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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玛安说什么都不肯去诊所。

她一手搭在前额,仍有血丝从指尖极滞缓地渗出,手帕一角染得湿红。

“不去诊所。”玛安说,“看个感冒打三天针,医生都是无良商贩,借此机会狠捞一笔。 半夜三更,我不想全村人来看笑话。”

玛安的表现似幼儿。以玛丽啼笑皆非。

她说:“不去包扎,明天顶着额角大包去学校倒也好。形象能吓跑一票猥琐男生,自此家门清净天下太平。”

玛安对容貌最是在意,立即缄口。

玛丽强忍住笑,继续说:“校园再无玫瑰玛安的传说。不知多少女生暗自庆幸。”

玛安怪叫一声。

玛丽心满意足,效果已经达到,她不怕玛安不乖乖听话。

他们跑到村口诊所,不巧的是屋子黑咕隆咚,医生不知去了哪。

以玛丽急得跳脚。她觉得玛安再不医治,就会失血过多而死。

她与玛安的个性迥异,丝毫不妨碍她深深爱她。

玛丽颇为无奈。

她同学里也有不少拥有兄弟姐妹,但感情都不似她与玛安。她记得小时尾巴似跟在玛安身后,玛安双手护住她,昂首挺胸地向其他伙伴宣布:

“我必须带着我妹妹。你们不乐意的可以不与我们玩耍。”

玛丽一直深深记得。

现在,轮到她来操心玛安,这真是现世报,来得快。

这时张寒提议:“到我家吧。我爸可能还没睡。”

不知不觉,几年间张医生已演化成为村中神明,身着白衣,救死扶伤。

玛丽心中一动。她许久未得见到张医生。未见到他永远微微蹙着的眉头和一脸凝思的神情。

她想念他。

玛安说:“那快快行动。我知张医生神机妙手,当年仅用一管小小膏药就治好了小妹的屁股。”

玛安说话毫不顾忌场合对象,竹筒倒豆子似的想什么便说什么,也许正是这爽直的个性,替她争得更多异性缘。

他们会说:“玛安从无机心,性格爽直,靓丽可爱。”

张寒瞟以玛丽一眼。这件事她从未提过。

以玛丽若无其事地别过脸去。

她有她的机密,无须向任何人诏告。她宁可守住秘密任它腐烂。

张医生果然没有休息。一见玛安惨状,他立即进入角色:先拿消毒棉球沾了酒精给玛安擦拭,又拿来紫色药水和一段纱布。

以玛安嗷嗷呼痛:“不!没有人讲过要把脑袋缠得如同僵尸。丑陋到极点。”

她的抗议无效,片刻之后,以玛安头缠白纱,眉心当中浸润着一颗浅紫色圆点,她皱眉撇嘴,问玛丽:“是不是很丑?可恨我一世英名,就此付诸流水。”

玛安眼泪汪汪,玛丽不舍得打击她,只说:“这样子很可爱。楚楚可怜,定会有一大群小哥奔来献殷勤。”

玛安得到保证,放下心来,姐妹俩一齐向张医生鞠躬道谢。

张医生说:“每日记得消毒换药,防止伤口感染。三日之后伤口会痊愈。”

他轻轻打一个呵欠。青色灯管下,以玛丽注意到他的眼窝深陷,看起来极之疲惫。

玛丽愈加觉得张医生十分无私伟大。

姐妹俩从张家辞别。一路上玛安都在抱怨要扮三天木乃伊,玛丽不理会她。

“话说回来,玛丽,你刚才同程忠良说些什么?”

玛丽恨恨瞪她一眼:“我说你嫌弃他身份卑微,整日泥污绰绰,不懂情调又行为野蛮。早已决定同他分手。”

“哗,玛丽。你深深伤害他。”

“是你深深伤害他。”玛丽更正,“我不过勇于转达,以玛安,你消停点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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