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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行走在倾慕的女子身边，悉心观察她的一举一动：张寒母亲是这般优雅，如一朵流动的云。她的双目焰红，显出精致背后的一缕楚楚哀伤。
以玛丽自惭形秽：她或许永远也做不成这样飘逸漂亮的女子。
“玛丽，其实我无时无刻不在挂念他。”
他是指张寒，以玛丽唔一声表示理解。
“怀胎十月，一朝分娩，生下来就是个漂亮的小天使，不哭不闹，一双大眼睛盯住你笑。我母乳不足，四处托人采购奶粉，他嘴尖，啜一口就不愿再吃，又只好去磨米糊豆浆。半夜起身给他换尿垫，一宿宿地折腾，看他渐渐长大，会爬会行。”
以玛丽静静听着，心中涟漪起伏：母爱之伟大，确实可以撼天动地。她从不知小小生命自卵子着床孕育就叫大人吃尽苦头。三两个月时胃酸泛滥，吃什么吐什么，却要强行摄取营养，到得五六个月，身形渐肿脚步沉重，八九月时脚背大如馒头，一夜起身十数次。到生产时又遇一道鬼门关。
这世间职业，母亲最最辛苦。
“他以为我抛弃他们父子。玛丽，我情非得已。当时年少，只觉这人对我有恩，必得涌泉相报。到后来才知道婚姻不可将就。”
“张医生，他有什么不良嗜好吗？”以玛丽小心翼翼问。
“张泽？不不，完全没有。他只是，怎么说好，他只是不谙世事。不知菜市价格，不懂如何怀抱儿童，他与社会格格不入。”
可怜的张医生。现实逼迫他臣服。他必须学习如何料理自己与稚子生活。
张寒母亲对以玛丽毫无狷介，使她感动。她视她为成龄人，愿把心事和盘托付。
不知不觉，他们走到候车小站。天色黄昏，夕阳将漫天云彩蒸成一片片瑰丽玫红纱片，四周青山寂静，流水潺潺。
“玛丽，你们很幸福。这地方山明水秀，又悠闲自在，很适合过日子。小寒不跟我走，倒也不失为明智的选择。”
车来，那女子登车，朝以玛丽挥手。玛丽目送她离开，知道以后未必再会见到她。
一个人的选择必有缘由，旁人不可妄断是非。
以玛丽觉得自己又稍稍长大了些。
“你为什么不愿跟她走？”她趁张寒心境平和，与他议论，“我确信她会对你加倍补偿。”
“我最苦恼的日子已经过去。”张寒回答，“我现在的生活很好，我知足。她的成就地位，都属于她个人，我无意叨光。再者，一想到我离开后家父即将孤身，就一阵酸楚。我不会丢下他一个，任其生老病死。倘若我有能耐，我也能创造更好的条件，让他余生快活。”
玛丽看住张寒，觉得这一刻的小男士十分镇定冷静。
她托住腮帮，暗自想：将来会怎么样？最好一切都不会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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