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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日长久，阿姨们自认睥出端睨。
“玛丽仿佛更亲近张寒些。”
“玉洁那孩子，我们自幼看他长大。他对玛丽言听计从。”
“玛丽爱往张家跑。”
“张医生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离异了的男人，又拖着个油瓶， 想当然日子悲苦。”
“小寒还好。除了话少，不失礼貌。”
“仍是玉洁天性活泼。哈哈，玛丽才十二三岁，我们未免想得过远。他们交好乃是少年天性，不可未雨绸缪。”
嘻嘻哈哈讨论一阵。
阿姨们对张寒十分友善，因知他缺少母爱。二姨织衣，一红一白的清亮颜色，分别赠与以玛丽跟张寒。小姨从镇上来，左口袋的糖果是以玛丽的，右口袋的，托玛丽分给两个男生。
有时候三人索性在以玛丽家从早赖到晚。
温书、习字、聊天、打扑克，时间刷刷过去。
饭桌上，最好的菜往他们碗里堆成山包。
“我不是猪！”玛丽抗议。
玉洁横出筷子，挑出那块肥腻腻红烧肉，咬一嘴油。
张寒只是低着头微笑。
他终归要比另两个少儿持重些。
玛丽也将张寒破败小屋作视休闲好去处。
“哇，”她朝沙发上斜斜一躺，“一堂体育课跑千米，人都累得虚脱。不知道学校为何要设计这门功课。”
“强健体魄，报效祖国。”
“哈哈，老师就用这种办法教育学生：你们要好好学习，将来出人头地。或者：将来做国家之栋梁，社会之人才。真到将来，能坐视山河国之良相的会有几人？能到国际赛事替国争光荣宗耀祖的又有几人？大浪掏沙尔。”
刘玉洁问：“玛丽，你的理想是什么？”
玛丽大笑：“我最好吃了睡睡了吃，不必像大人那般担心生计，又可时间自由，无限制地奔跑。”
小小年纪，已经非常不思进取。
“我的理想是当一名起重机工人。”刘玉洁正色道，“坐高望远，甩动机器的庞然大臂，想掘哪里就掘哪里，威风凛凛。”
玛丽笑得眼泪都要喷出。
“张寒，你有什么理想？”
“我没有理想。”小小少年回答她，“现实足够叫人应接不暇。将来太遥远，想亦无用。”
张寒深谙珍惜时下的真理。以玛丽深深佩服。
她在张家来去自由。说来奇怪，在家时，一放学即四仰八叉倒在床上哼哼唧唧唤累，到张家却变作另一个勤快少年：扫地擦桌，把他们爷俩的衣物收拾齐整，替换下的脏衣裳统统带回家扔给阿姨。
有次张医生实在不好意思：“玛丽，你不必如此。我同小寒都不讲究”。
“小寒是我最好的朋友。”以玛丽理直气壮，“他妈妈不管你们，我们同村人管。”
张医生看她漆黑眼珠，面上神气是一等一的豪迈，他怔一怔。这小姑娘，像幽深胡同的一朵太阳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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