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无法选择的亲戚

绍兴五年秋,李清照离开了金华,回到了杭州。她仍然选择了住在西湖边上。虽然,她已老去,但她愿意,看西湖淡妆浓抹总相宜的样子。从此以后,她再也没有离开这里。

从这年开始,到绍兴十一年,宋金战争的形势发生了重大变化。宋军在战争初期遭到了许多失败以后,经历了重建和改编,吸收了不少抗金武装力量,越战越勇。又有岳飞、韩世忠等精神领袖的带领,随时准备渡过黄河,直捣黄龙府,恢复大宋河山。

与宋军士气高涨相反,金兵在连年征战后,已经开始由强变弱,连连败退。然而,在这样的利好局面下,以宋高宗为首的南宋朝廷,却依旧选择了与金人议和,宋高宗不顾朝野上下反对,重用秦桧,任命他为宰相兼枢密使,将军政大权都交给了他。

秦桧出生于建康,元祐五年(1090年)中进士。因为善于阿谀奉迎之术,他在仕途上很是顺畅。他最擅长的是阳奉阴违,欺上罔下,过河拆桥。

靖康二年(1127年)初,汴京沦陷后,金人掳走了徽钦二帝,决定废除赵氏,另立张邦昌为伪楚皇帝。金国将当时在京的宋朝大小官员集中到秘书省、强迫众人签名画押,表示拥戴张邦昌。当时,任监察御史的马伸,冒着生命危险,与御史吴给一和御史中丞秦桧商议后,写了一道反对张邦昌的议状,乞存赵氏。

本来,议状是三人签署的,功过都属于三人。结果是,南渡以后,秦桧将存赵之功尽揽于己身。也因此,赵构登基后,对他十分器重。绍兴初年,马伸已故,其学生马兑rui将实情诉于文字,送到了尚书省,揭露秦桧的谎言。秦桧大怒,不久后,马兑被贬到了英州,直到秦桧死后才被放还。

那年,许多宋朝大臣,如宰相何栗、枢密使孙傅、签书枢密院事张叔夜,都被掳到了金国。秦桧及其夫人王氏也在被掳的队伍中。不同的是,被押往北方不久,何栗、孙傅、张叔夜都相继被害,唯独秦桧和夫人全身而逃。

原来,被押到北方以后,秦桧选择了奴颜婢膝,投靠了金主完颜吴乞买的弟弟,为其出谋划策。再后来,在金人软硬兼施之下,秦桧答应做其在宋朝的内应。其中的细节无人知晓,知道的是,此后许多年,秦桧的确是尽心竭力,出卖着人格和大宋的天下。

建炎四年(1130年)秋,金兵进攻江苏淮安,秦桧随军同行,十月离开金营到了杭州。回到朝廷后,秦桧自称杀了监视自己的金兵,抢了小船逃回。朝臣多持怀疑态度,宰相范宗尹、枢密院李回与秦桧关系要好,竭力保荐他的忠心。最重要的是,秦桧极尽逢迎谄媚之能事,很快就赢得了宋高宗的欢心,开始青云直上,最终成了宰相。

说起来,李清照和秦桧竟还是亲戚。秦桧的妻子王氏是李清照舅舅王仲山的女儿,也就是说,她们是嫡亲表姐妹。

不过,李清照与秦家向来无往来。她流离失所的时候,秦桧正是扶摇直上。尽管如此,在她与张汝舟对簿公堂时,并未求秦桧帮忙,而是找到了亲戚关系较为疏远,并且反对秦桧的綦崇礼。想必,秦桧的为人,她是了解的。

秦桧这个人,曲意逢迎,见风使舵;寡廉鲜耻,卖国求荣。而他的妻子王氏,李清照的那个表妹,也是阴险卑鄙,毫无节操可言。可惜,人无法选择来处,否则,李清照定不愿与这样的人有任何瓜葛。

当秦桧权势炙手可热之际,凡沾亲带故者,特别是王氏方面的亲故,大都飞黄腾达,窃据要津。但李清照,显然不愿跻身其中。即使是后来最凄惨的时候,她也不曾向秦桧夫妇求助。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她知道,生而为人,有骨气,才算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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