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我经常会莫名其妙地走神,导致我学习成绩不好,容易忘记一些不应该忘记的正经事情。比如,晚上做作业时走神,我的作业永远做不完;比如父亲让我去打酱油,在回家的路上把酱油瓶放在一边,呆呆地站在池塘边看鱼儿吃草,想象着自己也变成了一条鱼,结果回到家时发现手中没有了酱油瓶……走神是件可怕的事情,我十五岁那年碰到一只神秘的大鸟,就与走神有关。
我很早就和父亲下田劳作,很早就一个人独自走十几里山路上山去打柴。十五岁那年一个阳光灿烂的秋日,我独自上山打柴。在打柴的过程中,我发现了一只大鸟。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大鸟,叫不上大鸟的名字,好像是鹰,又不像。大鸟在阳光下飞翔的样子让我十分着迷,我看着它巨大的翅膀,心里充满了某种向往。它缓慢地在我眼前的低空里飞着,我理解为它在天空中散步。我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痴痴地望着它,跟着它走,不知道它要飞到哪里去,我已经忘记了自己。我出神地走着,跟着大鸟走着,希望自己胁下生出一双巨大的翅膀,希望自己也能够飞起来。可是,我走着走着就掉下了一个悬崖。好在那悬崖不高,我只是摔断了腿。
摔断腿后,我才知道我陷入了更大的困境。在疼痛中我感到绝望,我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回家,如果没有人来救我,到了晚上会不会被狼狗掏空内脏?我在恐惧中拼命地叫喊着:“救命呀,救命呀——”此时,那只拥有美丽翅膀的大鸟已经无影无踪,我甚至怀疑那只大鸟是不是真实地存在过。我忘记了父亲的告诫,他曾经多次对我说,做事情一定要有定力,千万不能走神,否则十分危险。我又一次尝到了走神带来的苦果,后悔对我而言已经没有意义。正当我在恐惧中痛苦万分的时候,我听到了脚步声。
来的是一个老猎人,他听到了我绝望的呼救声。老猎人爬下山崖,看了看我的脚,他沙哑着声音说:“你怎么搞的,会掉下山崖?噢,你的腿断了。”说着,他从自己的衣服上撕下了几绺布条,用两根树枝固定住我的腿,然后一声不吭地走了。我大声地冲着他的背影喊道:“不要扔下我!”可他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我绝望到了极点,心里不住地咒骂着他。过了两三个小时,天快黑了,我又听到了脚步声,而且不是一个人的脚步声。当他们走近时,我才知道,老猎人带了几个年轻人来了,还抬着担架。我心里的怨恨变成了无尽的感激。在回去的路上,老猎人问清楚了我是哪个村里的人,也问清楚了我父亲的名字。我问了他一个问题:“你今天看到过一只大鸟吗?”老猎人没有回答我。
后来我再没有看见过那样的大鸟。从那以后,我把走神理解成一种诱惑,诱惑是多么危险。我总觉得我是个容易被诱惑的人,如果没有那些深刻的教训,现在的我恐怕一事无成。也许当时我根本就没有看到那只大鸟,那只是我走神时的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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