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哥哥的副将和太子护卫以及宁安王世子的护送下，我总算顺利抵挡北部边疆军营。
自从哥哥冒死回京，皇帝便安排了庞太师女婿接手北军将军帅印。
将我安全护送至军营后，世子并没有逗留。我始终不知道他要去哪，我们像两个不知被何种外力撞击到一起，在短暂交锋后，回到各自的轨迹。
重新回到军营并没有想象中收到往日兵士的欢迎，他们看向我们走向帅帐的脚步投来欲言又止的复杂的神色。副将叫住了一兵士询问情况，得知皇上已更换了执掌帅印的人。
这个新将军是庞太师的女婿，根据哥哥留下的账册里赫然写着庞太师的名字，沈国栋难保没有与庞太师沆瀣一气。皇上应允自己重回军营，却未告知自己的将军之位已易主。
“将军，这...”副将为难看着我。
我没有说什么，继续往帅帐走去。沈国栋原本只是中宫护卫长，这次能被破格提拔，也看出朝中形式严峻，哥哥要面对的是一个庞大的集团。
“沈兄，别来无恙。”我客气同坐在上位的沈国栋打招呼。对方上下打量着自己，有些不屑的勾起嘴角，眼里带着轻蔑。
“这里是军营，军法如山，林将军可要注意措辞。”沈国栋爱抚着手边的帅印，话里有话。
“我奉命重回军营，你我平级，我道一句沈兄未过。”我哈哈笑出声，拿出皇上手谕说着。
接过手谕，沈国栋变脸如川剧，笑着请我坐下，示意一旁的兵士倒茶。
“林将军，皇上手谕虽有提到你我共同抗敌，但所谓一山不容二虎，真遇到事只能有一人拍板，以免延误战机。”沈国栋将皇上手谕还我，笑呵呵说着。
“你只是一届侍卫长，毫无战场经验，遇到事当然要听我们将军的！”哥哥的副将出声斥道。
“大胆！两位将军说话，有你什么事！”一旁的粮草官护主，手掌重重拍在桌上。
副将在我耳边介绍道：“将军，这是粮草官杜逸，庞太师得意门生。”
“承蒙皇上看重，我这才重回军营。我伤势未愈，现在军中又得沈兄一虎将，自当以沈兄为主。只不过沈兄无战场经验，排兵布阵还需你我二人商量方可。”我心中盘算一番，与这人在这里争权并不是我来的目的，当务之急还是得找到哥哥说的线人，拿到另一半账册。
“林将军言之有理，既然有伤在身，还请回营帐歇息。”沈国栋脸色有些铁青，送客道。
我在哥哥的副将引路下，来到哥哥的营帐，却不想哥哥离开的时间里，这里早已变成了军医的附属医药房，几个简易的床板上躺着几名伤员。
副将气冲冲欲去找沈国栋理论，却被医师拦了下来。
“林将军如果不嫌弃，草药房还有一处榻可歇息，虽比不得这帅帐，但也比无青山可图好。”
哥哥说，线人每次都未露面，只留下笔墨青山二字。
副将和我对视了目光，我们都了然，医师或许有线人的线索。
“那便叨扰了。”我拱手感谢。
夜间，安静的草药房里，我躺在简陋的贵妃榻上，看到了挂着的画与题词，目光多了几分严肃。词上写着“青山依旧，故人何归。”落款是哥哥不对外公开的私人印章。
在几排放着各种草药的木柜子之间，黑暗被烛光照亮，脚步声越来越近。什么样的人才能轻而易举不被通报就来到草药房，我已知道答案。
“医师，有事找我？”我并未起身，躺在榻上语气有些懒洋洋。
脚步声因为这句话停顿了下，复继续走来。医师在走近后，放下手里的烛火，寻了一圆凳子坐下，眼眸微微眯起，上下打量着这个和哥哥长的很像的我。
空气仿佛被冻结，双方都没有要开口打破古怪安静的氛围。
我虽然没有哥哥的武艺，但论头脑，即使哥哥也得夸一句军师也。
“你是何人，竟敢冒充林将军混入军营？”军师话里带着不确定，看着我缓缓睁开眼睛坐起身，给自己倒了杯茶，突然冒了一句。
“你看这画中的女子望着对岸的风景，真让人好奇她在等谁。”我并没有正面回答医师的问题，目光转向那副画，语焉不详。
我不知道哥哥喜欢过谁，只记得哥哥有一次提到，他爱上一个不该爱上的人。哥哥那天问我，如果是我，我会选择家国大义还是儿女情长，我不知道怎么回答。
医师没有说话，我看着画里的山脉继续说道：“这不仅仅是一副风景画，这是两军交界的山川大河，这个女子所在的位置在敌军那方，我想做画的人一定心中牵挂着对方。”
话语停至此，我坦然的目光仿佛是在表白哥哥的心迹，落在了医师身上。
我的目光停留在她没有喉结的脖颈上，知道这人没有我伪装的好。
“你不该出现在这里。”我并没有打算告诉她哥哥已故的信息。
医师的情绪随着我冷冰冰的话语而破碎，眼泪犹如线断的珠串滴答滴答落下。
“林柯没有心的吗？你为什么可以这么冷冰冰诉说着你对我的情感。我不会走的！”
似乎以为我要赶她离开军营，军师高岭之花的脸上有着破碎感。
我想我知道让哥哥纠结的人是谁了，而这个人不仅仅是女扮男装那么单纯，她还有可能来自敌国，可她却和线人青山有关。是敌国细作吗？此刻我陷入了深思。
在医师因情绪崩溃要跑出草药房时，我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一个人在这不安全，别乱跑。如果要走，我派人送你离开。”这算是我替哥哥做的最后一点心意了，但愿哥哥在天有灵保佑我查出真相。
“我不要你管我！”医师挣脱开我的手，离开了草药房。
看着赶紧来的副将一脸懵的表情，我才知道哥哥对医师的爱意藏的有多深，这注定是遗憾。
我屏退副将，看着哥哥留下的画，却不知该如何才能查到线人，目前突破口只有医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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