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实不抱什么希望,愿意配合,不过是不想让弟弟失望罢了。
从未听说过青阳郡主学过医术,无端端就能治天下名医都束手无策的病症?
叫人如何相信!
她自己的身子自己了解,最近越发有油尽灯枯之感,感觉自己时日无多了。
“公主不用客气。”第五言也大概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并不多话,手指按在了钟离笙的腕间。
诊脉的时间有点长,左手换了右手。
钟离羿相当紧张:“怎么样?”
她面色平淡,不像大部分老中医那样,遇上复杂状况会面无表情眉头紧皱、叫人提心吊胆。
在她脸上,完全看不出来好坏。
松手后,第五言抬头,道:“王爷你先出去,我要给公主检查一下五脏六腑的状况,需要脱衣。”
“哦。”钟离羿瞧了瞧她,又看了一眼钟离笙。
“你出去吧。”钟离笙是完全配合。
钟离羿便出去了。
钟离笙笑容很是和善:“青阳,看得出来,至简他很喜欢你。我对你不会有任何为难,只求你在我过身之后,一心一意待他。你别看他日子过得奢靡,还成日傻乐,其实他内心挺孤苦的。”
第五言唇角微微一抽。
成日傻乐,果然是亲姐能用来形容弟弟的词儿!
傻乐和孤苦俩能完美融合,也是那癫公的本事。
一旁的丫鬟小声嘟囔:“公主再说这样的丧气话,王爷听到又要生气了。”
钟离笙叹了一口气,没再说什么,任由丫鬟给她脱去外衫,撩开衣襟。
第五言一边给她检查,一边说道:“公主是不敢相信,我能把你治好?”
“啊?”钟离笙怔然。
毕竟,她病了有十年了,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太医、名医,给过她活下去的希望!
她苦笑一声,道:“所有大夫都说,我顶多活到二十五,今年我就二十五啦。”
第五言无奈笑了笑。
她这个人,不擅长宽慰病人。
一个人一旦丧气满满,除非她自己愿意走出来,不然任由谁说破嘴,都是没有用的。
末世很残酷,生死只在瞬间,谁都没那闲工夫去给人做心理辅导。与其花费唇舌去解释那么多,不如实力见真章!
“公主,这里疼吗?这里呢?还有这里。感觉到疼痛的,一定要说,哪怕只是一点点隐隐作痛的,都要告诉我。”
钟离笙一一回答了她。
空暇的时候,没忍住道:“虽然女医很少,但至简常年在民间搜罗,总能找到一些。我先前也看过好些个女医,她们不曾这般为我看诊。”
按说,太祖皇帝驾崩时她才三岁,这样的公主能好好长大就不错了。
但幸运的是,之后她生母怀了个皇子,这个皇子还没生下来就是皇叔。
并且,在太祖皇帝临终遗言中,特意交代过继位者,要新帝替自己好好养着这个遗腹子。
有那一句太祖遗言,没有爹的钟离羿,比多少有爹的人过得好得多,也比其他兄弟得到的多。
有他的照拂,钟离笙病了后,钟离羿铆足了劲儿给她遍访名医,能找到的都找过了。
“遇上疑难杂症,自然要倾尽所学。”第五言示意丫鬟给公主把衣裳穿妥,才道:“让王爷进来吧,合计一下公主的病情。”
钟离羿在外面焦急地等待,根本站不住,一直来回踱步。
看得跟在外面伺候的心腹杨棣眼都晕了:“王爷要不坐着等?”
“本王坐得住吗你就叫我坐?”钟离羿白了他一眼。
杨棣:“……”
目光扫到蹲在一旁的娇娇,钟离羿都恨不能上去踹两脚!
正想伸脚呢,就听到丫鬟的叫唤:“王爷,您可以进来了。”
钟离羿赶忙进屋,一屁股坐在第五言旁边,急切地问:“如何?”
第五言也没有卖关子,神情肃然、直言不讳:“公主这并非什么怪病,而是……中毒!”
中毒!
俩字落下,姐弟俩都愣住了。
反倒是一旁的丫鬟秋儿反应最快:“青阳郡主为何说是中毒?中的又是何种毒?为何御医与民间的那么多大夫,一个也没瞧出来?”
第五言目光从钟离笙脸上,转移到了钟离羿这边,面无表情地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有些人瞧出来了,却不敢说?”
“未必没可能。”钟离羿平时脸上总是挂着淡淡的笑意,此时却是荡然无存。
他神色冷峻,凛声道:“可此事年份久远,很多事已不可考,只怕是查不出个所以然来了。”
如此一来,妖孽的面容看上去多了几分高冷肃杀,癫公形象完全不复存在。
“倒也未必不能推测出来。”
第五言将他这模样看在眼里,心道:所以他的疯癫,难不成是个面具?但,他们的身份也不会影响大统,没有任何夺权的可能性,别人需要这般周折吗?
不确定,再看看!
“言言,你有什么看法?”钟离羿转头看她,屁股一挪靠近了她一些。
炕桌上,他的胳膊靠着她的胳膊。
坐席上,他的身子也贴着她!
长长的眼睫毛像小扇子一样,扑闪扑闪的,眸光中都是对她的期待。
谁能拒绝一个眼里有光的美男子呢?
第五言唇角一抽。
太近了!
这癫公难道不知道避嫌两个字怎么写?别说还没结婚呢,就算结了,在外其他人面前这样,也过分亲昵了!
不过,她没有想象中的反感和排斥,便没多抗拒,进入话题:“既得利益者都有嫌疑,我们可以用排除法!常宁公主的身份,可有阻碍了谁的路?或者说,是否是王爷阻碍了谁的路,以至于报复在了公主身上?”
姐弟俩对视一眼。
钟离笙对于自己的病情,自然是记得非常清楚的:“我病倒的最初,是十五岁。当年的事我记得很清楚。一开始病症不严重,都是小病小痛。过去了三五个月后持续发病,才引起重视的。”
钟离羿点头,接着道:“那时我就想过,会不会是奸人所害。可当时我手头并没有什么得用的人,住在宫里,平时说话做事也不敢有太大的动静。”
谈及正事的时候,他极度认真。
第五言只能说:这男人几乎是无死角的好看,每一种面目都各有风情!
她有些疑惑:“你……不敢有太大动作?”
他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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