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李清照的身体慢慢康复,院子里的桂花也开得更盛。此时的清照,心情大有不同。于是又有了第二首摊破浣溪沙
揉破黄金万点轻,剪成碧玉叶层层。风度精神如彦辅,大鲜明。
梅蕊重重何俗甚,丁香千结苦麓生。熏透愁人千里梦,却无情。
第二首小词,是她唱给桂花的又一首赞歌,也是一首忧国伤时的歌。你看它那满树的黄花,像揉碎的黄金万点,层层叠叠的碧叶则如翠玉剪成,微风轻拂,金黄翠绿,何等鲜明动人。然而,李清照最为欣赏的还不是桂花的外在与香气,在她眼里,它的风度精神不亚于彦辅。“彦辅”,是西晋末年被后人称为“中朝名士”的乐广的表字,成语“杯弓蛇影”就出自于他;
有一天,乐广请他的朋友在家里喝酒。那个朋友在喝酒的时候,突然看见自己的酒杯里,有一条小蛇的影子在晃动,他心里很厌恶,可还是把酒喝了下去。喝了之后,心里到底不自在,放心不下。回到家中就生起病来。
隔了几天,乐广听到那个朋友生病的消息,了解了他得病的原因。乐广心里想:“酒杯里绝对不会有蛇的!”于是,他就跑到那天喝酒的地方去察看。原来,在大厅墙上,挂有一把漆了彩色的弓。那把弓的影子,恰巧映落在那朋友放过酒杯的地方,乐广就跑到朋友那里去,把这事解释给他听。这人明白了原因以后,病就立刻好了。
后来人们就用“杯弓蛇影”比喻疑神疑鬼,自相惊扰。
乐广父亲早逝,自幼寄居在山阳,虽然家境贫寒,但一直非常刻苦地学习,年少时便有贤名。王戎做荆州刺史,推荐乐广做秀才。后朝廷征召乐广为太尉掾,调任太子舍人。尚书令卫瓘见到乐广,认为他是个难得的奇才,要求几个儿子都到乐广那里去学习,并称赞这个人是人中的清水明镜,见到他感到他如玉石般的光彩,像是云雾散开看见了青天一样。
将桂花比作彦辅,李清照对它的评价也确实够高了。然而写到这里似乎还不尽意,清照又把她平生最爱的梅花也信手拈来,只不过,这一次梅花与丁香一样,都成了桂花的陪衬。梅花重重花瓣,在此时的清照看来竟是俗气的,而丁香花簇簇拥结在一起,则又显得粗陋。
为扬桂花而抑梅花,也许代表的仅仅是李清照一时的心境吧,以此来论断她生性喜桂花更胜于梅花也许有失偏颇。情随境迁,人的喜好、审美情趣、审美意识也常常会随着外界环境的变化而变化。李清照如此多情敏感,其审美也必是灵活多变的,没必要用一种死板的审美要求来束缚她。
她赞桂花的花香外形,咏桂花的风度气度,在这首词里,桂花终究还是一份家国之思的寄托。当李清照被桂子香气从梦中熏醒,她才将真正的苦楚娓娓道出来:那一份醉人的香气,到底还是无情,熏醒她回故园的千里梦。
桂花再好,也不是她家乡的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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