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新的学期又开始了,我在路上偶尔还会遇到那个叫淑芳的女孩,虽然有点尴尬,但都友好的笑着打招呼。她一次比一次要阳光。而我那个寻梦的女朋友终于决定不回来了。我其实已经有了相当的心理准备,这个世道,这个行业大抵没做出一定的付出是没法出头的。“但有了付出就一定能出头吗?”这是我留给那个在深圳的前女友的最后一句话。然后听到哭声便随即挂了电话。
整天没事做,无聊的让人发闷。烟说不定能让人减少烦恼。于是到学生街买了一包烟。信步的走到大操场。把烟盖打开,从中取出一根烟。真的能那让人的烦恼少一点吗?我点了烟,猛得吸了一口。一阵刺痛从喉咙里传来。“咳,咳。”真是活见鬼了,别人抽烟能抽的那么潇洒。我怎么连抽个烟都会呛到,果然是个十足的笨蛋。“你在做什么。”突然有人从后面拍着我的臂膀。这声音如此熟悉。一定是她。那个连抽烟都抽都很优雅的女孩子。我转过身去。“你在抽烟,你也会抽烟吗?”她惊讶的说。“咳,咳。”“第一次想抽烟,可惜没学会。”她看了我难受的样子。一脸的坏笑。“你根本就不是个会学坏的人。”她拿过我手中的烟。“你有心事。”“没有,我只是想知道抽烟是什么感觉。哪知道原来抽烟并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你看我都呛到了。”我故作潇洒。“不对,你心里一定有事,你骗不了我。你的表情完全是做出来的。”她才是个演戏的,而且她演这出心痛的戏演了两年。我想我骗不了她。“刚才她打电话给我,她给别人当情人了。”“她?你是指……。”“嗯,这早在我意料之内,想做戏子在中国不大可能有干净的。”“所以你想抽烟?”“我觉得抽烟或许可以去除一些烦恼。”“你是个傻瓜。”她看着我,双眸清澈如洗。“心灵空虚的人,烟是个好寄托,但你心灵并不空虚,你只是有点苦恼。”“你其实早就知道结果了,只是你还存在希望。”我有点惊讶。她怎么能把我的心思猜的那么清楚。“我能怎么样呢?即使我早就知道有这样的结果。”“我可以陪你喝酒,酒可以暂时麻醉人的神经。”我看着她,这是一张和半年前完全不同的脸。阳光,清澈,自然。她已经属于天使,而我正好似要成为魔鬼。“我不会喝酒。”我拒绝她的好意。事实上我本来就不会喝酒。她好像很尴尬。“你可以陪我一会儿吗?”我看着她说。黄昏的斜阳照着穿白色连衣裙的她,仿佛仙子一般。这真的是半年前的那个被人包养的女孩子吗?她在变,我也在变。唯一不同的是,她变的越来越好。而我却越来越糟糕。“当然可以。”她笑着说。“你有多久没有去学生街了。”“我有时去,但是没有和男生去过。”“那我们去学生街走走吧,我没有和女生去学生街已经近一年了。”
学生街大概应该是师大附近最繁华的一条街了。其实学生街也可以说是恋爱街,天天都在上演着不同的爱情故事。如果你在学生街走一圈,没有碰上六对以上搂搂抱抱的男女,那你今天应该可以考虑去买彩票。关于学生街的话题很多,但我听到过一个最为法西斯式的说法来自师大一个教政治经济学的老师的口中,那天上课的时候可能是学生少了一点,他老人家很是生气,说着说着便说都是学生街有问题,最后的结论是他如果当市长,就把学生街给炸了,我当时一听是有如被雷击中一般,难道他老人家不知道大禹的老爸是怎么样死在羽山的吗?想想也是很可悲,一个大学的讲师怎么就这样一个水平,中国的教育,中国的教育产业化啊。
