,并要武松等人前来营救孙二娘。
两天之后,赶往梁山的路上:
两匹骏马迎面而来,并在与车子相遇的瞬间停住。
来人是武松和鲁智深。
终于见到了亲人,张刃和林娘子十分激动。
听到孙二娘被捕,武松愤怒得挥刀砍断了路边的一棵小树。
“鲁大哥且保护张刃兄弟和林家夫人回山寨,小弟自去京城救回我家嫂嫂。”武松说着,跳上战马就要离开,被鲁智深一把抓住了战马的撕缰。
“二娘亦是洒家的好兄弟,洒家岂能坐视其在官府受苦?”鲁智深喝道,回头叮嘱张刃道,“张刃兄弟回去后自行布置山寨防御,洒家已经调拨了五百弟兄在梁山水泊等候。若是梁山守把不住,亦不可恋战,可暂去我二龙山躲避,日后,洒家自会再为你寻得一个更好的去处。”
鲁智深说着,不等张刃说话,已经和武松催马离开。
张刃看着二人的背影,也是百感交集。
都说梁山好汉义气深重,现在才真正知道了所言不虚。若不是宋江那厮一心投靠朝廷,说不定日后会……
偌大的梁山水泊,有自己在,绝不叫宋江等人上山。
张刃忽然又是一抖,听鲁智深的口气,似乎对守住梁山已经不再抱有太大的幻想,也是,这一次阎昭和高俅统帅足足两万朝廷禁军,恐怕不等发动攻击,梁山上的人就已经怯了。
张刃不服气,且看小爷如何再次击败朝廷,进而攻取济宁府。
武松和鲁智深是在第二天的傍晚时分赶到的汴京。
“洒家以前在京城大相国寺看守菜园的时候,也曾认识几个街头小弟,只是后来因为要保护被发配的林冲兄弟才不得已离开。你我兄弟自去寻来,若是寻得到,或许还可以助我等一臂之力。”鲁智深说道。
武松在京城没有熟人,又急于要打听到孙二娘的下落,于是点头答应。
首先找一处地方住下,第二天,二人分头寻找。
由于以前鲁智深和这些人都很熟悉,知道他们经常活动的场所,所以事情进行得还算顺利,大约在中午的时候,鲁智深打听到了一个叫齐七的破落地痞,并且按照指点,找到了他的家。
一推开已经破损的不成样子的院门,鲁智深的眉头便皱了起来。迎面是一条悬挂在半空中的晾衣绳,上面搭着几条已经露出了棉絮的破被子,和一件浸透了汗渍的短衣,一双已经底帮脱离的臭鞋被扔在院子里。
听到脚步声,紧挨着窗边屋子里正睡着的齐七骂骂咧咧地坐起来。
鲁智深一声断喝,那齐七就像是听到了鬼叫一般从床上跳下来,钻出窗子,就向后面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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