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记忆恢复(2)

……

陈照有从儿童到少年都跟随在海边工作的父亲身边生活。父亲是单位领导,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刚毅的面孔不怒自威。说真的,陈照有挺怵他爸的,尽管那个年代物资贫乏,他们父子是挤在一张床上睡觉的。

但父亲很忙,几乎一半以上的时间都要外出开会或出差,所以陈照有有很多时间都是独自戏耍,而那样的时光是轻松快乐的。而父亲托付照料他的孔叔叔,就住在隔壁,他其实也是不到30岁的年轻人,玩心也不轻。

孔叔叔经常带陈照有去一个离大陆只有20海里左右的荒岛玩耍,那海岛叫月琴岛,可能是形状像月琴,但当地人很少去,因为祖祖辈辈都告诫,月琴岛上有古怪,至于怎么个古怪法却不得而知。也正是这个原因当地渔民光顾得少,海水退潮后,岛上礁石缝里及滩涂上的蟹、虾以其石斑鱼、弹涂鱼等很多叫不出名字海鲜特别多,肥而傻,好抓得很。

那个年代食物单一,父亲单位的食堂提供的吃食非常简单,食材以附近农民售卖的蔬菜为主,偶尔会有几顿肉食,也有渔船出海回来,会烧几天海鲜。因此掌管单位唯一一条柴油船的孔叔叔,周末或节假日经常带着简陋的渔具去月琴岛“捡”海货,然后带回食堂和大家一起享用。而陈照有也会相伴而行,帮着打打下手。

一个星期六清晨,孔叔叔照例带着还有起床气的陈照有驾船赶到月琴岛。刚系好缆绳,陈照有就发现不远处的礁石下有一个白色人影匍匐着。他们摸过去一看,发现这是个非常奇怪的人,这是个中年男子,皮肤是银灰色的,衣服也是银灰色,而五官和普通的蓝球西方人种接近,他裸露在衣服外的皮肤有不同程度的擦伤,在海水里久泡后呈现出死人般的惨白。他的两个小腿及左臂骨折,整个人处于昏迷状态。恰好孔叔叔出身华医世家,粗懂医道,四指在伤者手腕一搭,沉思片刻道:

“照有,他还活着,我们得想办法把他抬到我们经常躲雨的那个岩洞里。这样,你在这里看着他,我到山上去弄一副简易担架来。”

“好的,孔叔叔,你快去快回,我有点害怕!”

“别怕,他受伤昏迷了,身上也没有武器。我一会儿就回来了。”

陈照有忐忑不安了一个小时后,孔叔叔终于扛着一副简易担架回来了。说是担架,其实就是两条细木杆,用长青藤缠绕而成的。

孔叔叔轻轻地托着伤者的大腿,小心翼翼地把他横抱到担架上,细心地用细藤把伤者的两只小腿和左臂固定在担架上。

“照有,你在前面抬,尽量抬平稳,千万别摔跤。”

他们蚂蚁搬家似的终于赶在潮水涨上来之前把伤者抬到岩洞里,孔叔叔早就准备了铺地的干草和简易夹板。他们把伤者抬到干草上躺好,用简易夹板固定好伤处。固定夹板用青藤就不怎么合适了,孔叔叔用柴刀想在伤者的衣服上割出几条绷带,可是任凭他怎么割,都割不出口子来。万般无奈,孔叔叔只好把自己的衬衣给割了,嘴里还嘟哝着“好生古怪,好生古怪,怎么割不开呢?”

吃过随身带着的干粮,看看伤者还没有苏醒的迹象,孔叔叔把淡水和余下的干粮都留在伤者的身边,然后匆匆地甩了几下渔网,捕获了一些鱼虾就返航了。归途中,孔叔叔叮嘱陈照有,今天之事暂时保密,明天再去看看,一切等伤者醒来再说。

第二天,孔叔叔特意多带些淡水和干粮以及头天在单位卫生室领的夹板、绷带、消炎药之类急救药品,一大早就和陈照有赶到月琴岛。岩洞里,伤者已经醒来,正睁着蔚蓝色的大眼睛,一脸感激地望着他们。孔叔叔解开昨天的简易夹板,查看伤处情况,感觉恢复良好,就重又打上新的夹板,缠上新的绷带,并给擦伤的皮肤做消炎处理。

伤者给他们讲述了自己的遭遇,他叫威廉,来自遥远的地方,前天,他乘坐的飞行器,不不,是飞机在前面的公海里坠毁,受伤的他在海里飘了一天一夜,才飘到这个岛屿。他非常感谢两位好心人对他的救治,以后一定会报答他俩。然后他还要在这里康复一段时间,希望能够为他保守秘密。

孔叔叔思考了一会,然后和陈照有对望了一眼,点头答应了威廉的请求。那时陈照有才上初中一年级,还感受不到其中的风险,而孔叔叔是完全清楚的。那个年代华国周边的敌对国家、敌对势力派出的特务无孔不入,假如这个威廉是个敌特,那他们就是窝藏犯,所要遭受的惩罚是无法想象的。但孔叔叔还是愿意博一下,威廉不但是个伤员,还没有任何的特务装备,比如手枪、发报机等等,最关键的是威廉的长相,太与众不同了,没有一个敌对国家会派他来执行秘密任务的。

下定决心的孔叔叔和陈照有约定,把威廉当做两人的秘密,绝不对人讲起,就是家人也不能说。之后他俩每个周末都去月琴岛看望威廉,每次带去足量的淡水和干粮。而威廉的伤势一日好过一日。

直到两个月后的星期六,腿脚全好、行走如常的威廉站在岩洞口迎接孔叔叔和陈照有,告诉他俩,他完全康复了,并再次感谢两人的救助。他准备回家了,他的同伴会来接他走。

孔叔叔和陈照有也祝贺威廉能够康复,祝他一路顺风,早日回家!心里还疑惑着,威廉是怎么和同伴联系的?他的同伴怎么接他走呢?

……

两个小时后,孔叔叔和陈照有在以前威廉躺的干草铺上醒来,感觉脑袋晕晕的、涨涨的,一脸懵逼、互相发问:“我们怎么在这里睡着了?我们不是来捕鱼捉蟹的么?”

很显然,他们之前的这一段记忆已经被抹去了,威廉没有来过,他们也似乎从来没有见过他,而威廉也不知所踪。

……

“拯救”号外星母舰内,“3D”视频还在播出:

威廉用电子笔对着孔叔叔和陈照有的头部甩了甩,他们就慢慢睡着了,威廉在中间一手扶着一个,让他们的身体慢慢倒在干草堆上。威廉自言自语:“你们猜得对,我是在执行任务,但我们是朋友,不是敌人。我们的纪律规定我必须这么做,这对你们也有好处,我们还会再见面的,我的恩人,我善良的朋友!”

现实中的威廉舰长电子笔一收,“3D”视频突然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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