她拉着我的手在学生街走,但我们不是情侣。“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我的名字吗?”我说。她点了点头。“张锦峰。”“我还不知道你的姓”“呵呵。”她怪怪的笑。“我姓连,连接的连”突然传来一阵阵奇怪的臭味。“你吃臭豆腐吗?”“我不吃,那味很怪。”“其实只是闻着臭,吃起来可香了。”她拉着我到臭豆腐的摊位上。“老板,来两份臭豆腐。”“我不吃的。”“什么东西都要试一下。你没吃过并不代表难吃啊。”
随着豆腐进入油锅,一股不可名状的臭味随之而起。但那和普通的臭并不大相同,好似带有某种无法言企的香。一会儿臭豆腐就被捞起来了。“师傅,多放点咸菜。”看着臭豆腐出锅她一脸兴奋的样子,好似一个得到奖品的幼稚园小朋友。这才是她的真面目,一个属于她这种年龄的灿烂。她看来逐渐摆脱几年前的阴影。她的确有她的难处。一个内心不断挣扎与迷惘,彷徨与无助,遭受所谓有钱人的凌辱,而仅仅只想完成自己那原本就是她所应该享有的教育。这个万恶的“新社会”让人成为鬼,也同时让某些鬼成了为人,并且成为欺压,凌辱真正单纯,遵守社会秩序的人的工具。这是一种悲哀,一种被繁华都市所笼罩在整个社会深处最可怕的悲哀。整个社会在某一天必然为之付出代价。也许现在已经开始在付出,只是在庞大的GDP面前,我们暂时忽视他的存在。但这种沦落的道德与和怪异的发展观一天不从根本上去除。国家必定要为之付出代价——不知名且可怕的代价。
“你吃辣吗?”她碰了碰我。“想什么呢?”“没什么,我不吃辣的。”
“嗯,你们闽南人的口感和我们安徽人的不大一样。”
“老板,一杯加辣,一杯不加辣,多少钱?”
“三块。”她“哦。”的一声从口袋里拿出钱包。“我有。”在她拿钱包的时候,我已经拿出一张五元的了。
“不用,不用。这是我要请你的。”“我这辈子没怎么用过女人的钱,除了我妈妈和以前的女朋友外。”
“是吗?”她接过臭豆腐。
“这是你的。”
“谢谢。”我接过臭豆腐。她说的没错,臭豆腐闻起来臭,但吃起来却很香。她拿着臭豆腐在这个摊子看看,那个铺子瞧瞧,一脸很兴奋的样子。
“你经常到学生街玩吗?”
“不是很经常,不过这是第一次和男生一起来。以前想来,可是没钱,干巴巴的看着人家买漂亮的东西,来了几次就不想来了。后来有钱又怕到学生街来,而且好像也没有什么人想真正的和我交往。”
她露出苦涩的笑,我甚至可以从她的眼角看到飘突而过的凄凉。
“对不起。”我一向是一个笨嘴笨舌的人,在这种情况下,我觉得任何安慰都可能被看成情感上的施舍。徒然使她更为伤心而已。
她静静的吃着臭豆腐。虽然学生街依然喧哗,然而我却觉得气氛陡然变得尴尬起来。
“好可爱的小白兔。”当她蹲下来的时候,我才猛然看到旁边有个卖小宠物的地摊。“锦峰,你觉得这小白兔好看吗?”
她指着一只除了一双猩红色眼睛外,通体全白的小兔。
“很好看。”她逗了逗那小兔。但那兔却静静地呆着,并不很十分受惊,看来这兔已经适应了人群对它时不时的关爱。
“你很想要吗?”“嗯。”她看了看我眨了一下眼睛。“你以前养过兔子吗?”
