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重返汴京

崇宁四年一道神奇的闪电把元祐党人的命运再次改写。一次大雨中,立于皇宫端礼门前的元祐党人碑被雷劈坏,这件事大大地震动了朝野,也再次吓到了皇帝,他开始反思自己对元祐党人的清算是否已惊动上天。

崇宁五年正月,朝中下令毁元祐党人碑,除党人之禁,在京外赋闲几年的李格非再次回京,补了“监庙差遣”一职。二月,蔡京罢相,赵挺之官复原职。

娘家婆家,都暂时迎来新的转机,笼罩在李清照头顶的阴云终于散去,她可以光明正大地回到汴京,与赵明诚团聚了。

短短几年,清照受尽党争株连之祸,泣别汴京,而今重返,她不再是那个心思单纯,只与夫君共研金石、共读诗书的悠闲夫人了。阴晴难定的官场,走马灯一样频繁更换的官员,让她对自己的日子充满了惊惧与不安。虽然,彼时她的父亲已脱去“元祐罪党”的恶名,她的公公赵挺之身居相位红极一时,夫君赵明诚也仕途正顺,但谁又能担保,明天不会有新的风雨来袭?

回到阔别已久的夫家,赏着窗前暗香浮动的梅花,她便将她的一番思考,艺术地写进了《玉楼春》中。

红酥肯放琼苞碎,探著南枝开遍未?不知酝藉几多香,但见包藏无限意。

道人憔悴春窗底,闷损阑干愁不倚。要来小酌便来休,未必明朝风不起。

凝脂的红梅,含苞而欲放,却不知明朝风落之时,它还是否安好如故。

李清照爱梅,在她的《漱玉词》中,专事咏梅的就有七八篇之多。在她的眼里,那一树树红梅、白梅、蜡梅,不仅仅是摇曳在大自然里的花木,更是她最亲密的朋友,是她自己的精神化身。她与梅,有着相同的风骨,相通的气息。这一次,面对正欲吐苞绽放的红梅,清照却是伤心满怀,那满腹的心事正无处诉说,便说与梅这位老朋友了。上阕中她盛赞这位老友的不俗姿容与风神之后,下阕轻轻一转,化成轻声的诉说与召唤:快快过来同我饮一杯吧,明天还不知道是个什么天气,未必就不会再来一场风暴,到时你我可能都要大祸临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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