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石录》是赵明诚从年轻时代起就断断续续在整理的一本金石文物巨著:“著录其所见从上古三代至隋唐五代以来,钟鼎彝器的铭文款识和碑铭墓志等石刻文字,是中国最早的金石目录和研究专著之一。全书共三十卷,前为目录十卷,后为跋尾二十卷,考订精核,评论独具卓识。对史学、考据学、文献整理和金石书法的研究,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
在李清照和赵明诚屏居青州期间,《金石录》已具雏形,有赵明诚生前写的序言列于卷首。宋徽宗政和七年九月,赵明诚的好友河间刘跂曾为之作后序《〈金石录〉刘序》。后赵明诚任知东莱、淄州,夫妻二人一直不曾间断对《金石录》的编纂整理,直到建炎三年八月赵明诚病逝,这本巨著还没有整理完毕,之后的工作自然就落到了李清照的肩上。
绍兴四年八月,李清照完成了《金石录》的整理工作。看着完成的书稿,萧索与寂寞,苦涩与凄凉,都没了踪影。几年了,她从未像现在这样欢愉。作为妻子,作为知己,她没有辜负赵明诚的托付。他泉下有知,可以安息了。那天,李清照细细回味了前尘往事,百感交集,又在烛火下,写下了《金石录后序》。
赵明诚的《〈金石录〉序》和刘跂的《〈金石录〉刘序》,这两篇语言简洁平实,也属序中精品,但只能是就书论书,属典型的书序。李清照的这篇后序却是匠心独运,融叙事、抒情、议论于一体,其中记叙了夫妻二人对金石文物收集整理的痴迷及此书成书的经过,又间杂二人情感经历的波折悲欢:汴京初婚时的甜蜜,青州归来堂的夫唱妇随,淄州静治堂明诚的勤勉,清照护送文物南下江宁的仓皇,赵明诚病逝给清照带来的巨大创伤,清照追随御驾的颠沛流离之苦,文物的一失再失……物之得失聚散,人之悲欢离合,半生往事,李清照对赵明诚深情而真挚的回忆,国破家亡时个人的悲惨遭遇,自她的笔端行云流水一样旖旎而来。这篇后序,堪称一篇情辞并茂的个人传记散文,也正是这篇自传性的散文,让后世读者对李清照的平生命运轨迹有了清晰可靠的了解。它是研究李清照生平事迹的可靠材料,也是那个动乱时代的一个缩影,更是一篇风格清新隽永,感情丰沛真挚,感人至深的散文佳作。
三十四年之间,忧患得失,何其多也!然有有必有无,有聚必有散,乃理之常。人亡弓,人得之,又胡足道!所以区区记其终始者,亦欲为后世好古博雅者之戒云。
这是《金石录后序》的末段,许多事,恍惚间只如梦里。清楚的是,有聚必有散。搁笔之际,走出往事,已是清晨。推开轩窗,遇见了秋天。那是江南的秋天。
山和水,云和月,属于江南,才有别样的风情。只是,秋水长天,无人相共。难免凄凉。几片黄叶飘落,有流浪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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