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自是花中第一流

李清照和赵明诚如朋友一般互敬互爱:她爱写诗填词,他就做她的第一读者;他爱金石,她就陪他逛相国寺集市选购金石碑文。李清照与赵明诚既是恩爱夫妻,也是心心相通的知己,更是志趣相投的亲密朋友。《古今女史》云:“自古夫妇擅朋友之胜,从来未有如李易安与赵德甫者,佳人才子,千古绝唱。”

风情万种的年代,风流婉约的佳话。宋词的天空下,世事翩然如梦。谈笑之间,岁月无声地经过。春夏秋冬,轮回寂静。

中秋佳节,李清照与赵明诚到花园散步。桂花香气扑鼻而来,李清照兴致油然而生,沉思片刻,吟出一首《鹧鸪天》:

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梅定妒,菊应羞,画栏开处冠中秋。骚人可煞无情思,何事当年不见收。

世间花有千百种,大都深红浅碧,浓妆艳抹。似乎,不这样便美得不足。而桂花,却偏偏选择静静地美丽着,迹远而情疏。不妖娆,不浓艳,只以馥郁香气,温雅地开着。李清照喜欢这样的淡然与从容,所以不吝盛赞词句。她的清雅脱俗,她的清欢沉静,都在不言中。

屈原的《离骚》上多载草木名称,独独不见桂花。或许是始终记得这样的缺憾,于是在这首词的最后,她竟说,《离骚》里不收入桂花,是屈原情思不足的缘故。才女的傲然与恣肆,清晰可见。

提起咏桂词佳作,这首鹧鸪天是必上榜的,这是一首借花咏人自喻的作品。“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李清照对桂花的盛赞,透露出的是她内心里压抑不住的自赏与得意。东京城里的名花名媛中,又有哪一个堪与彼时的清照相比?世人的偏见与指摘,岁月的严寒与荒凉,都不足挂怀。

她只要,浮世清欢。当然还有,简单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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