“没有,怎么了?”“我建议你不要买。”
“哦。”她有点意外,双眼看着我,分明在问为什么。
“你买了它却不知道怎么喂养。很有可能过几天就死了,这样你等于间接害死了这只小兔,我信佛的。对生命随便的虐杀都会带来恶报,我一直坚信报应这个哲理,虽然它并不能用物理公式来证明。”
她如同看一个外星人一般看我。“你买宠物的时候会想那么多事情,我觉得和你有某种代沟。”
“你决定买吗?”“不,我改变主意了。你刚才的虐杀论让我有很大的精神压力。”那卖宠物的人不满的看着我,嘴里讲着不知道那里的方言。但看样子估计是‘三字经’。她拉着我的手“我们走吧。”我觉得她的手很温暖,但有些粗糙。
“你在家里的时候经常干活,对吗?”“你怎么知道?”我拿起她拉我的手。“你看,你的手告诉我,你在家里一定经常干粗活。”
“你观察事情很仔细。在我爸爸没去打工以前,家里的事情都是我在干的,我弟弟简直就是一个少爷,碗都很少洗,我爸爸出事后,我一回家就得从早忙到晚,如果不是因为我书读的好,像我们村和我同年龄的女孩初中毕业就没读了。我们内陆农村的生活不像你们沿海的村镇那么有钱。全镇都没有几条水泥路。”
我不禁对眼前的这个女孩油然产生敬佩。她的过去只是社会财富分配不均悲剧的一个缩影,但她绝对是一个对生活充满希望的女孩。她的衣服也许被脱过,但她的尊严从来没卸过妆,她为了完成自己本应该完成的学业而脱去衣服。从某种意义上讲,是中国教育部的衣服被脱去,在所谓爱国红色资本家的面前,赤裸以对。“你很勇敢,至少我觉得从根本上而言,你并没有丧失自己的尊严,你只是这个社会剧变过程中最直接的受害者而已。”她低下头,没有说话。就这样子走到学生街的出口。
“我现在没住在校内,我租在校外,一个二居室带厨房和客厅的房子,和菁菁一起租的,就是我上次去你们成教院找的那个女生。”这时天已经全黑了。“去我们那里坐坐吗?”“好啊!”不知为何,我心理其实很喜欢和她呆在一起,没有理由,也许是她的过去,也许是她的勇敢,又或许是她的美丽。
学生街对面的一个巷子左拐,再过几条小胡同便到她租的地方。这是一个很偏僻的所在,也相对的安静,走到三楼,她拿着钥匙打开铁门,接着又打开木门。“你这里安全措施挺好。”“我们这里贼挺多,房东阿姨人不错,看我们两个女生就帮我们装了个铁门。”走进门便是客厅,房子布置的挺干净,客厅的桌子放了一个瓶子,里面有一束百合。那桌子好像是餐桌的样子。
“我们吃饭,都在客厅里,这套房子小了点没有餐厅。”“你们的房子很好了,我去过我们同学租的房子和你这比就像是个乞丐窝。”
“你是在说我很奢侈吗?”“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单纯的赞美。”地板,桌子,椅子都是一尘不染的,很明显她天天都收拾房子。女人和男人从某种意义讲有本质上的区别。
“你想喝什么?”她打开冰箱。“啤酒,奥必嘉,可乐?”“我不喝酒,就奥必嘉吧。”
“你连啤酒都不喝?”“我不会喝酒。”她看着我,带着一种异样的眼神。“我没有看到男人像你这样烟,酒都不沾。我看你恐怕连赌博都不会吧。”
“会,我会玩争上游,拖拉机。”“有赌彩的吗?”“赌彩?”“就是赌钱啊。”
“没有,我从来不赌钱。”
“那你真的连赌都不会。”
“到我房间去看看吗?”她打开她的房门。一张席梦思床放着很多小绒熊其中有一只特别大的放在中间。床的右侧还有个梳装台,左边放着一张书桌,书桌上有一台IBM的笔记本。窗户口放着一个风铃,风吹得“铛铛”的响。四周都贴满橙色的墙纸。
“你的房间布置的很漂亮。”“谢谢”“你随便坐,我帮你拿饮料。”
我坐在书桌边的椅子上,她书桌上的书全部都是跟数学和心理学有关的,还有和我们计算机有关的线性数学。
“给。”她把奥必嘉递给我。“你读数学系的。”“嗯,看了我书桌上全是数学的书就知道了。”“我很少有看到女生读数学。”“我从小读书就数学读的最好,后来上师范很自然就读数学了。”
这时天已经黑了。“你舍友呢?怎么还没有回来。”“她回家了,我们快毕业了,都开始找工作了,学校分配的有的不尽人意,有关系的都开始活动了。”
“你呢?怎么没去活动活动。”“我有什么好活动的,家里没有什么关系,又没有钱。只能靠我自己,尽量应聘一些好的学校吧。实在不行,就让学校分配。不过我们镇里有所中学有联系过我,他们想让我过去,但那里的条件很差。”
“你想守着一份工资还是想当一个教育者。”“什么意思。”她歪着头问。“如果你想守着一份工资金的话,你可以留在城市里面。如果你想成为一个教育者的话,回到你老家也许更有发展前途,因为哪里的孩子更加需要教育。”
她看着我,坐在床上。“并且在经济不发达的地方师资紧缺,你一个本科生升迁的机会也会比较大一点。在都市里那个学校都有一大把的本科生,升迁的竞争会比较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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