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 心
文/碎红如绣
——千万不要相信男人说爱你到永远。假如一定相信,也请问问自己,永远是什么概念:海枯石烂或者霎那芳华。
——没有人会站在原地等你。人人都自私。
——李沫沫
1.
我叫李沫沫。大龄未婚。城市香水推销员。
每天我提着手袋,挤着公车上下班,都会思考同一个问题:什么时候,我才能拥有富足愉悦的生活。
不必看主管脸色,不必为每月奖金卑躬屈膝。
亦可如她们般,日日穿梭于商场茶馆,品精致菜肴,喝上等美酒。致菜肴,品上等美酒。
我不是那种女强人,费尽心思在工作上面,以期博上位、赢得尊重。
俗话不是说做得好不如嫁得好?再风光的女人,回家脱了外套,一样得柴米油盐煮饭洗衣。
所以我的工作马马虎虎,只用于生计糊口。
欢颜和梁祖来时简直羡煞众人。我没见过这样细致的女孩子,像童话所写的公主。俏皮,娇慵。男的又俊朗伟岸,俩人天造地设。
欢颜来挑香水。CHANEL5号,毒药。她在手腕喷一些,伸给梁祖嗅:
“怎样?”
“恕我直言。”我说,“小姐气质不适合这款香水。不如试试Givenchy粉蓝宝宝?”
欢颜瞪我:
“我没有问你。大姐。”
转向梁祖:“怎样?”
她目光满怀期待。梁祖只得说好。我冷眼看,心内窃笑,瞅出梁祖被逼的无奈。
这世界上的男人看得多便懂得区分:真心赞美,与敷衍了事。
我将香水包好,递小票给欢颜。她去收银台付款。我借机与梁祖闲聊:
“欢颜不是蛮不讲理的女孩子,”梁祖满脸抱歉,“实在不好意思。”
“见怪不怪了。”我微笑,“做这一行,最要懂得脸皮厚。否则岂不天天郁结?”
我咽下后半句——你必定很辛苦,事事迁就。
多管闲事的是犬类,我甘愿只做猫咪,省去无妄之灾。祸从口出,当谨记。
梁祖掏名片给我:“我喜欢有趣的人。”
欢颜付款回来,晴光奕奕。她拖梁祖走,“不如去七楼唱歌?”
梁祖一手搂她,一手向后张了张。我明白,他是和我说再见。
他名片上印有“海天科技总经理”的头衔。我扫一眼,将之丢进抽屉。
这时代,只要你想,名片上印“中国首富巴菲特”也不会有人来管。
下班回家,李庄雅正精心装扮,预备出门舞蹈。
有些女人真是得上天恩宠,年届五十亦不觉老。我们并肩出去,不细看的都称我们是姐妹。
“又是杨怀安?”我把自己抛进沙发。
“唔。今天我没做饭。你自己去楼下吃。”
“晚上不回来?”
“看情形。他约我参加聚会,可能很晚。你不必等我。”
杨怀安不是没机会。他为李庄雅独身近二十年,堪称奇迹。
只是李庄雅心不定。杨怀安痴心错付。我为他惋惜。
我曾和他说,有花堪折直须折,你等李庄雅,只怕真要天荒地老。
他说孽债。泪光盈盈。
我甚觉可笑。如此年纪,发已斑白过半,再为爱情淌泪,让人惊悚。
我断定杨怀安对李庄雅:同情甚于爱惜。唯他不自知。
李庄雅不忌讳在女儿面前出演千面娇娃,我家男客多如牛毛,如过江之鲫。李庄雅万绿从中过,片叶不沾身,也是功底。
她年轻时忤逆父母,不是孝顺女。现今也对我无所强求。
我从未见我父亲。听说在同城另有家室,过得辉煌。恐怕早将我们母女诸之脑后。
我也不想他。一个逼自己妻子去做舞小姐赚钱养活自己的贱男人,本来就不值想。
李庄雅说:
“我见其他女人赤身裸体藏在衣柜里,顿觉好笑。有本事做出便不怕认。你父亲像缩头乌龟。”
她是烈性女。做事果断、干脆,这点我深受遗传。
“你识错人。”我说,“还气得外公大病。若我是外公,我不会原谅你。”
“天底下没有不肯原谅子女的父母。你要是母亲,你会懂得。”
李庄雅出去,我一个人解决肚皮问题。冰箱空空,橱柜里的泡面全都过期。
上次同她去超市购物,好像已满三月。
只有跑下楼去点一碗猪肝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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