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张 凡是过去 皆为序曲

盆地的山,隔绝了北方的风,也隔绝了许多东西。

这里的人和冬日盆地的气候一样温暖。盆地中有一座工厂,养活了这里上千个家庭,几万的人口。从这里到最近的市里,有最快也要两个小时。

或许只有那些从工厂烟囱中飘去的,才是是最自由自在的。

何平在高三之前是没有手机的,上初中时,家里才买了电脑,而他只能在周末玩两个小时。

何平常常在放学后,去有电脑的同学家里看他们打游戏。后来,何平每次准备敲门前,都要做足心理准备,因为他来的太频繁了,他害怕同学的家长会很反感。

恰恰相反,这些家长都很欢迎他,因为何平是出了名的好学生。他每次去,家长们都说“多带带我家XX”。

除了

他的第一部手机,是姐姐去营业厅充话费送的。没有电话卡,只能连接家里的WiFi。手机的用途只有两个登录企鹅和搜题。

何平时常会搜一些图片,配上发一些别人看不懂的文字,或者是某天听来的一句歌词,发在自己的空间。

他有两个名声:“好学生”和“太过活跃的发布者”。

这个习惯一直保持到了他工作,舞台也从QQ空间变成了朋友圈。他发得很频繁。频繁到,很多人会屏蔽他。

他会屏蔽很多人,他更希望一些特定的人可以看到。他很喜欢一句歌词,“我不希望这个世界懂我,但希望你是另外的一个“。

他会时不时的点开,看一看多少人点赞了,多少人评论。而除了这些,多数时间,是在每天晚上一道一道搜着最令他头痛的数学题。

每天晚上学习到三点,睡觉,早上六点起床,吃早饭,去学校,循环往复。

他已经等不及了,盼望着这样的生活早点结束。

在他高二那年,学长学姐高考,其他年级的学生得以放假。

他爬上盆地的山,坐在山披上。他没有向山的那边望,因为山的那边还是山。

人在走上坡路时,总是仰着头,走下坡路时,总是低着头,坐在山坡上,只能往下看,没有人会一直拗这头看身后,因为会很累。

看着山下的学校,或许那时他就在盼望着结束。也或许看着那些彻底“解脱“的学长学姐时,他早已有了一种不能抑制的躁动。

与其说在盼望结束,不如说在盼望新的开始。然而高考结束的那一刻,他的心情确异常平静,没有想象中的如释重负,也没有电影电视剧里那种将所有的资料撒向天空。

更没有相拥而泣,所有的人都默默地走出考场。

可能这一刻最激动的是考场门口成群的家长。似乎有过什么调查统计,高考结束是一个离婚的高峰期。

和盆地中的大多数学生一样,何平在盼望新的生活,但却对新的生活一无所知。他的手机中,除了企鹅和搜题软件,没有其他的软件,他甚至不知道还有什么其他的软件。

何平并不是最被看好的那一个,因为高考前的每次模拟考试中,他都是第二名。压他一头的是同班,和他住在同楼的李伟。

高考出分的日子没有固定,那是会把所有学生的成绩 贴在学校门口。估摸着要处分了,何平边和其他同学到学校找老师打探消息。

班主任把何平叫到了一遍,关切地问“你能600吗?“何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估得差不多吧。“

“我听说,好像李伟没上600,现在全指望你了。“

上600,是这个小盆地学生至高无上的荣誉。

等了许久,没有出分,何平便和同学回去了。刚到家,家里的座机响了,是何平的妈妈。

“儿子,给你问出来了,600多!“

“李伟呢?“

“不知道啊。“

电话那边妈妈问旁边的人,“李伟多少分。“

“没上600。“

“他没上600。“

“哈哈,你不关心自己六百多少,问李伟,超过李伟就是第一了是吧?“

有一个电话,是何平的好朋友王淹,“贴出来了,走不?“

何平和王淹、刘洁匆匆往学校赶。路上何平问王淹,“你觉得谁第一?“

“你文科第一,理科我猜刘洁。“

这三个人是矢志中学的铁三角,何平是文科生,王淹和刘洁是理科生。这几年来三个人周末经常一起,在王淹家学习。

“榜“不是按名次排序的,大家看了自己的成绩,又一遍又一遍地看。看自己关心的人,更看自己的成绩大概能排到多少。

何平是文科第一,刘洁是理科第一。

那天,两个人站在了这个小盆地的聚光灯下,不久他们的照片就会贴在学校门口宣传栏最醒目的位置。

那天他们走在街上,有了前所未有的自信。何平路过奶奶家时,特意带着同学去报喜。

“奶奶,状元!“

“啥?“

“第一名,我考了第一名!“

那天晚上,何平的爸爸买了一只烧鸡,倒上了酒,第一口喝下去,何平看见爸爸的眼眶红了。

至于李伟,两家父母是要好的朋友,一次饭局,李伟的爸爸喝多了酒,拍着何平的爸爸说,“都是我家儿子第一,临了了临了了,你儿子第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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